小半個月后,香香又有傳訊。這回全是好消息。
首先,大師兄郝云天于十四年前凝嬰了,現在已經是凝嬰二層的修為;
其次,太師祖乘風真君于六年前突破,成功晉階飛升境。自廣源老祖飛升之后,劍道峰終于又有道君老祖坐鎮。目前,乘風道君也在南地靈之根。從清沅上人那里得知香香已秘密返回宗門的情況后,乘風道君很重視,將于明天上午返回劍道峰,親自接見香香。
另外,十幾年里,太一宗又先后有廣秦、廣仁兩位老祖得道飛升。
還有就是,香香用子石聯系了師叔。因為香香的行蹤暫且不宜公開,而張師叔又是青禾峰的首座真人,身邊關注度較高,所以,他沒有急巴巴的前往觀云嶺,而是用子石跟香香聊了將近一個時辰。是以,香香也知道了云霄山一脈眾人的情況:
赤陽上人避世,駐守北地靈之根;
陽伯伯已經收了兩個親傳弟子;
林叔叔去年也收了大弟子;
而張師叔的修為精進最是神速,現在已經是金丹六層的修為。身為連任兩屆的首座真人,他是內門九峰之中最熱門的師尊人選之一。很多人都表示想給他推薦天資出眾的弟子。不過,張師叔都以庶務繁忙為由,婉言謝絕了。
而真實的原因是,他跟香香抱怨,帶過沐晚這樣的弟子后,那些人推薦來的小屁孩,哪怕是被夸得朵花一樣,再怎么天資過人,他也是完全看不上眼。還好,張師叔表示,他完全有信心在五十年內結嬰,所以,現在已經沒了收徒的心思。
沐晚收到這么多的好消息,在大校場上接連練了近三個時辰的劍,方興盡而歸。
回到澡池里泡澡時,她才意識到,期間,外面的山妖一直沒有動靜。
老妖怪是改變了策略,還是又睡著了?前車之鑒,她不敢貿然用神識探視,只能每隔兩個時辰,通過空間查看外面的動靜。空間里有三十倍的時間流,里頭兩個時辰,擱在外面只是很短的一小會兒。這樣的觀察密度足夠了。
而她在這兩個時辰里,卻能做很多的事情。比如說,接連行走三個大周天、煉幾爐丹、看一堆書,等等。
于是,將近二十天過去了。外面是繁星滿天,夜色正濃。山妖一直沒有動靜。
沐晚忍不住猜測:老妖怪是真的睡著了呢?還是在故設迷局?
唉,說到底,還是修為不夠。要是能打得過老妖怪,她早就沖出去,拆了石頭山。何至于躲在空間里,不敢現面?
保險起見,她決定還是再觀察一段時間。就當是閉關,潛心修練好了。
香香分析,如果能得到其他老祖的贊同,那么,宗門很快就會派人過來西炎洲。而前往西炎洲的方式,應該也是借道黃泉。因為乘風道君特意吩咐她,暫且留在觀云嶺,不要回西炎。
收到這些訊息,沐晚立時恨不得能立刻出去。
然而,就當她將神識抽凝成絲,再次探出空間時,山妖突然動了。
這家伙果然是耍詐!沐晚暗道“好險”,老老實實的息了心思。
山妖十有八九是瘋了。他圍著小青山山脈,不停的繞著圈兒。時不時的,他還蹦幾下,搞得跟地震一樣,塵土沖天。
可惜,沐晚在空間里,完全不受影響。
先前,她還有些急著出去。后來,她轉念一想,宗門在西炎洲開分部,絕對是大事件,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決定的。所以,她著的哪門子急呀。
這樣一想,她的心態又漸趨平和,該做什么就做什么,繼續潛心修行。
山妖這番鬧騰,總共持續了兩天兩夜。
終于,他應該是累了。外面復又歸于平靜。
沐晚又在空間里等了近三個月,見外頭一直沒有動靜,這才小心翼翼的探出一道神識。
她“看”到的仍然是一座光禿禿的石頭山。不過,這回,石頭山不是在群山之中,而是停在一條水流湍急的大河邊。
水流嘩啦啦的,鬧騰得很。
老妖怪又在搞什么鬼?水聲吵得要死,濕氣這么重,是個睡覺的地方嗎?
心中狐疑不已,沐晚決定再等等看。
看著外面刺眼的太陽光,她忍不住琢磨:這里是哪兒呢?小青山山脈里有這么一條大河嗎?
心中一動,她馬上翻出刻錄地圖的那枚玉簡,細細察看。
香香他們的地圖挺詳盡。很快,沐晚便從圖中確定了自己目前所在的確切位置——在小青山山脈的西北邊,有一條叫做飛水河的大河。
此河其實是一條界河。因為河的對面便是另一條走向與小青山山脈近似垂直的山脈,橫云山脈。
該不是橫云山脈里也生出了山妖嗎?沐晚不禁兩個眼皮子直跳。
“不能再等了!”她收了地圖,握緊拳頭,如是對自己說。直覺告訴她,老妖怪絕對要興幺蛾子。
外面,山妖一直沒有動靜。
往身上打了一道斂息符,沐晚深吸一口氣,手握青云劍,沖出空間。一出空間,她立刻使用風行術,瞬間移到飛水河的對岸的一處絕壁之頂。不等身形立穩,她又一次使用風行術,瞬移回來,再次越過飛水河,落在小青山這邊。不過,兩次風行術,她已經在光禿禿的石頭山之外。
沒有停留,她又接連使了兩次風行術,最后落在小青山這邊的一處密林之中。
緊接著,她再度鉆進空間。
整個過程就是幾個呼吸之間。
然而,老妖怪還是察覺了。
“嘩啦啦——”光禿禿的石頭山又動了。
因為沐晚特意選了正對著石頭山的方位落腳,所以,這回,她看得真真切切。
方才還一動不動矗立在河岸邊的石頭山,突然生變。首先是山腳迅速扭曲變形,轉眼,那一片的石崖活象兩條盤起來的粗腿,跟在打坐似的;緊接著,石頭山上沙石俱下,盤著的兩條“粗腿兒”立了起來,山體迅速上竄;與此同時,她注意到,山體的上半截兩邊裂開,看上去象是兩條胳膊。
事實上,這確實是兩條胳膊。各自掄了一圈,象是活動身子一般,沐晚看到,山體的頂端已經幻化成一個年輕男子的頭。
濃眉大眼,鼻子挺闊,國字臉,長得還挺周正的。
象是照鏡子一般,他低頭看向水面。
“撲哧”,沐晚破功了。
老妖怪是想以河面為鏡,找到我嗎?老妖怪,找鏡子,你也得找個平靜點的湖泊啊。某人真心為他的智商著急。
不想,山妖卻掄起一條由巨大的巖石組成的胳膊,一拳砸進河里。
“呼啦——”,河水濺起幾十丈高。
山妖張開嘴,對著水柱噴出一口淡黃色的氣。
立時,水柱攤開,變成了薄薄的一面大水鏡。
山妖站在鏡前,扭來扭去,上上下下的照了起來。
空間里,沐晚甩了一把冷汗——她從這邊看過去,只能看到三分之一的鏡面。但是,足以讓她發現這面水鏡的不尋常之處。從鏡面上看到的畫面,與她直接看山妖不同。通過鏡子,她竟然看到了山妖左胳膊上有一個類似于山洞的存在。里面裝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而她直接看山妖的左胳膊卻看不到這個山洞。
從山洞里收納的東西,不然看出,這個山洞是山妖的儲物空間。
也就是說,山妖凝出來的這面水鏡能夠照出空間!
如果這會兒,我還在石頭山上……簡直是太驚悚了!沐晚撫著胸口,慶幸不已:還好,我當機立斷的逃離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山妖明明有這樣的法術,為什么之前沒有想到用一用呢?
怪哉。
這時,河的對面,塵煙滾滾。又有一個山妖“嘩啦啦”的走了過來。和這只山妖一樣,正在走過來的那只也是頂著一個巨大的男子頭,身體的其余部位仍然是崖石組成。只是,這一個面相要顯大一些。
“阿青,出了什么事?這么著急的喚我?”山妖嗡聲嗡氣的說道。
被喚作“阿青”的小青山之妖拍碎面前的巨大水鏡,一臉愁苦的說道:“橫大哥,我懷疑我身上混進了異物。可是,我想盡辦法,找了好些天,也找不出來。橫大哥,麻煩你來幫我找找看。”
“好啊。”河對面的山妖滿口應下。話音剛落,他的雙眼里各自迸出一道白光,隔著河,落在山妖阿青的身上。
過了半刻鐘,對面的山妖將山妖阿青身上照了個遍。他收回白光,有些氣息不穩的說道:“阿青,你身上沒有芥子空間之類的存在。我也沒找到什么異物。你該不是睡得迷糊,生出了錯覺啊?”
山妖阿青愁容立消,歡喜的說道:“既然橫大哥說沒有,那肯定是沒有的。每天夏天,我都犯困。剛剛在河邊等大哥,我也禁不住打了個盹。沒錯,肯定是錯覺。”
空間里,沐晚聽了兩只山妖的隔河拉話,后背上的冷汗如瀑布狂下——好險,差點就暴露了。
世上竟然有能識破空間的妖怪。額滴咯娘咧,他們分明就是空間的克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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