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來的匪人?
祁山楞了片刻,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震的眾人耳膜疼,“老人家,我這么相貌堂堂一身正氣,怎么可能是山匪呢!你從哪里聽來的,我倒要找他問個清楚明白!”
陳婆子立即指向吳家媳婦,“她,就是她說的!”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不管始作俑者是誰,陸小乙就賴上吳家媳婦了,決定殺雞儆猴來一出,故意道:“祁叔,她造謠你是山匪,你綁了她去見官吧,當著官老爺的面把事情說清楚,還你個清白!”
這回輪到吳家媳婦腿軟了,一屁股坐在洗衣臺上,哭嚎起來,“壯士聽我說,我也是聽別人說的,真的跟我沒關系呀!”
玉蘭冷聲道:“吳家嫂子把話說清楚,究竟是誰說的,我家正正經經的客人,被那些爛舌頭說成山匪,這樣心思歹毒的人,今天非拉著去見官不可!正好祁哥衙門里有熟人,一來還他個清白,二來治造謠者拔舌之罪!”
玉蘭故意把話說重,周圍響起一陣抽氣聲,吳家媳婦身如篩糠,說是聽村里王家婆子說的,剛好王家婆子也在場,跳出來罵了娘,又說從李家媳婦那聽來的,李家媳婦又跳出來指認張家媳婦,一番指認下來,又轉回到吳家媳婦身上。
吳家媳婦氣的差點吐血,明顯被踢出來背黑鍋了,面對眾人的齊聲指責,百口莫辯急紅了眼,見她家男人跟陸忠等人走過來,哭嚷著撲過去,“冤枉死我了!夫君救我!”
弄清楚事情原委,陳家男人陳順還是很講理的,拱手給祁山和陸忠賠罪道:“家中婦人不知禮,得罪了,看在我剛才幫忙下水尋人的份上,就饒過我家婦人吧。往后我會嚴加管束,不讓她再惹是生非。”
祁山不過是造勢嚇嚇她,玉蘭也想借機把這場謠言化解掉,目的達到便不再追究。一場鬧劇就這樣散場。
陸小乙回到家,先換下濕衣服,然后規規矩矩站在廳堂里受訓,只聽玉蘭狠聲訓斥道:“膽子大得能登天了!你說,是不是你跟喜鵲串通好的!”
陸小乙更正。“娘,不是串通,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管你倆是個什么通!我一眼就能看明白,我家姑娘是個什么樣的人,我這當娘的最是明白,你是不是存心嚇那陳婆子!”玉蘭嚴肅極了。
陸小乙點頭,老實交代,“嗯,她們欺負人,我就把木盆兒給她摔到溪里去了。她失手把我推倒在水里,我就想嚇嚇她,順便幫她把盆兒撈回來!”
玉蘭啪的拍在桌上,訓道:“胡鬧!牽扯人命怎能如此草率!不管那陳婆子如何有錯,你罵歸罵打歸打,怎能用詐死來嚇唬她!”
陸小乙嬉笑道:“娘,你就別訓我了,我原本就是嚇她一嚇,誰想吳嬸那么咋呼!還好有喜鵲幫我掩護,竟陰差陽錯把造謠的事解決了。娘,怎么說我也有功勞啊,別訓我了好不好?”陸小乙開始撒嬌了。
玉蘭不知陸小乙水性超棒,擔心她好強斗狠反害了自己。嘆道:“去年下水去救人,差點沒了小命,今年又來這么一出,你說你是不是想把我氣死!你有多大個能耐啊!水里是鬧著玩的嗎?”
陸小乙湊上前挽住玉蘭的胳膊,輕聲保證道:“娘,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會以身犯險的!”
玉蘭戳她額頭,“你才多大的人人,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水里火里都敢去!”
陸小乙用頭蹭著玉蘭,“娘,其實我最怕死了,水里還敢蹦跶兩下,火里定然是不敢去的!”
玉蘭拍拍她的頭,“好了好了,我還要烤餅去,你爹他們又去了余家,你去地里摘些瓜菜回來,晚上咱早點做飯,祁家父子吃了晚飯還要趕回城去。”
陸小乙從廳堂出來,見小丁小庚等在門外,一臉關切的看著她,陸小乙道:“嘿!你倆這是干嘛呢!”
兩人撲過來,一左一右抱著陸小乙,小庚更是哭開了,“風哥說你淹死了,嗚嗚!我不信,我要來溪邊找你,他不讓我來!”
小丁道:“風哥是逗咱們的,你沒見他是笑著說嗎?”
小庚擦著淚,委屈道:“他笑得好可怕,我就信了!”
陸小乙腦海中立即浮現祁風壞笑的樣子,這個二貨竟然做出這樣的事,她是生是死還未搞清楚呢,他就跑來嚇唬小弟小妹,真是太過分了。
“那瘋子在哪兒?”陸小乙咬牙切齒。
小丁捂嘴笑,“風哥可能跳了,一只腿蹦去糧哥家去了。”
“算了,不管他,咱們摘瓜菜去!”
小丁跑后院取來菜籃,小庚吹哨子喚出小灰灰,陣容齊全開往菜地,陸婆子抱著小鳳追上來,問:“哪兒去?”得知去菜地,欣然同往!
一路上遇到村民關切的詢問,陸小乙都熱忱的回應。不論這些人平日里如何說長道短,但本質不是大奸大惡之人,遇到性命關天的事,都會伸出援助之手。再反觀自己,也是缺點多多,仗著自己有點小聰明,做事欠考慮。
陸小乙反思己過,再想想平日里玉蘭的教誨,暗暗告誡自己,往后做事要多做考慮,待人接物也要適當婉轉。
陸婆子則不然,她直覺小乙落水有蹊蹺,并不像小乙事后說的那樣,她甚至相信吳家媳婦的話,是陳婆子把小乙推下水的,陸婆子反復咂摸陳婆子先前的言行,從最開始的膽怯害怕,到后來的欣喜若狂,完全不是小乙幫她撈盆子那么簡單!
而且,吳家媳婦跟陳婆子好的穿一條褲子,怎會無緣無故出來指正?陸婆子思來想去,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小乙心太善,不想把事情鬧大,不忍心見陳婆子被綁去見官,嗯!一定是這樣!
于是乎,陸婆子一路上盡是跟陸小乙唱對臺戲。
就比如現在,劉寶的祖母劉婆子拉住小乙關切道:“小乙呢!你咋又落水了,我聽到消息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去年你救了我家寶兒也是福大命大,如今可千萬要小心,水火無情啊!”
陸小乙笑道:“劉婆婆,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的,就是幫忙撈盆兒而已。”
陸婆子冷聲道:“是嗎?撈盆兒能喊出殺人來?八成是陳家老不死的推你吧!”
陸小乙嘴角抽搐,呵呵裝傻,繼續跟劉婆子道:“我當時下水追盆兒去了,也不清楚陳婆婆跟吳嬸之間的瓜葛,興許是鬧矛盾了!”
陸婆子又冷聲道:“是嗎?好的能穿一條褲子的人突然就有矛盾了,八成是吳家媳婦想撇清干系吧!”
陸小乙暗暗翻白眼,心道:祖母,你這是吃了哪門子聰明藥,腦瓜子比以前好使多了!
劉婆子也看出陸家祖孫不正常,笑道:“虛驚一場,人沒事就好!”又對陸婆子道:“這人啊,該裝糊涂的時候就要裝糊涂,有些事鬧的太明白反而不好!”
陸婆子冷哼一聲,“想讓我裝糊涂,門都沒有!若真是她下手謀害小乙,看我怎么收拾她!”
劉婆子笑了笑,借口告辭了。
小乙好奇道:“祖母,你怎么收拾她?”
陸婆子左手抱小鳳有些累,又換到右手,才淡淡道:“她怎么害你,我便怎么收拾她唄!我也把她推水里去,再給她扔個木盆兒讓她抱著飄!”
還好還好,能給她扔個木盆兒,也算沒把事做絕。
祖孫幾人到了菜地,陸婆子怕瓜葉兒上的絨毛把小鳳臉蜇了,喚小丁幫她抱著站在地埂上。
小乙進地摘瓜菜,小庚找蟲子玩,小灰灰早跑沒影兒了。
陸婆子弓著背在她家菜地尋摸,陸小乙時不時瞅一眼,發現陸婆子伸手指在數著什么,再細聽,嘴巴果然喃喃有聲,只見她數完黃瓜數南瓜,數完南瓜數絲瓜,忙的不亦樂乎。
這才是她來菜地的目的吧!陸小乙一臉黑線,喊聲:“祖母你干嘛呢!”
陸婆子正在數茄子,氣鼓鼓的抱怨:“喊什么喊,剛記住數,你一打岔我又忘記了!”然后又從新開始數茄子。
瓜兒果兒每天都在長、每天都在掉,你點數有何意義?莫不是防著大房呢!陸小乙無語了。
陸婆子數完茄子,讓陸小乙幫著記數,撓撓頭,糟糕,剛數的黃瓜和絲瓜忘記了,又重新數過,讓小丁幫著記黃瓜數,小庚記絲瓜數,她自己記南瓜數。
真夠累的!陸小乙道:“祖母,爛筆頭勝過好記性,改天讓我爹給你買點紙筆,你記紙上面唄!”
陸婆子恨她一眼,“你啥意思?明知我不識字,故意說來刮刺我。”
陸小乙逗她,“明年讓小庚讀書去,他學了回來再教你唄!”
沒想到陸婆子竟有心學,高興道:“好好!學幾個數字便好,省的我數過又忘,翻來覆去折騰人!”
你累不累啊!
陸婆子明顯不覺累,暢想道:“將來把地里的苞米也數一數,麥子就算了,我數不過來。”
陸小乙提醒道:“祖母…苞米不用數的,一個苞米一根桿兒,少沒少一目了然。”
“對哦,苞米不用數。算了算了,把瓜菜數清楚便好,省的被有些人偷了還不知情。”
這是在說陸大婆子,陸小乙無奈極了,看向小丁,見她也無奈的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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