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考慮了很久,這個侄女十年來她也當她死了。
現在府里一切都很好,她千萬別回來拖累了如婳的親事。
老太太下了狠心,咬牙對何姨娘說道:“你想辦法,讓她去了吧。”
在二夫人的預料之中。
何姨娘微頓,驚懼的抬起頭,擺手道:“老太太,奴婢不敢!”
二夫人唇邊就揚起了一抹譏笑,她不敢?她有什么不敢的。
老太太閉上眼睛,沉重的說道:“你按我說的去做即可!”
外面良久沒有傳來聲音。
阮如笙悄無聲息的在側間的簾子后面聽著,生怕偷聽了一點。
許是何姨娘承下去了,氣氛一下顯得壓抑起來。
又聽了一會,都是無關緊要的事了,然后老太太就揮手斥退何姨娘:“你先下去吧。”
何姨娘站起來,遲疑道:“那老太太,我現在還被大夫人關著”
老太太厲聲說道:“你傳我的命令下去,她不敢動你!”
何姨娘腦中電光石火,站了半天沒動。
老太太冷下臉:“你還不走?”
二夫人也看著她,難道她還想搞什么名堂?
何姨娘剛好這時朝她望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二夫人心里一驚,不知怎么的就會起了她的意。
她該不是想以此威脅老太太?
說威脅是夸張了,可是何姨娘似乎就是有那個意思。
她站了半晌,緩緩說道:“老太太,奴婢有個建議。”
老太太放下端了茶杯的手,皺眉問道:“何意?”
她口氣十分不好,顯然一點不想聽何姨娘說半句話。
何姨娘卻微微笑了笑,面容十分可親:“奴婢這個提議,對老太太來說是兩全其美的法子。”
阮如笙在后面聽得眼中立馬就帶了火,她使出了很大的毅力才按捺住自己沒有沖出去。
卻聽何姨娘娓娓道來:“大夫人除了五姑娘一個女孩至今無所出,既然老太太也不喜歡她。何不聽天由命?也許這樣小姐再也不會回來。”
老太太驀得睜大眸子。
二夫人斜眼睨了她一眼,終于是收不住自己的野心了。
這確實是兩全其美的法子,簡直好極了。
老太太眉頭皺得緊緊的看著何姨娘,何姨娘強撐著鎮定。低眉順眼的說道:“不然奴婢也管不住小姐的性子。”
“你!”老太太怒瞪著她,她這是在威脅她?
威脅她不除掉林輕語的話,她就讓那個孽障回來?然后攪得家中一團糟?攪得如婳的親事泡湯?
可是不得不說她這一刀很致命,而且她壓根不想再看一眼那個孽畜!
不如死了的好!
阮如笙在簾子后緊緊的握著拳頭。
原來、原來上一世她娘就是這樣被害死的嗎?
不但二夫人知情,就連老太太也知道!
可是她仔細想一想也不對。上一世老太太并沒有招何姨娘來問話。
也就是上一世是何姨娘私自動手害了她娘,也殺了宋氏!
她手上竟然兩條人命!
她聽到這顯然也明白過來了,她們口中的她不是宋氏是誰?
死了十年的人,大家都說她死了,卻原來沒死!
可是沒死為何大家都說她死了?
老太太當年做了什么事?這事二夫人和何姨娘都知情的樣子。
而且宋氏以前瘋掉了。
怎么會突然瘋掉了。
一連串的疑問在阮如笙的腦中跳來跳去。
老太太似乎已經和二夫人出去了,外面傳不來一點聲音。
阮如笙悄悄的探出腦袋,果然不見了人影。
得快點溜出去,不然待會下人來了就躲不掉了。
她正溜出門檻,迎面就出來了兩個丫鬟。
兩個丫鬟見到她似乎有些吃驚:“五姑娘你怎么會在這里?”
阮如笙東張西望,故意喊道:“祖母呢?”
語氣含著怒。
兩丫鬟反應過來:“老太太剛走。”
阮如笙繃著臉:“那何姨娘是不是剛剛在這里?”
兩丫鬟相互看一眼。頷首:“是的,剛剛老太太確實叫了何姨娘過來問話。”
阮如笙再不和她們多言:“我要找祖母說個理去!”
然后一溜煙跑了出去。
兩丫鬟看著她的背影,再奇怪的看了看大廳,奇怪,她們剛剛并沒有看見五姑娘從院子進來啊。
怎么她突然就從花廳里跑出來了。
“你看見五姑娘進來了嗎?”
另外一名丫鬟搖頭:“好像沒有。”
“也許是剛跑進來的。”
說著兩人搖搖頭,進廳里收拾茶具去了。
阮如笙出了上房,直直的朝母親的扶云院跑去。
她要把這些都告訴母親。
可是母親
她停下了腳步。
她原以為只要搜出了何姨娘身上有沒有藏藥,母親的性命就能保住了。
原來事實比她想象的還要復雜。
那個宋氏不得不除,何姨娘,也不得不除!
阮如笙想到了殺人。
她心臟險些跳出心眼。她怎么敢,先不說敢不敢,她一個十歲的女孩子,怎么有那個能力。
何姨娘一日不除。就終身像一根刺一樣扎在她的心里,隨時提醒著她母親可能因她而死。
即便不是害病,也可能其他的原因。
這個何姨娘命還真硬!
阮如笙逼自己的堅硬起來,想一想前一世的雙親,自己,還有死去的兒子
“五姑娘。”有丫鬟路過對她打招呼。有些詫異她身邊為什么沒有跟丫鬟。
阮如笙控制住自己不停發抖的雙手,仿佛上面已經沾了血腥,她對她微微頷了頷首。
那丫鬟就有禮的離開。
阮如笙一路到了扶云院。
林輕語正在廊檐下逗弄著鳥籠里的一只畫眉,給它舀了一些水喝。
那畫眉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臥在那里,好像沒什么生機。對于林輕語給它喂的食,它也看都不看一眼。
“這怕是活不了幾天了。”林輕語放下勺子,嘆了一口氣,將鳥籠又掛了起來。
這是阮從武和阮從文在外面抓的一只畫眉給爹爹送過來的。
她見阮如笙面色不太好的進了院子。就開口問道:“沒被抓住嗎?”
女兒那會說要去花廳偷聽,林輕語不讓,可是阮如笙執意要去,她擋也擋不了。
最后無法,只得讓她胡作非為去。
反正老太太現在也討厭她們母女倆。大不了再討厭一回罷了。
而且那喊著火的人,還是她派人去喊的。
想到那堆柴堆被蜜雪的那個哥哥一點著,忙去跑去了上房喊人來滅火。
結果眾人去的時候就一堆柴火在那里燒著,那表情,真是精彩絕倫。
林輕語有了心情,就又問道:“可是聽到了什么驚世駭俗的事?”
阮如笙此刻心情沉重,無暇理會她的玩笑。
面容認真而凝重的對林輕語喊道:“娘,我要告訴關于你的一件事。”
得讓娘知道防范起來,如果娘能想出法子,那就更好。
林輕語見她不似開玩笑。就拾掇起了心情,隨她進了屋。
“什么事?”她凝了凝眸子。
阮如笙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父親的原配,就是宋氏,并沒有死。”
三句話在林輕語的腦中來回響了好久。
她張了張嘴,有些啞然道:“你說什么?”
阮如笙又重復了一遍,并將自己上回派人跟蹤何氏到上元廟,何氏到二夫人房里的事,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她。
林輕語錯愕的聽著,仿佛不認識眼前的女兒。
阮如笙不免有些著急:“母親。我沒有跟你開玩笑,現在何氏正在籌謀著怎么除了原配宋氏,然后又怎么除了你呢!”
林輕語過了好久才消化完這些信息。
她聲音嘶啞:“可是你怎么知道的這些事?”
阮如笙自己急得不行:“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否管了,反正你現在要小心起來。說不定祖母為了不讓宋氏再回來丟人現眼,就對何姨娘的做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林輕語始終皺著眉頭。
她目光盯著一個方向,突然聲音的問道:“所以說,連你父親也在騙我?原配沒有死?只是瘋癲了被藏起來了?”
阮如笙肯定的搖頭:“不,父親也不知道。”
“你確定?”
阮如笙頷首:“我確定,宋氏沒有死只有何姨娘。二夫人和祖母知道,就連如婳和如玉,宋家的人都以為她已經死了。”
想到這里,她又朝母親望去:“娘,你知不知道當年宋氏是發生了什么事?”
娘在侯府待了十年,也許娘知道。
林輕語尚在震撼的消息中,見女兒問她宋氏的事,就無絲毫隱瞞的告訴了她自己知道的:“具體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當年你父親一定要休了宋氏將她趕出侯府,然后她們說宋氏就因此發瘋了,最后失足落了水淹死了,連尸體都沒撈著。”
哪里是沒撈著,分明是人還活著!
“她確實是瘋了沒錯。”阮如笙沉思。
又望向陷入回憶的林輕語:“娘,該怎么除去何姨娘?”
她其實更想問該怎么殺了何姨娘,可是怕自己太驚世駭俗嚇著了她娘,所以就不敢那么說。
林輕語良久沒說話。
她現在還沒消化好今天從女兒口中得知的消息,如何能想出怎么除掉別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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