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郎等人辦事的效率極高，鄭嬤嬤上午才將人交給了他們，這還沒到晚上，那些人的口供就都出來了。不出鄭嬤嬤意料的，這些人中有兩個是受了豐義祿家的指使，分別在不同的物件上做了手腳，而豐義祿家的敢指使她們，而她們也敢暗中下手，依仗的就是齊云侯府或者說齊云侯夫人的胞姐皇后娘娘。

另外幾人，黃氏院子里的那個婆子明面上是豐怡莛從豐家調過來的豐家下人。但早在三四年前，剛到毅郡王府不久之后，就得了安郡王府一個婆子的好處，為她探聽毅郡王府內宅的消息，往花盆里埋藥包也是得了那婆子的指使和威脅。她信誓旦旦的說這是她頭一次出手做事，以前不過是打探打探消息，并沒有做什么不利于王府的事情，這一次冒險害人，也是那婆子威脅她，說她不這樣做就將她這些年的事情宣揚出來，到時候一樣沒得逃。還說有人盯著她，她若敢陽奉陰違一樣饒不了她。那婆子給她的藥包并不是她埋下，那藥包里面的東西更多，味道更濃。想必藥性也更烈些，是她擔心被人發現，私下將藥包的分量減少，將大半的藥粉倒進了茅廁里，剩下的找機會埋進了花盆子里。她還說，她做這件事情的時候異常順利，幾乎沒動什么腦筋就辦成了，似乎有人在暗中幫她一般。

至于吳氏身邊的那個丫鬟靈芝，她暗中下手卻不是受了吳氏的指使，指使她的是吳氏的母親。為什么這樣做她也不知道。但是她一家老小父母兄弟都捏在吳夫人的手上。吳夫人要她做什么，她不能不聽。而吳夫人為什么會出手，是為了吳氏還是另有原因不得而知，只能慢慢再查。

和靈芝勾結。幫著她在衣物上做手腳的洗衣房的粗使丫鬟叫小紅。她一開始一口咬定是得了靈芝的好處。才和靈芝狼狽為奸。但后來卻不得不招認，說她早幾年就得了洗衣房一管事媽媽的好處，那媽媽給了她不少好處某個人的好處。卻從來不直接讓她做什么，只讓她遇上這類暗算他人的事情與人方便。那媽媽姓王，人稱王虎家的，原是鄭嬤嬤從內務府挑選到毅郡王府的，豐怡莛掌家之后被擠兌走了，現在在會郡王府當差。王虎家的走了之后也沒和她斷了聯系，不時地會和她聯系，給她一些好處。在熏衣物的熏香中加料的事情她是第一次做，但是卻曾經不止一次的見旁人做，傅氏等三個姨娘的衣物一直以來都用加了料的熏香，那些熏香用多了，會讓人難以懷孕，那是豐怡莛用來防備幾個姨娘的手段之一。

最受重視的自然是張二剛家的口供，但是她的口供卻讓人意外的簡單。她招認她是在一年之前和羅三德家的搭上的，是她的兒子和羅三德家的兒子羅山有往來，而后她才和羅三德家的走近的。她說羅三德家的只讓她給傅氏身邊的丫鬟落櫻傳口信，而后再將落櫻的話傳回給羅三德家的，旁的都不用做。傳口信的次數并不多，有時候幾個月都沒有，但若有的話必然是接二連三的。這次是落櫻讓她告訴羅三德家的，王妃有孕未必是假，她若有孕，懷的極有可能是一雙男胎，而上次傳的口信則是讓落櫻向傅氏打聽這件事情。值得一提的是她傳的口信中很多次都和玉岫云有關，這不得不讓李煜煒推測，玉岫云被挾持，玉凌云被伏擊暗算，背后的那只黑手會是榮郡王，那個他一直以來認為不會參合這些事情的五皇兄。

玉凌云臉色比他好看得多，一來是她這個女主人尚未曾將毅郡王府的內宅視為自己的私有物，不覺得府里有這么多的釘子和吃里扒外的人有什么好氣的，二來是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也就沒那么生氣了。她甚至還有心思遞了一杯茶給李煜煒，淡淡的道：“喝口茶，消消氣！”

李煜煒接過茶水，一口喝完，將杯子放下之后，氣道：“我這口氣難消，我有那么礙他們的眼嗎？一個個都往我府上安插眼線，一個個都想暗中算計我……亦冰，這口氣我真的咽不下！”

“咽不下你又能如何？”玉凌云反問一聲，冷笑道：“皇家無父子，更可況是只是兄弟。只要你不放棄爭奪那個位子，你就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這一點你心在還看不清楚嗎？”

“但是他們這手段未免也太下作，太卑鄙了些！”李煜煒心中怨氣沖天，道：“想爭大位，為何不堂堂正正，憑自己的本事能耐去爭？爭父皇的信任，臣工的信服，百姓的愛戴，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勝過我，我都服氣。在私宅花心思，用伎倆，他們不覺得羞恥嗎？”

“他們若是覺得羞恥的話就不會有這么多的事情了！”玉凌云淡淡的搖搖頭，看著怒不可遏的李煜煒，淡淡的道：“若不是因為他們盯著你的內宅，盯著你的子嗣，想在這個上面給予重重一擊的話，豐怡莛不會一尸兩命，也就沒我什么事情了。”

“亦冰，我不是……”玉凌云最后一句話猶如一盆冷水，潑得李煜煒一個激靈，他看著玉凌云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他私心里確實曾經慶幸過豐怡莛的早死，但這種慶幸他真的說不出口。豐怡莛再怎么一無是處，終究是他的發妻，又是因為他才受算計而死，他不能太無情。

玉凌云也不想聽他解釋什么，他從未想過和豐怡莛比較什么，與一個死人去較勁無疑是愚蠢的，她看著李煜煒，淡淡的道：“冷靜下來了？”

“冷靜了！”李煜煒嘆氣，玉凌云都說那種話來刺激他了，他還能不冷靜嗎？

“我不知道你是否也像他們一樣，在他們的內宅后院之中安插人手或者收買人心，我想說的是雖落了下乘，卻也不失為一個方法。”玉凌云淡淡的道：“我們現在的問題不是批判他們，也不是向他們討要說法公道，而是下一步應該做什么，應該怎么辦！是將這些人清理干凈，而后好好整頓，不讓他們再插人手進來，還是借這些人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自己把手縮回去，或者是睜只眼閉只眼，只要這些個人掀不起什么風浪，就不加理會，在別的方面堂堂正正的將他們碾壓，讓他們知道，他們再怎么算計，也只是徒勞？”

李煜煒冷靜下來之后，腦子也清明了，他看著玉凌云，沉聲道：“亦冰，你說得對，現在糾結這個于事無補，我們應該想的是接下來應該怎么做。”他頓了頓，看著特意請過來一起商議的鄭嬤嬤，道：“內宅之事亦冰不懂，該怎么整頓，這樣清理還得勞煩奶娘。”

“王爺這般說了。奴婢自當竭盡全力，只是以豐義祿家的為首的一干人卻頗為棘手。這些人留在王府就是隱患，但若將他們清理走，卻難免會讓王爺遭人非議，說您娶了新人忘了舊情，甚至可能影響您和皇后娘娘的母子情分。”鄭嬤嬤看著李煜煒，豐義祿家的那一群人她是一個都不想留，她年前就和內務府打過招呼了，隨意可以去內務府選人，并不擔心他們走之后王府無人可用。

“我會將這些人的口供交給母后，若母后出面，很多事情就好辦了！”李煜煒嘆氣，道：“若是母后顧及齊云侯府的體面，不想出手的話，也不能姑息這群膽大妄為的奴才，直接將他們架空，讓他們去打理豐怡莛帶過來的嫁妝，府里的事情不能再讓他們插手。”

李煜煒做好了和齊云侯府翻臉，和皇后疏遠的準備，他決不能讓這些人再留在府里，自己的內院住著這么一群隨時想著算計自己和妻子的人，光是想想，就讓他毛骨悚然。他不敢保證總能將他們的算計識破，他不希望玉凌云受到任何的算計。

“現在也就只能這么辦了！”鄭嬤嬤嘆氣。

“至于另外幾人……在背主的時候想必就做好了準備，我會讓人將她們送回內院，奶娘當眾行刑，將她們直接杖斃！他們的家人雖未直接參與此事，但難逃同謀包庇的罪名，一同問罪。”李煜煒冷冷的道：“我現在很想知道，我的那些好哥哥知道他們安插的人手被查出來會是怎樣一副嘴臉！”

“將這些人清理之后，會需要不少人手充實進來，到時候要麻煩奶娘費心把關，別再讓那種不知道底細的人摻進來了。”李煜煒嘆口氣，又道：“至少關鍵的地方不能有那些懷有異心的奴才！”

“奴婢盡量！”鄭嬤嬤心頭嘆息，她真不敢保證一個都沒有，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然后就是我的事了！”李煜煒的聲音中帶著一股絕然，道：”我會讓他們知道，就算他們使盡手段，比不上我的終究還是比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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