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一夜沒睡好,總覺自己是清醒的,可又做著亂七八糟的夢,夢境里前世今生攪合到一起,累人心神。雞鳴第一遍時她便醒了,表姐還未醒,能聽見她勻勻的呼吸聲。
人雖醒,目卻困,陸小乙就這樣閉著眼睛,等第二遍第三遍的雞鳴,慢慢的感受一片天地、一個村子、一個家庭和家中人從夢中醒來的過程。先是留下來越冬的鳥雀,躍上枝頭梳理鳥羽,然后震翅鳴唱。黎明前的短暫黑暗過后,天色漸亮,漆黑的窗欞也透著些微的天光。遠遠近近的公雞都此起彼伏的打起鳴來,一聲接著一聲好似回音陣陣。王家人也陸續醒來,有外祖父的咳嗽聲、外祖母的嘮叨聲、還有舅舅們大嗓門的說話聲、舅母們進進出出的動靜聲,再然后,大表姐就醒了,很神奇的生物鐘呢!不用催不用喊,到點就醒來。
春云利利索索的穿衣起床,小丁也迅速起身,見身邊的姐姐還賴在被窩里,悄悄的把手探進被窩,輕輕推她,在外祖家做客呢,姐姐可別貪睡!
陸小乙故意咕噥著醒來,把手臂伸出被外伸一個大大的懶腰,才利索的翻身起來,“哇!表姐小丁你們都醒了!”
春云道:“想睡你就多睡會兒!一會兒把早飯給你留著。”
做客就要有客人的覺悟,哪能貪睡呢!
陸小乙嬉笑道:“天天都這個點起床,習慣了,想睡都睡不著!”心里卻默默的流淚,古代就這點不好,天天都要早起呢,再不能像前世那樣尋著假期就熬夜看小說,第二天再睡到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那么愜意自由的日子不復在,心里還是很悲催的!
萬事萬物有得必有失,如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規律生活。順應自然契合陰陽,再也不用擔憂諸如黑眼圈、便秘、長斑、膚色暗啞等生活不規律引發的身體毛病了,想到這里,陸小乙又歡喜起來。
外祖家已經分了家。陸小乙姐倆雖跟大表姐一起睡,飯食還是跟著王婆子吃,王婆子分家后是跟王玉堂一起過,故而小乙姐兩還得去小舅家吃早飯。
王婆子給陸家小姐弟熬了鯽魚湯,搭配雞蛋小煎餅。這樣的早餐太營養了吧!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定要補充營養呢,陸小乙想到昨晚窺視到大表姐發育超好的身姿,她也暗暗下定決心,趁著再青春再年少,一定要實現前世的夙愿,爭取健康發育成傲人身姿,當然也不能太傲人,走路有些失衡,跑動也有些尷尬。B就可以了,C當然更好,至于那些DEFG就算了吧,目測自己也達不到!
“小乙,想啥呢,趕緊喝湯呀,魚湯冷了就腥了!”王婆子見小乙盯著魚湯傻樂,催促道。
“哦,喝!喝!我喝!”陸小乙回過神來,咕嚕咕嚕的喝著。
“慢點鍋里還有呢!哎!往常想給你家送點魚。折騰來折騰去魚也折騰死了,哪有在外祖家吃的新鮮。”王婆子笑道:“你小舅說了,頓頓給你們吃魚,難得來一趟就得多吃點!”
小庚點頭稱好。小丁想回家,昨晚已經跟大舅母透露了,這會兒當著王婆子的面她不好再提,只默默喝著魚湯。
飯后,王家兄弟要去魚湯撈魚,陸小乙姐弟三人跟著表哥表姐去了山灣魚塘。還沒見過舅舅們撈魚呢。
四個舅舅已經上了兩只船,配合協力拉開一張大網把投食點圈起來,再用小網慢慢捕撈,很簡單很原始的法子,卻很有效,喂熟的魚兒大多聚集在投食點周圍,先用大網圈起來,小魚能從網孔游走,大魚卻不得脫,再用小網慢慢捕撈,只挑大魚,挑夠量便收網上岸,把新鮮的魚兒用木桶裝好,準備運去城里。
今天換二舅去城里賣魚,大舅送她們回下溪村。
王婆子真心想留外孫多住些日子,無奈女兒身子不便,外孫女又著急回去,無奈之余只好作罷,緊接著又是好一番收拾,蛋菜雞魚米面都要往車上裝,陸小乙苦笑道:“外祖母,只拿魚好了,其他的我家都有呢!”
大舅王玉金也大嗓門調侃她,“馬車要能裝下,你是不是要把咱家院子都馱過去?娘,給你說了多少次,直接給銀錢就行,攜帶方便不礙事,你這樣大筐小筐堆車上,還讓不讓人坐?”
王婆子早揣好了銀錢,可還是想送些實物過去,她這當娘的心思兒子根本理解不了,氣鼓鼓的回道:“坐不下我就走路去!我不信幾筐東西能把我難住!”
王玉金擔心把王婆子惹怒了,可不是三言兩語能消氣的,服軟道:“行行,愛裝幾筐裝幾筐吧!你也不用走路,坐不下我背你去!”
王婆子也沒心跟兒子嘰歪,忙著準備東西呢,一筐菜一籃蛋兩只雞一袋米一袋面,還有一個笨重的大木桶,里面連水帶魚不老少,全都讓王玉金搬到馬車旁,然后就傻眼了。
除開趕車的王玉金外,車上要坐王婆子、玉金媳婦、春云和陸小乙姐弟三人,還要放這么多東西,根本放不下。
陸小乙心里偷著樂,不把難題擺在外祖母面前,她是不會聽勸的。
王玉金笑的歡,等王婆子做決定呢。王婆子黑臉看著大筐小筐的東西,心里氣極了,嘀咕道:“什么破馬車嘛!這么點東西都裝不下!不如砸了算了!”
馬車真是躺著也中槍。
還是王老頭發話:“其它都別要拿,單拿就魚好了。”
只能這樣了,王婆子嘆氣,讓王玉金把東西都搬進去。
王玉金故意去拎老母雞,王婆子炸毛了,一把奪過老母雞,吼道:“這個不能動!”
王玉金笑道:“裝不下啊!爹說單拿魚。”
“這還能難倒我?”王婆子橫他一眼,麻利的找來一根草繩把雞腳栓起來,倒掛在車把手上,“別說兩只雞,就是二十只雞我也能串成串兒帶走!”
王玉金對王婆子豎大拇指,然后把其它筐子搬進屋,隨后,陸小乙帶著弟弟妹妹依次跟外祖父舅舅舅母表哥表弟表妹們道別,小春玲依依不舍的捧出一束黃菊送別陸家小姐弟。
陸小乙嘴角微微抽動,顫微微的接過菊花且微笑著感謝春玲小表妹,嘴里說著好美,心中卻百味陳雜。現代人用菊花悼念故人,實則是西俗東漸的現象,因菊花在西方是墓地之花,故而菊花有哀悼故人的寓意。而古代傳統文化中,菊花象征高尚的氣節代表吉祥長壽,多用來祝福或贊賞活者,這便是穿越人士與古人的文化差異吧。
在小表妹歡喜的眼神中,陸小乙抱著黃花深深的嗅一氣,菊香撲鼻,昔日陶翁獨愛菊,今日小乙贊黃花,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然后是作別,再然后,便是慢慢回家路,之所以慢,是因為車上有木桶,桶里有水,雖有蓋,還是怕溢出來。
回家的路總是比來時的路漫長,回家的景色卻比來時的景色美麗,心怡然,景才動人!
到陸家時,恰逢祁風補完貨準備離開,少年郎的好奇心重,見駛來一輛馬車,還十分眼熟,便駐足一看究竟,等馬車走近,他才恍然想起上次小乙小舅駕的便是這輛馬車,原本想避開,但見駕車的不是小乙的小舅,祁風便毫無壓力,笑嘻嘻的等在原地。
他料定陸家小姐弟就在這輛馬車上!
王玉金脾氣暴,官道寬敞他駕車身心舒暢,拐上窄窄的村路他就心煩,見另一輛馬車擋在陸家院門口更心煩,而且還有個少年郎盯著他傻樂,大嗓門吼道:“哪里來的傻子?堵門口干啥?讓呀!”
祁風覺得此人吼他的樣子有幾分眼熟,見陸小乙從車廂里探出頭喊這人大舅的時,祁風終于把來人跟心中小乙小舅的形象重合在一起,表現在行動上就是迅速的把自家馬車往前趕,把院門讓出來。
王玉金滿意了,跳下車搬下小凳,把車上眾人扶下來。小庚激動的往院里沖,聲聲喚著爹娘,陸忠和玉蘭也很快迎出來。
春云過年時見過祁風一面,當時給出的評價是:臉真厚。這會兒見他只覺有幾分眼熟,想不起哪里見過,小丁乖巧的給祁風打過招呼,便領著春云進院去。
剩下陸小乙走最后,笑嘻嘻的問祁風:“前一陣兒被我小舅訓,今天又被我大舅吼,是不是特爽?”
“跟我爹比差遠了!”祁風說的是實話,祁山對他時常都是大嗓門加怒吼,偶爾和氣點他還不習慣。
陸小乙認同祁風的話,天下父子間的感情各種各樣,就拿周遭諸人來說,有嚴加管教寄予厚望型,如陸福增陸思父子;有醉心科舉忽略親情型,如陸思陸丙榆陸戊楓父子;有沉默寡言心里明白型,如陸壽增陸忠陸勇父子;有責任有擔當如陸忠,有寵愛有驕縱如申寶貴……
而祁山祁風這對父子間的感情,則是陸小乙最喜歡的那種,父子如損友,相互拆臺卻又愛心滿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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