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沒出聲,他本是把這個事當成個樂子說給主子聽,結果主子笑了,可他更覺得不正常了。
主子性情寡淡,什么時候因為這種事樂過。他摸了摸自己的頭,不過自己本來就是想逗主子一樂,主子笑了自己還在這瞎操什么心。
銅錢癟癟嘴:“倒是便宜了那徐家那小子。”
“徐家?”五皇子帶了幾分興趣:“這關徐家什么事?”
銅錢把自己打聽的徐家一開始和杜家大娘子訂婚到后來的改和杜家二娘子訂婚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徐家和杜家有意結親雖然瞞的看似嚴實,但袁氏回娘家的時候還是會和家里透露出來。
“我以為是宮里那位的意思,所以一直留意這事。”銅錢雙手攤開,“沒想做了個無用功,徐家是看不上杜家大娘子是個瞎子。”
五皇子沒說話,看不出在想什么。
“要我說,那杜家大娘子也苦命,本來就不好許人,原先訂婚的徐家也反悔。本來把這消息想辦法給抖露出來,那徐家在京城的臉面也要掉幾分,現在這流言一出,誰還會相信之前徐家是和她有婚約呢。一個女子,名聲可算是完了。”
銅錢絮絮叨叨說了一通,才想起主子不喜歡他聒噪。他抬起眼打量五皇子,今天主子怎么這么反常。
“你就是這么待你的救命恩人?”
五皇子的聲音很平靜,可銅錢知道,他剛才一通噼里啪啦的話惹的主子不高興了。他低下頭不再吱聲。可心里卻很不服氣。
就因為杜家大娘子隨口的一句話,就成了救命恩人?主子也是太高抬她了。誰知道她當時是不是隨口一說的。
容易有禍,這四個字只怕街口算命的一天要說八十回不止。
“去把秦太醫請來一趟。”五皇子終于開口了。
他不想欠人情。
銅錢哦了一聲,剛要轉身,又張了張嘴,主子身體不適?不過想起主子那淡漠的性子,他又閉上了嘴,主子吩咐的事情。還是不要多問才好。
“當真沒有此事?”杜老爺盯著自己的這個女兒,眼里是滿滿的不信任。
杜妍面無表情道:“父親寧可相信一個無賴?”
被反問一句的杜老爺說不出話,他惱火的在屋里走了兩步。
一旁的袁氏見狀遞上了一碗消暑茶:“老爺,妍娘還小呢。這周家的作為她怎么會知道。”
她不說也罷。這一說到提醒了杜老爺,他指著杜妍:“還小?那讓她說,要是她和那小子真的清白,好端端的周家為什么會給那小子寫什么引薦信給我?”
“父親忘記了?那劉季元是周大夫人的遠房表侄。”
礙于情面,替自己的表侄寫封書信也不是不可能。杜老爺放下手。難道他真的錯怪杜妍了?
袁氏沒再出聲,從進來到現在,杜妍說的話可謂是滴水不漏,她捏緊了自己的絹帕,來京城以后,她的日子一直順風順水。整個杜家都在她的掌控下,那個鄉下來的老太婆根本就上不得臺面。
但這個瞎子的出現,讓她有一種莫名的不安。杜妍和杜雨澤不同,杜雨澤從小就是放她身邊養大的,她對杜雨澤的一舉一動都可以預料。
唯有杜妍。小時候還好,這次回來,她覺得愈發看不透這個瞎子了。
袁氏很不喜歡這種有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
見杜老爺不說話了,袁氏知道想用這事讓杜天昀懲罰杜妍是沒什么機會了。她了解杜天昀,就算是真的冤枉了杜妍,他也不可能道歉的。
“妍娘,父母也是關心你,關心則亂,沒事就好。”袁氏體貼的開了口,果不其然。杜老爺的表情緩和了不少,看向她的目光更柔和了。
“你回杜家也有幾日了,可有什么不習慣,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扮演一個好繼母。袁氏表現的一向可圈可點。
“有。”
袁氏的笑僵了下,她本是隨口一問,誰知道這杜妍竟然順桿子上爬了。杜老爺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是哪里不習慣?飯菜不合口?還是想添置下人?”袁氏很快調整好表情,笑瞇瞇的問道。
杜妍搖搖頭:“祖母快過生辰了,我想送祖母禮物,只是……”
原來是想找她拿錢。袁氏想起羅管家的話,這杜妍離開周家的時候可是拿了整整一百兩,就算路途打點一下也用不了多少。
她本想著找個機會和杜天昀說下,到時候不等她開口,杜天昀自然會管杜妍要錢。但現在這話卻不能直接說出來,免得讓杜天昀以為她舍不得替那個老太婆花錢。
罷了,大不了就舍一些銀錢,袁氏剛想開口撥一些銀錢給杜妍,可杜妍接下來的話就讓她再也笑不出來了。
“我記得原來母親(周氏)的陪嫁里有尊玉佛,母親就將它給我吧。”頓了頓又道:“母親(周氏)的陪嫁之物還有哪些?我記不太清了,母親不如一起給了我,我也好從中再挑選一下,看有沒有別的一并送給祖母。”
你會記不清?記不清還知道有尊玉佛?袁氏的絹帕都快被她扭成了麻花,她想扯出一個笑容,可表情怎么看怎么都看不出笑意,只有猙獰。
“妍娘,你想送老夫人什么禮直接告訴我就是了,我幫你去庫房看看,不管是不是周姐姐的陪嫁,只要有,你都只管拿去送。”
“母親,”杜妍的聲音中帶了幾分委屈,“這樣讓我想,我也想不出,要不然你讓人把母親陪嫁的冊子送來,也省的我去庫房了。”
袁氏臉色有了發青的趨勢,自己一句話,這個瞎子竟然順勢說要看陪嫁的冊子?那冊子上可不只有銀錢和物件,還有田莊。這要是給了杜妍,那還了得。
可不等她想出托詞拒絕,杜老爺已經面色溫和的點頭了:“妍娘,難得你孝順你祖母。袁娘,你就把冊子給她吧。”
杜老爺的想法很簡單,杜妍原來不喜歡往老夫人面前湊,現在要送玉佛不算,還打算再選幾樣,這不是好事么。
袁氏心里罵了一聲蠢貨,可現下只能敷衍道:“我等會去差人給你送去。”
“母親做事,定然是利落干脆的。”杜妍朝袁氏說話的方向行禮,嘴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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