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北侯只有兩個親叔叔,一個是庶出的三叔,一個便是同他分庭抗禮的小叔蕭陽。
公子哥故意點出是蕭四老爺,符合條件的人只有蕭陽。
不客氣的說北地百姓只知有靜北侯,不知楚帝,蕭陽沒靜北侯出名,也是無人敢惹的。
公子哥得意自傲的炫自己是蕭陽的小舅子,令想幫顧明暖一把的百姓沉默下來。
顧明暖輕笑,眼角微挑,別有一股波光瀲滟的味道,“蕭四老爺是你姐夫啊。”
話語輕柔,尾音似抓撓一般直耍到癢癢處,公子哥身體酥了半邊,真不愧是南邊來的女孩子,長得漂亮,聲音宛若黃鸝似的好聽,“小娘子跟我回去,保準吃香得,喝辣的,穿戴不愁。”
“不是說蕭四老爺至今尚未娶妻嗎?”
顧明暖好奇又帶有天真般眨了眨眼睛,身后的蕭陽俊臉冷峻上幾分。
公子哥完全被美色吸引,就算感覺后背陰風陣陣也當做是錯覺,“我姐夫只對我姐好,只肯親近我姐,他們商量好了,只等我姐立下大功,他就娶我姐過門。你是南邊來得不知道,除了我姐意外蕭四老爺對誰都很冷淡,根本不讓任何女子靠近。”
他本是顯擺自己姐姐對蕭陽有多特別,就因他說了這句人話,蕭陽決定給他留個全尸。
公子哥先是看了看顧明暖身后站著的人手中的錦盒:
“小娘子喜歡螢石?我家就有好幾座螢石礦,你跟了我,螢石隨便挑。”
他目光從禮盒上移,看清蕭陽的全貌,怎么看提禮盒的男人都不似仆從,儀表堂堂,俊美不凡,小聲嘀咕了一句:“臉還挺白的,就是眼神兇了點。”
何止是兇啊,簡直都能凍死個人了。
不過給女孩子提禮盒,看起來不大中用
顧明暖笑盈盈的問道:“他——你認識嗎?”
“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公子哥滿不在意的說道。
真是好膽子,顧明暖唇邊勾起愉悅的笑容,卻側頭看向蕭陽,玩味的重復:“吃軟飯,小白臉。”
蕭陽屈起手指敲了顧明暖額頭一下,“調皮。”
因為要同顧明暖約會,他身邊的死士并不多,周圍都簇擁公子哥的狗腿子和幫閑,公子哥怒了,當著他的面調情?
有沒有把他放在眼里,有沒有把他姐夫放在眼里?
“你!”
蕭陽一個鋒利的目光撇來,公子哥把剩下的話吞進肚子里去,見被自己認為是小白臉的俊美男人牽起顧明暖的手,“是不是餓了?前面有一家飯莊環境不錯,有幾手特色私房菜。”
“你來過此地?”顧明暖并沒甩開蕭陽,“他,你真不認識嗎?”
還是這般聰明!
蕭陽輪廓分明,深邃俊美的面容露出迷人的笑容,湊到顧明暖耳邊,輕輕吐氣,拉長聲音道:“一會告訴你。”
“你一時一刻都不忘占便宜!”
顧明暖忍不住狠狠踩蕭陽一下,簡單的問題至于說得那般曖昧?
“你們給我站住!”
公子哥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蕭陽輕輕擺了擺手,人群中的蕭家侍衛走上來擋住公子哥,蕭陽慵懶的聲音傳過來,“他還挺有趣的。”
蕭家侍衛便明白主子還沒玩夠,自然不會下死手,稍稍阻擋公子哥以及一眾爪牙,展露幾分功夫便散去。
只是露一小手,公子哥的一眾爪牙已經被打趴下了,一向橫行無忌的公子哥也被扇了兩記耳光。
他本是家中的寶貝疙瘩,在這一片無人敢惹他,就算官府上的知州也得恭恭敬敬叫他一聲馮公子,以前他家只是有錢,有幾個螢石礦,自從他姐姐展露頭角后,地位急速攀升,而他就是馮家千畝良田唯一的一根獨苗。
爹娘和姐姐們寵得他不像話。
“你們給我等著!”
公子哥感覺大丟面子,狠狠踢了一腳身邊的幫閑,“去知州衙門,去總兵府!”
就不信蕭家鐵騎精銳出面還拿不下吃軟飯的小白臉!
飯莊干凈的雅間,蕭陽點了幾道私房菜。
顧明暖環顧四周,此處飯莊應該是北地重鎮最上講究的,和金陵文雅不同,飯莊墻壁上多是掛著刀劍或是木雕等裝飾品。
五扇門雞翅木鑲嵌玻璃的屏風擺在門口,磨砂的玻璃上畫著皇帝狩獵圖,仔細一看,被文武簇擁的皇帝像是先帝英宗。
都說北地的人只認靜北侯,顯然百姓對先帝英宗多有懷念。
不過在飯莊擺這么一架屏風聽煞風景的。
蕭陽把菜譜放到一旁,以鄭重其事的態度嚴謹的思考一刻,淡然的說道:“我麾下有一名校尉,她是一個力氣很大且很有兵法天賦的女孩子。”
“花木蘭?”顧明暖端著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眼睛很是明亮,能被蕭陽收入麾下的女將軍,騎射天賦一定很好。
“同花木蘭的經歷挺像的,她是代弟從軍。”
蕭陽為顧明暖蓄滿茶水,解釋道:
“馮家幾代單傳,她爹納了十幾房小妾,生了十幾個女兒,折騰四十多年只養出一個兒子,起名家寶,馮招娣對唯一的弟弟很是疼愛。因他家得罪了人,知府點名馮家寶服徭役,使盡銀子也無法推脫。馮家寶是馮家的寶貝疙瘩,一旦有出事,馮家就絕后了。馮招娣便假冒馮家寶從軍,當年我恰好路過此處,發覺她是個人才,便調撥到我身邊做了親衛。半年后我才發現她是女孩子,整日同男人混在一起很不妥,放她回鄉可惜她一身的天賦,便設了一個女侍營,交給馮招娣統領訓練。”
顧明暖感覺心中的醋意消了大半,蕭陽是真正尊重女孩子的人,不是把女子只當做傳宗接代的工具,他愿意給有本事的女孩子揚名立萬的機會。
只有自信的男人才敢這么做。
被她盈盈帶著敬重的目光看著,蕭陽心跳得更快了,仿佛他只是做了很平常的事一般,“女侍營出來的女孩子大多被我安排給了母親,嫂子和侄女們身邊,她們中只有馮招娣真正上過疆場,她有著不弱男子的騎射功夫,斬殺過蠻族的一個小王子,奪過蠻族的將旗,她也因戰功被封為校尉。”
“不過兵營到底都是男人,她就算是校尉也不能常在兵營,尋常時我讓她保護我母親,也許是投緣,我娘挺看重她的,她又是個唯命是從的癡人,將我母親保護得滴水不露。當時北地不似現在,還不太平,又一次我母親出門禮佛時遇險,全靠她應對得當。此后她在我母親眼里分外不同。”
顧明暖說道:“難怪能得到你另眼相看。”
心里仿佛悶悶的,有一口氣堵在胸口一般。
“我同她說的話加起來沒有十句。”他發誓一般,說到最后語氣里含一絲絲的委屈。
蕭陽還敢委屈?
被花花公子調戲的人可是她!
顧明暖嗔了蕭陽一眼,“本來你就欠我算卦破陣的金子,舊債沒還清,又添了新債。你不是說北地政和通明,百姓安居樂業嗎?怎么還會出現花花公子當街強搶女孩子的戲碼?既然馮招娣是官身,又得你母親看重,是不是一會馮家寶會搬官府總兵來?“
就在此時,雅間的門被推開了,身穿盔甲的男子走了進來,方才的公子哥馮家寶在后喊道:“就是他們兩個欺負我!南邊來的蠻子不把我姐夫當回事!”
來人先看了面朝門口的顧明暖,果然是個漂亮的女孩子,隨后背對著他的小白臉轉過頭來。
男子瞪大了眼睛,腦子嗡了一聲:“我……”
蕭陽漫不經心的說道:“是你自己滾,還是我送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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