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焦急的女兒，玉夫人輕輕的搖搖頭，毫不意外的看到岫云臉上最后的一絲希望瞬間湮滅，眼中一片死灰，她有心安慰她，讓她不用擔心，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娘，我不嫁，我不嫁！”岫云一聲哭了出來，接旨之后，她想的最多的不是有了這賜婚的圣旨，她與傅立永再無可能，而是傅儷娘不時不小心露出來的那些讓人觸目驚心的傷痕，她的心都在顫抖——她寧愿死也不愿意受那樣的虐待。

“不怕！不怕！”玉夫人將渾身顫抖的女兒攬進懷里，輕聲道：“你放心好了，娘不會讓你嫁給毅郡王的，別怕！”

“娘”岫云哇的一聲大哭出聲，玉夫人無奈的拍著她，好一會，她的哭聲才漸漸的小了下來。

“好了，你別擔心，一切還有娘呢！”玉夫人輕輕的拍拍她，道：“你且回去好生休息，別讓娘擔心你！”

“嗯”岫云點點頭，她其實很想賴在玉夫人身邊，哪怕什么話都不說都能讓她稍微心安一些，可是看著玉夫人眉宇間那濃濃的倦色，素來乖巧聽話的她還是順從地離開了。

“蕙蘭，你侍候我更衣，其他人都下去吧！”玉夫人無力的揮揮手，進宮一趟，消耗了她身上所有的氣力，她身心俱累。

玉夫人的話落之后，除了蕙蘭之外，其他人都退下，蕙蘭侍候著玉夫人換了一聲輕便的衣裳之后，扶著坐下，輕聲道：“夫人，皇后娘娘怎么說？”

“唉”玉夫人苦笑一聲，道：“皇后娘娘沒有點破那層窗戶紙，直是順著圣旨上的措辭，說我會養女兒，長女養得好，次女養得更好，把京城眾多的王公子弟都給比下去了，還說讓她做繼室原是委屈了她，但毅郡王與她與她青梅竹馬不說，對她還言聽計從，她成親之后倒也不用壓抑自己的真性情，想做什么也能做什么，就這點來說，倒也不算太委屈。”

“您沒有裝糊涂，推辭一番？”蕙蘭深諳玉夫人的性情。

“怎么沒有，可是……”玉夫人嘆氣，道：“皇后娘娘只是淡淡的提了一句，說六公主對云兒仰慕得緊，婉嬪前些日子還在她面前念叨，想要讓云兒尚主……進宮之前，我還抱著一絲奢望，想著或許是我心虛，所以才會胡思亂想，云兒的秘密無人知曉，但現在……我要是裝糊涂，下一張圣旨說不定就是給云兒賜婚的了。”

“這……”蕙蘭是玉夫人最貼心的人，自然知道玉夫人說的秘密指的是什么，她略帶一絲不解的道：“這么多年來從未有人懷疑過大少爺的，怎么會……”

“皇后娘娘沒說，但我相信他們知道這件事情定然不是一天兩天了，謀劃著給她指婚也不是一天兩天。”玉夫人腦子里是一團亂麻，道：“我想，皇上下令讓云兒回京獻俘的時候，便已經有了算計，之后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今日而已！”

蕙蘭默然，好一會，才道：“夫人，往好的方面想想，這也不是壞事！您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就是大少爺的婚事，多年來最大的心愿就是大少爺能恢復女兒身，而后風光出嫁，只是一直以來都不能說服大少爺。現在，有了皇上的圣旨，您就不用再猶豫了，只管思索怎么讓大少爺點頭就好。”

“你覺得云兒會答應嗎？”玉夫人苦笑，道：“他回京之后，我不止一次的提過他的終生大事，他的態度有多堅決你也看到了，我看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恢復女兒身。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一旦逼急了，他不顧一切的離開……我敢肯定，皇上也有這樣的擔憂，要不然圣旨上就不會那般含糊了。他若恢復女兒身是玉家次女，但他若抵死不恢復女兒身呢？那么玉家次女就不是他，而是岫云了！”

蕙蘭再次沉默了，玉凌云有的時候固執得讓人無奈，他若真的打定了主意，還真沒有什么人能夠勉強他，就算皇上也不能。

“你說，皇上是怎么知道云兒是女兒身的？”玉夫人嘆氣，道：“還有伯卿，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給我任何回信，他知不知道云兒的秘密已經暴露？他又是什么態度呢？”

“這個……夫人，恕奴婢多心，奴婢覺得將軍說不準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蕙蘭微微遲疑了一下，道：“大少爺回京之事是將軍一手促成的，將軍說不定早就知道了皇上的打算，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與您說起，才一直沒有給您回信。”

“你……唉你說的沒錯，伯卿應該是清楚的。”玉夫人嘆氣，她和玉青雖然聚少離多，但兩人感情卻極好，玉青在延州連個貼身侍候的通房都沒有，更別說妾室了，就連玉磬云也是意外才有的。兩人相知相惜這么多年，對彼此都十分的了解，玉夫人苦笑，道：“伯卿對這樁婚事定然是看好的，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給我回信定然是不知道該怎么與我說。現在生旨意下了，他的回信應該也快到了。”

蕙蘭點頭，玉夫人又嘆氣，道：“蕙蘭，你說我該怎么和云兒提這樁婚事啊？云兒最是孝順，但也最是固執，如果他堅持的話，我還真的沒有辦法拗得過他。”

“大少爺那里恐怕還不能把話說透，只能徐徐圖之，要是把他逼急了，還不知道他會做什么事情呢！”蕙蘭嘆氣，道：“好在姑娘不知道為何，竟十分抗拒這樁婚事，她這里不用太擔心。”

“你的意思是先含糊著，等伯卿的信到了，再試探過云兒的看法之后再做打算？”玉夫人皺了皺眉，思索了好大一會，道：“暫時也只能這樣了，后天休沐，云兒定然會回來，到時候看看他的意思再說吧！”玉夫人暫時也沒有什么好辦法，道：“至于岫云，先安撫著她，讓她別著急，云兒是女兒身的事情暫時還不能讓她知道。”

“夫人放心，奴婢蕙娘留意姑娘的。”蕙蘭點頭。

“唉若當年我沒有聽母親的，把云兒當男兒養就好了，云兒不會到這個年紀還未婚配，更不會有今日這些煩惱了！”玉夫人深深的懊惱著。

“老夫人也是為了玉家！”蕙蘭開解一聲。

“我何嘗不知道她是為了玉家，為了我好，可是……唉”玉夫人長嘆一聲，搖搖頭，道：“我也累了，我歇息一會，你且下去吧！”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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