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相信,一個縱橫情場以風花雪月為生活的大少,帶女人看電影居然會選驚悚懸疑片。
如果他指望用電影嚇到她投懷送抱,那他注定要慘淡收場了。
蘇暖坐在一群男男女女中間,全程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周遭都是各種緊張的氣氛外加時而驚叫的女聲,唯獨她淡定的不像個女人。
最后不僅吐槽廣x總菊的和諧讓這類電影失真,看到海報就能猜到結局。天朝的驚悚懸疑片不論開頭中間多恐怖,到了最后一定是個‘人嚇人’的結局,因為廣x總菊不讓這個世界有鬼。
她還表示,有時候這世界上某些人的人心比什么都可怕——善變,貪婪,背叛,扭曲…等等的形態,都遠比鬼可怕的多。
楊萬里深深覺得不該帶她看懸疑驚悚片,沒有得到女人的投懷送抱就算了,最起碼的嬌弱都沒見著。這也就算了,連手都沒碰著不說,上到電影下到他,都被她吐槽成了‘沒腦子’且邏輯不謹慎的人。好吧,就當他大度紳士,這個也算了,但是她現在整個人都被負面情緒包圍了,他還怎么帶她愉快的培養感情?
他真心第一次覺得一個女人可以這樣棘手,來自她的身份,也來自她本身。
最后還是她打開天窗說亮話。先是謝謝他帶她出勿念莊看電影,又直接問他:“說說你想要達到的目的,也說說你有什么條件跟我交換。”
這個女人或許在一開始就察覺到了自己的別有用心。他覺得自己上竄下跳,像小丑似的唱了一出獨角戲,感覺前所未有的丟臉,那感覺比被她潑了茶水還要多幾分難堪。
他沉默著無話可說,她便尊重著他的無話可說,不見急迫的等著他什么時候愿意開口了再說。
好吧,她贏了,他認輸了。
“你不會一輩子都給小哥當私生女的,你給我的感覺不像會甘心的人。”
“你還是怕我跟夏靈暖搶那個男人。”這事兒沒法說清楚,蘇暖要多無奈就有多無奈:“總不能因為你不相信,我就要以死明志吧?那你也自大的太沒邊兒了。”
她手里還抱著一桶沒怎么吃的爆米花,不時吃一個,感覺在打發時間一樣。
楊萬里也覺得可笑:“我居然為了這種跟我沒關系的事兒這么費心。”
“她知道你為她做的了?”蘇暖詫異轉頭,就看到他唇邊掛著的苦澀笑意。她幾秒無言,才道:“我跟你說過,我的余生計劃里沒有他,就是沒有他,信不信隨你。未來的一段時間里,我只會是他的侄女,你要繼續監視我也好,跟隨也罷,我希望你不要繼續為難自己了,不要讓你的愛情變成一種錯,那該是多么難以詮釋的悲哀。”
“你覺得…我在為難我自己?”他有些不可置信,卻又不知道自己在不可置信些什么。
蘇暖輕輕一笑:“我不知道,只是一種感覺,有時候很準,有時候又很扯,你隨便一聽就好了。”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一根稻草一樣的感覺。久久,他才終于能開口:“你為什么…會愛上蘇景淵?”
“我不愛他。”
“你連你自己都騙?”楊萬里詫異。
蘇暖嘆氣,只能說:“是時間誤導了我,是我誤會了自己。”
“什么意思?”
“就是說,跟他在一起的時間,經歷,他,與我——都是假的。你不是說我騙了他么?那么你見過那樣溫柔的蘇景淵么?”她認真堅定的迎著他的目光,“我說的這樣清楚,你明白了沒有呢?”
那樣溫柔的蘇景淵,…的確很讓人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把跟蘇景淵在一起的日子,全部歸算成‘假的’,也就是虛擬的,他似乎可以認為她跟蘇景淵劃清界線的,他卻又有新的疑問了。
“你為什么跟我說這些?”
“感覺你像個不刨根兒問底不罷休的孩子。”她走到垃圾桶邊,把吃剩的爆米花扔掉。回頭笑道:“就像現在,我不說的清楚明白,你要這樣跟著我到什么時候?”
楊萬里這才猛然注意,這一路上他都被她牽著鼻子跟她走了一路,現在都出了放映廳好遠,一時間分辨不出面前是幾號門。
他覺得這丫頭‘狡猾奸詐’的感覺果然是沒錯的,大概也只有蘇景淵一直認為‘他的蘇暖’乖巧溫順,讓他安神妥帖,其實…那都是假的。
他忽然有一種莫名‘發現新大陸’一般的成就感,心情也不禁好起來,抓起她的手就道:“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蘇暖一下子沒好氣兒了:“這話你說第二遍了,我得回家吃飯!”
“對對對!”他抬手屈指敲了敲腦袋:“我又忘了你得回去吃專用餐,真不是故意氣你的,下回,下回,下回我一定帶你去吃老張的手工條子!”
他臉上難得露出這么真誠的表情。
蘇暖也不好意思打擊他說‘再也不想見他了’,只好笑笑含混過去算了。她只求這個人別再給夏靈暖當槍使還自己個突突的格外歡樂了,愛成他這樣真是比她悲哀多了。
人這一生能耗費全力去愛一個人的幾回能有幾回?
從喜歡升華成愛情,本身就很難得了,愛而無果又有多辛苦,她跟他是有幾分同病相憐的。
出了電影院,他忽然想起有一家比較老字號的湯鋪可以帶她去,就自作主張招呼也沒打一個,就直接開車去了‘湯阿婆’。
一條并不繁華的主干道,連人行橫道都是細細的一條。一輛橙色的蘭博基尼的出現在第一時間就引起了路人的紛紛側目圍觀。它準確的停到了一家門店門口,又因為遮擋住了店門而往后倒了倒。而后從車上下來一位相貌堂堂的男人。
他并沒有太過讓人驚嘆的俊美容貌,但是因為身高,因為座駕,以及與生俱來優渥生活跟后天成長的瀟灑氣質,無形中就將他趁的“帥氣逼人”,這便是那句“高富,所以帥”的玩笑話,它其實很有道理。
蘇暖從車上下來,還能聽到候車站臺上女同學們“好帥啊”的聲音,有點想笑。楊萬里長的沒蘇景淵高,也沒蘇景淵漂亮,如果換成蘇景淵,她們會不會尖叫?
大概不會吧,公共場合呢。
她想著腳步一頓,用力的甩了甩頭,就聽近在耳邊的聲音:“怎么了?頭疼?”
楊萬里頗有些緊張的臉就在旁邊,她笑:“沒事,我就想顯擺一下我齊腰的長發。”
他盯著蘇暖的臉看了幾秒,哧的一笑:“你這人真是假的可以,半句真話都沒有?想起蘇二又沒什么大不了,我不是也一刻沒有忘記過夏靈暖么,有什么不好意思說的?”
蘇暖悶悶的橫了他一眼,緘默不言的走向了湯阿婆的店。
湯阿婆的老板娘居然認識他,還不甚熟絡的樣子喊他‘楊帥哥’,“…又帶女朋友來喝湯啊?還喝清湯小肋骨?”
“嗯,兩盅清湯小肋骨。”說著坐下,被蘇暖一瞪一愣,這才解釋:“這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哥們兒他…侄女…”
這個身份介紹怎么都覺得說出口很苦逼。
蘇暖滿意了。不經意一問:“你經常帶女朋友們來喝湯?”
“還行吧…主要是我想喝,她們都是陪我的。”他摸了摸鼻子,有些閃躲的道。
蘇暖就沉默著打量這間小店,空間不大,裝潢也很簡約,說難聽點就是簡陋。但是桌椅板凳擺放的很規矩,沒有滿面的油污,整體看起來很干凈。她說:“沒想到你這樣的人還會光顧這種小店。”
他哧了一聲:“這有什么沒想到的,我又不是除了泡妞什么都不會。”
“嗯,還挺會吃。”
因為這里的燙煲的真是挺好的,每一寸肉都燉到了一種入口即化的感覺,湯汁完全的原汁原味,裝在一個個小盅里,骨香四溢。
回程的路上,楊萬里說起湯阿婆。
兩個老人都快六十多歲了,煲了半輩子的湯,特別精通這種手藝,可惜二老的子女都嫌累不肯接手,湯阿婆最多還有兩三年的營業時間,想喝早趁早。
他問蘇暖好不好喝。
蘇暖裝睡不答,她沒想過跟這個人過多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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