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貫是個嘴上沒有把門的,話說出來才覺得不大合適,下意思地捂嘴縮脖子,偷看自己的婆婆。樂文小說好在今天是大嫂的及笄之禮,不適合邀請王林遠過來,否則這話要是被丈夫聽了去,劉氏知道回家后他定又要“罰”自己的。
二嬸李氏掃了她一眼,沒理她這茬,轉頭笑著問鄭氏,“弟妹,東西可齊備了?你看要我們幾個干點啥?這笄禮的正規矩咱們也不全懂,有啥要注意的弟妹可得直說才是。”
鄭氏笑道:“不過是那幾個步驟,現在時辰還早,二嫂你們先歇會兒,等午時孟夫子和雷夫子到了,咱們就能開始了。桃兒及笄的正賓,非二嫂你不可了。”
女子笄禮的正賓,應選擇德才兼具的女性師長擔任為佳,鄭氏請李氏擔任正賓,也是對她的一種尊重,女兒在這里多受李氏照料,按理也該如此。
李氏趕緊擺手,“使不得,使不得,咱就是個上不去臺面的鄉下老太太,哪里當得了正賓。”
其實,正賓除了德才兼具,還應是兒女雙全的婦人才是最佳的,李氏只兩個兒子,并沒有女兒,所以她才覺得不合適。
但是除了她,便只有賈氏了,賈氏無兒無女,更不適合,鄭氏笑道:“二嫂,咱們就這幾個人,她賈嬸子是贊禮,你是正賓,林喜家的是執事,林遠家的是贊者,誰都偷不得懶的。”
及笄之禮,除了主人,即笄者的父母,參加者都以女性為主,除了觀禮著。還需正賓、贊者、贊禮、擯者和執事等若干人。
正賓1人,由主人選擇德才兼具的女性師長擔任;贊禮1人,負責主持笄禮儀式;贊者1人,乃是正賓的助手;擯者1人,乃為主人的助手,負責布置場地,擺放席子。協助正賓盥洗;執事3人。分別以三個托盤盛捧發笄、發簪、釵冠;除此之外,還應有一名樂者負責演奏樂曲。
今日藍怡的笄禮,并湊不齊這么多人。沒有擯者和樂者,執事也只陳氏一人。觀禮的,也只有三名男子:無名先生孟道,義兄雷天澤和兄長王春榮。
李氏聽了鄭氏話。也知道這是事實,但仍有幾分惴惴地說。“笄禮是要圖個吉利的,正賓又是重中之重,咱還是慎重點好,要不然我去請為陽家的過來?”
里正趙為陽的妻子花氏。出身花家大戶,識文斷字,兒女雙全。在李氏看來比她更合適擔任正賓。
雖說趙里正曉得藍怡的身世,但是花氏并不曉得。鄭氏也不想這件事情被更多人知道,搖頭拒絕,正待再勸說幾句,卻見影壁墻外轉進幾人。
走在最前面的,乃是被夏重瀟的妻子張氏扶著的夏婉之母秦夫人,身后跟著夏重瀟、被乳娘抱著的夏重瀟之子旺兒,再之后便是幾個捧著禮物的丫鬟婆子。
藍怡趕緊迎上去,“姨母,夏大哥,嫂子,你們怎么都過來了,快請,快請。”
秦夫人佯怒道:“你這丫頭,這樣的大事也不告知姨母一聲,若不是婉兒特地寫信過來囑咐我,我都不曉得今日是你的笄禮呢!怎么,不拿咱們當正經親戚不成?!”
藍怡趕緊賠笑,“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便想著這么熱的天不好讓姨母和兄嫂跑這一圈呢,左右過幾天成親時你們也會過來的。”
張氏貫是個會來事的,上來拉住藍怡的手埋怨道:“那怎么相同,藍妹,笄禮可是女子最重要的日子,怎么不是大事呢!多熱我和母親都得過來的。這兩位,就是叔叔嬸嬸吧?”
藍怡趕緊給雙方做了介紹,眾人又是一番行禮問候,王春榮搬了椅子出來請眾人落座,旺兒見了文軒和兩個妞妞,馬上掙脫乳娘的懷抱,跑過去找文軒一起玩。文軒與他也算是熟識的,有模有樣地上來給秦夫人和夏重瀟見了禮,才領著旺兒一起跑到一邊玩耍。
秦夫人看著文軒懂事的小模樣,羨慕道:“旺兒雖與文軒同歲,卻是被我寵壞了,這規矩禮數跟文軒差著天上地下,還望承德兄弟和弟妹莫怪罪才是。”
王承德趕緊揮手,鄭氏笑道:“嫂子你就會說客氣話,旺兒一看就是機靈好動的,男孩子本就該如此,我都覺得桃兒將文軒管得太緊,少了幾分孩子天性呢。”
鄭氏的話說的得體,秦夫人滿意地笑笑,“剛進門聽你們說起正賓的事情,弟妹看我可合適?”
秦夫人的德才自無需多講,且她不同于李氏,乃是兒女雙全的,的確更合適擔任正賓。
李氏聽了,趕緊拍手說好,“合適,合適啊,夫人能當正賓,是咱們桃兒的福氣呢。弟妹,就這么辦了,咱也正好偷個懶,就在邊上吃果子喝茶了。”
鄭氏也笑著點頭。
秦夫人笑道,“那我就腆著臉當這正賓了,弟妹,可還差什么位置,旺兒她娘也能搭把手的。”
鄭氏見秦夫人態度真誠,絲毫不在自己面前擺大戶當家主母的架子,也就不再客氣,“還差兩個執事,那就煩勞少夫人了。”
張氏起身行禮,“嬸子客氣了,能給藍妹捧簪冠,是我這當嫂嫂的榮幸。”
夏重瀟看著妻子的做派,滿意地點頭,“藍妹,這樂者你也無需擔心,小七已為你請了咱們黃縣最好的‘琴師’,想來他也快到了。”
最好的琴師?藍怡好奇地歪歪頭,會是誰呢?“夏大哥,小七呢?”
夏重瀟無奈地扇著水墨題詩紙扇,“他最近又被拘在家里,出不得門來。”
想到小七眨著含笑桃花眼郁悶面壁的模樣,藍怡竊笑幾聲,這孩子也忒苦命了些,動不動就被罰在家面壁,若不是黃縣人都說他是程家最受寵的七公子,藍怡都懷疑他這是被虐待著長大的。
王承德高興地笑道:“我正為樂者發愁呢,多謝夏少爺,還請您回去替咱們多謝程公子。”
夏重瀟微微點頭,紙扇揮動,翩然若仙,藍怡看得抽抽嘴角,“其實,并不一定需要樂者的,這滿院禪唱,不就是最好的樂章么,何必讓小七為了我去欠下這份人情。”
黃縣最好的琴師,藍怡并不曉得是誰,但就憑夏重瀟和程小七都認為他是最好的。這樣的人能來為自己奏樂,小七必定是花了不好功夫的。
“禮者,天地之序;樂者,天地之和也。及笄之禮,怎可沒有樂者?”剛進門的無名先生孟道聽了藍怡的話,不認同地開口講道。
在他身后,乃是一身白衣,懷抱瑤琴的雷天澤,“四妹,為兄本想自薦做樂者,沒想到這差事已被人搶了去,還是遲了一步呢。”
王承德父子趕緊上前邀請二人入座。
藍怡笑道:“先生所言,弟子受教了。三哥,既已有了琴師,你就入席觀禮吧。不過,小妹還真想聽聽三哥的琴藝呢。”
與雷天澤相識日久,藍怡知他曉樂,卻從未聽他彈奏過,難得他今日抱琴而來,沒想到卻又聽不上了。
“哼!你們既然已有了琴師,還叫我過來做什么,小生告退!”背負瑤琴進門而來的白面無須、面貌甚好卻一臉不耐煩的藍衣書生聽見藍怡的話,怒聲說完,轉身欲去。
眾人回頭,看向門口的據說是黃縣最好的琴師,雷天澤看著他背上的長琴布袋,猛地瞪大眼睛。
藍怡見了來人,驚訝地眨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本在沖著瀟灑俊逸的雷天澤發花癡的劉氏,聽到門口又有人進來,轉頭望去,見了來人,她驚得“啊”了一聲,不敢置信地捂嘴,瞪大眼睛。
他,他,怎么來了?!
文外之言:感謝書友書友evee的寶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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