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仙苑中。
屋子內,空氣緊壓的似乎氧氣被抽走了一般,莫安安身子無力的依靠在軟榻之上,屋子中站著一人,青絲如墨,散落而下細碎的發遮住半面臉,深邃的眸子里猶如被人泯滅了生機一般,神采全無。
“你過來坐。”莫安安道。
見她伸手示意,宣圖深吸一口氣隨即吐出,緩緩走去坐在軟榻側。
她此刻小臉有些蒼白,不似往常的精神奕奕般,鬢發并未束起而是直直披散落下,墨色的發襯著蒼白小臉顯得弱不禁風般,宣圖坐在身側見她這番模樣,心微微抽疼。
不敢再看她的樣子,他側過頭看著屋子門口掛著的幾個鈴鐺,“為何在你身邊的始終是他?!”
她如今的模樣那么脆弱,站的久了都會覺得虛弱,這去詳武國多一個人難道不好?
“宣圖,這里有我的親人,娘親、弟弟、祖母、千朵千愿...我不想自己去一趟未知之行讓他們落入險地,再說詳武國,蘇幼晴就在那處...”
她不知她稀稀拉拉的說了些什么,宣圖一句話都未曾回答,屋落中只有她一人的聲音,待她說的不知道再說什么的時候,宣圖總算從門前風鈴處移開了視線。
這個邪魅狷狂的男子此刻雙肩聳起,眼瞼下垂,“我答應你我我不去,若是我守護好你的親人,你可否重新給我個機會”
兩人靜默許久,莫安安也不敢許諾、不敢給他期許,若是與蘇幼晴的一站輸了他會更失望吧。
他走時竟沒有一句珍重之句,他終究還是生氣的。
想到此處,莫安安開始懷念起那時他掛在圍墻邊笑意盎然的戲謔模樣。邪邪的,可愛的緊。
在宣城一處小巷內,幾張桌子,一口熱氣騰騰大大桶深鍋,一個女子二八年華,依舊穿著翠綠的衣裙,眉如翠羽、齒如含貝。腰若束素。忙前忙后的煮著面。
“店家,來一碗面。”莫安安坐下喊道。
女子轉身見她,和善的笑了笑。
吃過面。莫安安開口道:“有件事,不知你們肯不肯幫忙!”
花鳥市場的小巷蜿蜒,錯綜復雜,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巷盡頭。本是一處墻壁盡頭的地方露出一間店鋪,店鋪內無光依舊昏沉暗淡。
老鬼店鋪。
柳無塵揮著術法把店鋪里里外外全部打掃了個遍。一個仙風道骨的中年道人中途一言不發。
“你入魔了。”老鬼的第一句話。入魔成魔修,心智擺在第一位,看樣子也是最近的事,他這個徒弟。路還很長啊。
“此時不是良機,時辰到了,我會相幫!”老鬼的第二句。
“去吧。她已經在外面等你了。”老鬼第三句話。
宣城外的一處荒廢地里,大大小小的山包有的有碑。有的無碑,有碑的字已經模糊不清訴說著長久的時間滄桑。
經過再次燒紙錢,擺香爐,柳無塵帶著她再次進入鬼都,這一次艷鬼沒有陪伴身側做翻譯,而是放出陰將的實力去給這里的土著鬼鬼顯擺去了。
莫安安與柳無塵坐在側坐,紅衣老者撒下錢財食物任由那些鬼魂哄搶,回頭看向兩人,莫安安清清喉嚨,正色道:“前輩,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這請求若是有柳無塵說出反倒是好些,因老鬼與這前輩有舊,但偏偏在來之前老鬼前輩傳音囑咐,這是自己的事讓自己來欠人情。
艷鬼在一側被眾鬼圍著,不時朝這邊看,聽到紅衣老者一句:“這事我做不了主,得問下面的鬼魂們同意不同意。”
艷鬼報數:“一、二、三!”
“我們同意!”鬼都之內,有的在自己磁場內爆吼,有的傳音,有的張嘴就喊,玉器掉出嘴前趕緊合上。
紅衣老者再也無法淡定了,指著艷鬼,怒道:“艷鬼,你內鬼!”
最后沒有辦法把說出的話當做沒說,紅衣老者臉皮哪怕是再厚也不敢如此,只能不情不愿的應下。
出鬼都時,眾鬼鬼相送,莫安安認得的半邊鬼、餓死鬼等鬼鬼全都湊到莫安安身側嗅了嗅,一副很陶醉的樣子。
拜托,她如今只有體臭,沒有體香之說,這些絕對是被艷鬼升為陰將之后給刺激的腦袋短路了。
“走吧。”莫安安正義凜然道。
一盤奔跑后準備下來,她已經儼然把眼下是她厄運臨身的跟屁鬼的的事情放在第一件,那不共戴天的蘇幼晴已經被她一劃拉化作反派。
出了鬼都,莫安安又應著老鬼的要求回去把金盞與莫邪也帶在身側,把嗷嗷抗議要等著七彩鳥下單的白羽鳥也是塞入空間中,這一趟,她可是與生死賭。
據老鬼說莫邪已經從夢生階段達到夢燃階段,再到下一個階段就是夢死階段了。
夢燃:顧名思義,眼睛一閉就如夢,根本不需要前提,幾乎是隨時就可以的。
金盞宛如變了個人般,剛開始時那小田鼠一般的眼透露出他的警惕不安,如今的金盞雙眼明亮,大大方方望著莫安安,嘴角掛著令人親切的笑。
把要去的地方與兩人講了后,換來兩人一致的點頭:“那就更得去了。”
由于這次人多,從宣城出發前往詳武國要經過許多城市,好在戰亂都是在紅豆國邊境,這內地官道上仍舊是比較太平。
莫安安顧不得藏拙,反正這一趟跟在身邊的都是自己人,喚出漩渦全部人上了蝸牛背上仍舊覺得寬松,漩渦速度極快,一路經過了幾個城鎮,都是暢通無阻。
動身雖晚但漩渦速度很快。一路急行了許久,天就快黑了,眾人都是沒有吃東西,她記得上次去詳武國時,前方有個村落。
看見前方炊煙裊裊,看了眼東倒西歪趴在漩渦背上昏昏沉沉暈車的眾人,頓時一股愧疚之感油然而生。她催促漩渦加快步伐。在村外把眾人喊起。
“到了嗎?”
“詳武國就這么窮酸啊?”
“說不定是詳武國的邊境吶,只是聽說詳武國大片領土都是森林,這里怎么....”
眼前的村落只有一小片樹林。和遠處稀稀拉拉的松柏樹,叫出艷鬼出去打探了家最良善的人家,卻是一個空巢老人。
莫安安等人也不挑剔,叫艷鬼帶路。只覺得如紅豆國這般的強國也是有這種獨守空房的空巢老人心里仍舊有些心酸,讓她突地想起前世的奶奶外公外婆。
眼睛頓時紅紅的。心里有一種酸澀。
三間屋子都是茅草房頂,墻是黃土做的。
“老人家,你親人吶?”莫安安上前傾身問,進了屋子看見出了一方木桌幾個凳子外。還有兩張木板搭起來的床,完全撐的上是家徒四壁。
泥土做的墻在直角點出總是有縫隙會透風,老人坐在一手工粗糙的藤椅上。院子內也是擺放了了些黑黝黝的藤蔓,正在晾曬。老人似乎靠這個維持生計。
“我老伴已經過世了,只有一個兒子,前陣子上戰場了。”老者面對人問,也是想拿出熱情招待,但是這話題卻是讓他笑著,滿嘴苦澀。
他的兒子是個滿腔熱血的年輕人,想靠著保家衛國,靠著建功立業,混出個人樣,讓他父親頤養天年,可戰場刀劍無情,誰知會崛起還是隕落,老人能等多久?
看了一圈屋子內,莫安安在一出墻角看見一個木盒,那處墻角打掃的很干凈,還在盒子錢焚了幾根香燭,有點像是骨灰盒的樣子,盡管知道不該問,“那是....?”
“哦,那是我老伴兒!”隨即側頭抹了抹眼睛,繼續道“也不知那小兔子哪里聽說的,非要把土葬改成火葬,留下一捧灰被他裝在哪木盒子里,說是可以長久陪著我。”
“呵....也不知真的假的!?”老者說道。
看見那木盒旁一閃而沒的快要消散的老太婆身影
莫安安頓時鼻子一酸,出了屋子,等理好了情緒在入屋子時,她已經掛著暖暖的笑意。
“老人家,您歇息著不用管我們,我們自己做點吃的,明日就走。”
她沒敢說會付銀兩,若是留下錢財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誰知道這老人會不會被人覬覦上,明日就露宿街頭?
“老婆婆,你出來吧。”吃過飯,莫安安在院落中坐定,抬頭望天,柳無塵也是默默坐在身側。
一個已經快要消散的鬼魂出現在兩人眼前,見兩人的確可以看見她,她不由神色激動就躬身欲下拜。
柳無塵一抹淡淡的力扶起她:“老人家不必如此。”
“老婆婆,你可有什么心愿,我都會盡力。”莫安安認真的看著這老太婆,只見她鬼魂之軀仍舊是穿著補丁的麻衣裹身,臉上仍舊是重疊的皺紋。
“一愿老頭子別那么早來找我,二愿兒子平安健康。”老婦開口。
莫安錯愕:“沒了?”
竟然沒有附體與老頭子絮叨絮叨注意身子的愿望?竟不愿許老頭子一世富貴的話?或者跪求給個重生?
老婦眼含:“沒了!愿好人也是一世平安!”
或許在這淳樸的就算成了鬼魂的老婆婆眼中,沒有什么比平安更重要,“好,我答應你!”
老婆婆點點頭回到木盒吸香,沒了動靜。
“安安,你的身子如今這么虛弱,不宜使用力量!”柳無塵不知什么時候上前,把她攬在懷里:“我這里還有幾顆可以延長壽命的丹藥,是師傅以前練出來自己用的,怕藥勁兒太大....”
“你只管用!”她還有治愈石,不管如何也要讓他等到他兒子回來的那一天。
柳無塵進屋,莫安安雙手合并開始使用愿力。
懲惡揚善,惡是詛咒,善是愿力。
在邊境戰場上,一個大將喊道:“沖啊!”
霎時馬蹄踏下塵土飛濺,士兵們勇往無前的沖鋒,一個年輕的男子越過沖沖防護,一路竟然無人傷的了他分毫,他劍光一閃,血液四濺,砍下了對方一個隊長的頭。
“爹,我一定立下戰功,讓你過上人人敬畏的好日子。”
翌日,莫安安等人在啟程時。
后方的三間草房雖然仍舊是草房,但是不在透風,更是多了許多生活用品,莫安安哄騙了白羽鳥在這處撒了幾滴靈血,這方風水一改,老者定是好運連連。
那焚香的木盒處,柳無塵也是費力做了一處養魂陣法,與老者同壽,老者一死,兩人就會攜手升天。
經過丹藥和治愈石的聯合,老者在怎么也會活到他兒子聲名顯赫的回歸。
她記得之前去詳武國外界時必須過一條江河,桑河。
桑河以前是有橋梁的,只是大戰被一觸即發后,桑河上方的橋梁被人毀了,河水比較急,河中間還有著不少打著旋兒的漩渦,游過去是萬萬不行的。
有些勢力的商人看出商機,再次設了不少船,渡河按人頭算,一人5個銅板。
就連懷中的嬰兒也是要算5個銅板的,此刻這桑河旁聚集了許多的人,人頭贊動,紛紛停滯當前,眾人氣急指責船夫不道義,一大漢被氣的身子直哆嗦:“乘亂發財,也不怕有命掙錢沒命花錢。”
“我愿意,你要過河,如今得看我樂意不樂意了,現在漲價,一人10個銅板,少一個子兒都不送!”那船夫環抱雙臂,肩上搭著一方毛巾悠悠自在的晃著二郎腿。
“全部都是,這里的人全部都是一人10個銅板,少一個不送!”那船夫似乎是個小頭頭,如今開口,其余幾個船的船夫皆是使勁點頭。
“真是人善被人欺,小小船家好大的威風!”
“因戰亂,越是靠近邊緣處這種事情越是多。”柳無塵輕聲道,他已經入魔,不想去關心別人死活,只想讓莫安安趕緊完成跟屁鬼的夙愿,解決性命之憂。
耽擱一刻,跟屁鬼的強者執念死咒更濃,瞧她此刻面色蒼白,身子總是搖搖晃晃的樣子。
記得老鬼第一次看見跟屁鬼時都是震驚不已,最后搖頭:“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莫安安意念傳回空間:“漩渦,你能過河嗎?”
見她木然,柳無塵知道她此刻定時分身在詢問小石頭,但就她如今的身子,花一分意念,她更加虛弱。
“金盞,讓那船家掉水里去。”他雖然見金盞次數不多,卻是知道金盞的能力的。
如今,他已經是魔道之人,就算不用正日的正義凜然,但是可以喜怒無常,僅憑個人喜好,隨心隨性,倒是讓他更為痛快。
“嗯!”金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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