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吃了一驚,見王熙鳳一手摸著小腹笑而不語的模樣,知道是真的,眾人又紛紛起身問候恭喜,很是熱鬧了一陣子,王熙鳳一改平日潑辣風格,聲音都柔和了幾分,“前幾日忙的昏了頭,只以為是吃壞了東西,還是老祖宗細心,找人看過才知道。”
這樣一來管家的事情就定了下來,事后王夫人又將王熙鳳找了過去,幾番施壓,誰知從前把權力看得比天大的侄女兒如今像是鐵了心一般,堅持要好好養胎,說什么也比不過兒子來的重要,這的反常狀態雖然讓她奇怪,卻是無從辯駁,畢竟王熙鳳說的是大宅門里頭的真理。
王夫人不知道的是,那日王熙鳳在賈母房中突然干嘔,小草想起劇情里王熙鳳的第二胎時間,算著也是差不多了,當即悄悄找了看熟的太醫來瞧了,那時候王熙鳳還害羞呢,囑咐不許外傳了去,一邊還女強人一般地要攬下更多的活兒,生怕被分了權去。
這時候黛玉正在賈母處吃茶,聽見了便先是恭喜一番,而后又嘆道:“若是我有個弟弟就好了,可真是羨慕巧姐兒,我母親當年還曾說過,什么也比不上自己有兒有女來的好。”
王熙鳳心里一震,林家只有黛玉一個女孩兒,沒有男丁繼承家產是什么樣的光景她自然清楚,當日就是她老公賈璉跟著去料理后事的,回來連著幾個晚上都和她嘮叨來著。想到這里,她伸手撫摸上還沒有任何感覺的小腹,對這個即將出世的孩子多了幾分期冀和熱情。
“玉姐兒怎么就知道是個弟弟呢?”王熙鳳看著黛玉,不知為何緊張起來。
小草笑著將話頭接了過去,“先開花后結果,你都有個巧姐兒,這個可不就是個哥兒了么?”
和賈母黛玉說完話,王熙鳳回去的時候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回房就臥床休息來著。事后精明如她和平兒說起此事,猜測著黛玉到底是真的有感而發還是聽了別人什么話,平兒卻說這話是好話,怎么聽都是為了王熙鳳好,還說這玉姐兒越發玲瓏剔透,都是老太君教得好。
聽了平兒的話,王熙鳳也不禁連連點頭,平日里對著那些牛鬼蛇神,算計太多,倒失了本心,如今對賈母,對黛玉倒也生出幾分真心實意來。
于是這一次王熙鳳保住了孩子,沒有因為管家的忙碌和壓力而小產。而探春和李紈在管家中也展現出各自的才能,探春果敢敏銳,李紈細致周到,配合起來倒是得當,而且李紈本就是嫡長媳,卻從前沒有給過她們這樣施展才能的機會。
而林黛玉礙于身份,多數時候并不搶風頭,但有時遇到棘手的難題,倒往往是黛玉先出了主意,再由其他兩人完善了執行的,后來再遇到難題,探春和李紈都樂意聽她的意見。
至于另外二春,則是硬著頭皮頂上的,若不是礙于祖母的威嚴,她們真是不愿意來的,剛開始惜春經常坐個一整天,一句話也不說;而迎春就更夸張了,每當來回話的管事婆子聲音大一點,就會嚇得她一哆嗦,若是碰上什么激烈的沖突,便是躲到一邊偷偷哭鼻子,讓探春看見了氣的柳眉倒豎,倒是李紈會溫聲安慰幾句。
即便對二春來說,開始是這樣的尷尬和難堪,但日日跟著耳濡目染,看其他三人如何應對商議,接見管事媳婦和婆子,倒也不像從前那般害怕躲避了,有時候探春和李紈忙不過來時,也能幫著料理一些簡單的事情了。
因為管家理事,姑娘們跟祖母便要常常見面商議,小草借機教授了許多東西給她們,這些經驗和技巧可不是小草自己的,那是賈老太太一輩子的智慧結晶。
小草在變成賈母之后,這些便自然而然地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這也是為什么她能夠順利推行自己的計劃的原因,賈府上下這些人可都是人精,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這天小草特意叫了探春過來,特意清了場,讓鴛鴦守著門,祖孫兩個打開天窗說亮話。
“三丫頭,你做事為人一向拔尖,如今你們姐妹也到了相看人家的時候,祖母問你,你自己可有什么打算?”小草直言問道。
探春一驚,這樣的問話顯然不是正常情況下該對未出閣的姑娘說的,但自從大姐姐省親那次祖母的暗示,再加上這段日子對她的刻意栽培,她心里多少還是有數的,此刻聽小草提起,心里興奮大過于緊張。
她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這些日子多虧了老太太給孫女兒機會,只是畢竟我不像大姐姐她們那般出身,又能如何打算,只盼老太太垂憐,替孫女兒做主就是了。”
小草聽明白了,只是雖然日子不短了,可聽這曲曲擾擾的話還是累得慌,還好她是老太君,沒人敢挑她的錯兒,是以干脆挑明了問道:“既然讓我替你做主,那么如今有個機會,你聽聽愿意不愿意。”
探春緊張地攥緊了帕子,可是腰身卻是挺得直直的,抿著嘴認真聽著。
“你大姐姐如今在宮里,缺個作伴的人,若是你愿意,我會安排你趁這次的女官選拔進宮。”
探春眼睛一亮,剛要說話,小草擺了擺手,“你且聽我說完,這一入宮門深似海,雖然有著比外頭女子更多的機會飛上枝頭,可是也要承受你此刻想不到的苦楚和艱難,即便你不愿入宮,我也不會任由你母親隨意將你嫁了,自然會幫你挑一門適當的親事,你自己要想好了。”
探春沒有猶豫,立時用力點頭道:“孫女兒愿意進宮。”
這樣小草放心了許多,這雖然是為了賈府最好的安排,可是若是探春姑娘不樂意,那她也不會強求,畢竟她不是真正的賈母,做不到無視探春的終身幸福。
事后鴛鴦提起探春跟貼身丫鬟侍書講得體己話,“老太太為我好,我心里頭是知道的,只是我這樣的出身,高門不會要這樣的掌事管家,低門也無甚意思,最后便落得高不成低不就,倒不如進宮去,若是還有幾分運氣,替家里頭掙下幾分榮光也便甘愿了。”
小草聽完一笑,她就知道這探春姑娘是個通透的,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送她去元春身邊,若是個看不透的,日后姐妹起了齷齪才是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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