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岫云便跟著玉夫人到了龍泉寺。玉夫人半刻都沒耽擱的就去大殿燒香拜佛還愿,而她跟著磕了幾個頭之后,便推說累了,帶著朝露到禪房休息。禪房里還未備好茶水,朝露心里暗喜,嘴上抱怨起來,侍候著她解了披風坐下休息便出去了。
“姑娘”沒多大的一會,借口找熱水泡茶的朝露兩手空空的走了進來,湊到岫云身邊低喚一聲,欲言又止。
岫云抬頭,看著她,沒有說話。
“那個……”朝露面帶猶豫,卻又咬咬牙,道:“姑娘,您猜奴婢見到誰了?奴婢見到傅少爺了……”
岫云大驚起身,而后又覺得自己的反應未免太激烈了些,再緩緩坐下,道:“你看錯了吧!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他應該在西郊大營才對。”
“一開始奴婢也以為看錯了,直到傅少爺與奴婢說話,奴婢才知道沒有眼花。”朝露解釋道:“傅少爺說上次在雅茗軒與姑娘別過之后,他回家就病倒了,便向上官告了假,在家休養。傅夫人今日來龍泉寺上香,他便陪傅夫人一道來了。原是想著到第一次與姑娘相遇的地方懷念一番的,哪知道卻聽寺里的僧人說夫人和姑娘也來了,便……姑娘,傅少爺瘦了很多,看起來好可憐啊!”
岫云的心一顫,滿心酸楚,眼中也立刻盈滿了眼淚,卻只能咬牙道:“朝露,我什么都不想聽,你也什么都不用說了……”
“姑娘”一看岫云的表情,朝露就知道岫云心里有多么的不平靜,她輕聲道:“姑娘,傅少爺是趁著旁人沒留意過來的,他說他想見您。”
岫云又是一驚,本能的起身往外走,但沒走兩步便又停住了,苦笑著道:“都這個時候了,我怎么還能見他?若是讓人撞見了,可就不得了了。我有娘和大哥護著,不會有什么大事,但他絕對惹上麻煩,說不定還會連累傅姐姐。朝露,你去回個話,就說我不見他,也告訴他,我們從此便是陌路人,從此相見不相識。”
這話說出來之后,岫云心里帶著痛楚,痛過之后,卻感到一陣輕松。
“姑娘,奴婢也說了,說你不方便見他,也說要是讓人撞見了,對你對他都不好,可是傅少爺堅持要見您,他說他在龍泉寺的梅林等著您,一直等到您出現為止。”朝露嘆氣,道:“奴婢也說了,說就算他等到天黑也未必就能等到您,他大病初愈,讓他別拿自己的身子骨開玩笑,可是他卻聽不進去,還說若一直等不到姑娘的話,他就去路上攔著,反正無論如何,今日一定要見到姑娘。姑娘,奴婢看傅少爺的樣子有些不對,奴婢擔心您若是不去的話,他會不顧一切的闖進來見您。若真那樣的話,可就不好收拾了。”
“這……”
“姑娘,您就去吧!”朝露勸著,道:“現在距離婚期只有二十五六天了,今日回去之后,夫人定然不會再讓您出門了,您若是錯過了,可真沒有機會了。姑娘,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見傅少爺了!”
“我……”
“姑娘,走吧!”朝露不等她把話說完,便為她披上披風,道:“我們就裝作悶不住,出去走走透透氣的樣子,真被人撞見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岫云本能的覺得不妥,去見傅立永這件事不妥,朝露過于急切的態度也不妥,但她實在是軟弱,被朝露半強迫的攙著出了禪房之后,便也順著她了。
“玉姑娘這是要去哪里啊?”出了房門,那打理這處專門讓玉家人落腳休息的禪院的僧人便迎了上來,關心的問了一聲。
“禪房里有些悶,我們姑娘想來走走,透透氣。”不等岫云開口,朝露便搶了話,而后笑著問道:“師傅,我們來的次數不多,也不知道寺里有些什么好去處,您可否指點一二?”
“這個……”僧人思索了一下,道:“寺里種了一片銀杏,葉子尚未落盡,倒也有幾分景致,銀杏林內旁是梅林,梅花盛開尚早,但卻已經是滿枝花蕾,也有幾分看頭。”
“聽起來不錯!”朝露笑著道:“不知道去那邊該怎么走呢?”
“出了院子順著右邊的小徑慢慢往上,不多大的一會,就能看到銀杏林了。”僧人簡單的指了一下路。
朝露點點頭,謝過僧人之后,對岫云道:“姑娘,我們走吧!”
都到了這個地步,岫云自然不會再說什么不去的話,點點頭,帶著朝露便往外走,沒有注意到刻意慢了兩步的朝露與那僧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更沒有看到那僧人看著她們出了禪院之后,臉上閃現的詭異之色。
走在小徑上,岫云滿腹心事,無心說話,也無心觀賞一旁的景致,就那么悶著頭往前走,跟在她身后的朝露心里則越來越緊張,臉上力持鎮靜,藏在袖子里的手緊緊的捏著拳頭,很快便汗津津的,黏黏的,好不難受。
從禪院到梅林不遠不近,走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便看到了銀杏林,岫云微微一頓,停下腳步,站住了。朝露心里有些著急,張了張嘴,沒等她說話,岫云便又往前走。朝露微微松了一口氣,而后又緊張起來,步子也小心翼翼起來。
距離梅林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岫云便看到了那個佇立在梅林邊的背影,看身形和衣著應該就是傅立永,只是衣衫略顯的有些寬,在秋風之中有幾分蕭瑟之意。岫云心里凄楚,步子加快,到那人身后幾步停住,輕聲叫道:“傅大哥”
那人身子微微一顫,低低的嘆息一聲,慢慢的轉過身來——
“呃你不是……”岫云驚詫的話沒有說完,便被人用手絹捂住了口鼻,一股帶著異香卻又有些刺鼻的味道傳進他的鼻中,她又驚又怒,用力掙扎起來……
或許是人在危急關頭會迸發出超乎尋常的力量,也或許是因為玉家人的血脈發揮了作用,當然,也可能是朝露做賊心虛,岫云居然一下就掙脫了,她轉過身子,看到的是朝露那熟悉的面孔。
“你敢……”岫云立刻意識到是朝露伙同人暗算自己,她就吐出一個字,腦子便一陣眩暈,而后支撐不住的軟倒在地。
“這……這……這該怎么辦啊!”看著不甘的閉上眼,卻仍舊滿臉驚怒的岫云,朝露的腳都軟了,也不敢去碰岫云,手足無措的看著那讓岫云看背影,誤以為是傅立永的男子。
“沒出息!”男子斥了一聲,道:“趕緊把她扶起來,跟我走!”
“去哪里啊!”朝露戰戰兢兢的問了一句。
“去哪里輪不到你過問。”男子冷冷的回了一句,見朝露的樣子,又無奈的緩了緩表情,道:“姑娘早就準備好了地方,把玉姑娘先送過去,少爺明日休沐,今日下午他從西郊大營回來便會直接過去。今日之事,自有少爺與玉姑娘好生解釋,你不用擔心。”
“哦!”男子的解釋讓朝露提著的心微微放下,彎腰便去攙扶岫云,但她的手還未碰到岫云,便感受到一陣劇痛從后心傳來,她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刺穿了身體的劍尖,伸手捂住,遲鈍的立起身,緩緩的轉過去。
“不愧是將軍府的丫鬟,被刺穿了還能站著!”男子毫不在意的譏諷一聲。
為什么?為什么?朝露不明白,她能夠感受到從那被刺穿的地方傳出一股徹骨的寒冷,那寒冷在她身上蔓延開來,她知道她就要不行了,支撐著她站著的是滿心的不甘和疑惑,她想問問為什么,可一張嘴便從喉嚨口涌出血沫來。
“想問為什么?想做個明白鬼,是吧?”男人似乎知道她想說什么,他冷笑一聲,道:“這個其實很簡單,我們主子說了,不能讓人以為玉姑娘與人私奔了,要讓人認定她被擄掠走了,明白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朝露眼中閃過了然,想起了三年前自己慫恿著姑娘出來閑逛,而后將她引進預設好的陷阱的事情……傅儷娘,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想通知后,朝露便再也站不住,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發出一聲悶響,激起一次塵埃,她滿眼不甘的看著天,悔恨如潮水涌來,而后凝結在她的臉上。
看著朝露眼中最后一絲光亮消失,又探了探她的鼻息,確定人已經死了之后,男子打了一個呼哨,兩個人影很快出現,他指著地上的岫云,道:“照計劃,把她先安頓好!”
“是!”其中一人利落的將昏迷不醒的岫云背到背上,用極快的速度離開,剩下的兩人則仔細的布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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