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二這日,先是張平育帶著王家綢緞莊的周鎮掌柜到了黃縣,藍怡派了夏順在黃縣碼頭迎接以示恭敬。
張平育乘船前來,身邊只帶了小廝張勝,張勝手里也只拎著兩個禮品盒,但夏順可不敢怠慢。張平育寫的合作協議書青山商記的幾個主要管事都已經看過,并在開會時協商過兩次,一致認為和張平育所代表的梅縣張家展開生意上的合作,對青山商記好處大于弊處。且張平育也展示了十足的誠意,在合作條件上讓利不少,這更讓初初起步的青山商記錄有了更多喘息的空間。須知道隨著生意鋪展越來越大,幾個主要的管事都是以一當十的沖在最前面,就算是這樣,青山商記的人力和財力還是顯示出不足,若非有藍怡在背后出謀劃策,怕是他們要錯失很多機會。
不過,年初之時,商記定下的“講誠信,穩發展,共富裕”的目標得到了青山商記上下的一致認可,眾人有了主心骨,并沒有因無法快速賺取最大利潤而沮喪失望,反而心思沉穩地做著手里的生意,把能抓住的每一文生意抓住,把能握住的每一個顧客握住。相比于那些做一錘子買賣的小攤販,青山商記這樣的態度和從容更讓人信服,是以商機的聲譽越來越好,甚至他們的店鋪里出產的貨物比旁家高上些許,買家也認為是理所應當的。
且青山商記的特色之一,不同于現代很多商鋪的“貨物出手,概不負責”而是有非常詳細的“售后退換和服務”條款,買家付款取貨后發現貨物有缺損,只要是在商記的退換和服務的范圍內。青山商記的伙計們經過一定的程序認定后,兩三天內就能給予退換或修理,且態度極好,這更讓它積攢了更高的口碑和人氣,商記的發展被許多人看好,上門來尋求合作機會的商家絡繹不絕,但青山商記對合作方的要求很高。不止是規模。更要求對方能夠提供一些必須的帳務數據和合作之后的保障,缺一不可。那些通不過審核的商家,見明面上走不通。便拎著貴重禮品去擠黃縣夏家的大門,在他們眼里,青山商記的當家人就是夏重瀟。夏重瀟應對這些人自然是小菜一碟,不過人多了也是厭煩的。為此他在每次開會時都要抱怨幾句,讓藍怡給他單開出一份辛苦錢來。
沒想到藍怡真的把這些考慮在內。取出了一份詳細的規定文書,言明商記主要管事外出應酬的接待標準、認定辦法和酬勞計算方式,讓眾人無不佩服。被譽為商界奇才的夏重瀟都心悅誠服地講,藍怡若是男子。在此一途必大放異彩。若非有她,青山商記不可能有這樣的規模和發展。
因為商記發展的好,幾個主要管事越發被人尊敬起來。特別是商記的大掌柜夏順,現在在黃縣不說橫著走。但不管走到哪里,都會有人上前湊近乎。張平育一下船便發現了這一點,不由心中詫異。須知青山商記在黃縣雖發展的不錯,但是比起程家、夏家還差了幾個檔次,更逞論與梅縣的張家相比,但是夏順所受到的愛戴,就連他這個張家當家人都沒有受到過。
這里面雖有他為人嚴肅不易親近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青山商記被人看重的緣故。
夏順雖身居要位,看起來仍是那個協調地將精明和樸實結合于一身的夏家陪房,只是越發沉穩干練,且越發顯得年輕起來,不似四十出頭,反而像是三十多歲正當年,因此夏重瀟沒少說他與六子看起來越發不像父子,而像兄弟,戲稱他一聲“順子”。
夏順在梅縣待了幾年,自然認識張平育和周鎮,“張二爺,周掌柜,一路辛苦了。藍夫人著實脫不開身,特派了小人在此迎侯二位大駕,還請二爺和周掌柜勿怪。”
持重的周鎮自不敢托大,客氣相待。張平育仍舊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模樣,微微點頭。
“馬車早已備好,您二位是先到客棧歇息,小人再送二位到北溝村見我家夫人。”夏順陪著他們向馬車走去,張平育雖只帶了一個小廝拎兩個盒子,周鎮身后卻帶著四個伙計,送給藍怡的賀禮源源不斷地從船上搬下來。
夏順暗暗點頭,心說還好自己預備了三輛馬車,否則還真不好坐下。
張平育一揮象牙骨純白紙扇,“客棧自不必去了,勞煩夏掌柜直接送我等到北溝村。客棧么,也退了吧。我聽說青山丹園里你們也蓋了客棧,我等在那里落腳便是。”
雖說牡丹花季已過,但青山客棧并沒有完全停業,原因是那些想尋地方一品田園之樂的城里人還會光顧客棧,住上幾日。林遠便與大伙商量了,客棧以最經濟的模式運轉著,想到客棧居住的客人需提前三日預訂,言明要住的時間和人數,需要的服務項目,客棧也能提前做好準備。現在客棧的生意雖說不溫不火,但也日日有些盈利,至于客棧的管事,除了青山商記派來的李應外,副管事乃是牛嫂的大兒子牛修堯。牛修堯雖只有十三歲,初入青山客棧時也只是個端茶倒水的小伙計,但很快他便以精明能干贏得眾人的認可,被破格提拔為客棧的副管事,每月只固定月錢就有十五吊,牛嫂為此樂得合不攏嘴。
夏順陪同二人到了北溝村,王春榮將他們接了進去,王承德熱情接待,藍怡也趕緊上前見禮。
因臨近婚期,藍怡本來安靜的大院子這幾日是熱鬧不已,更不用提隔壁周衛極家的院子。周鎮先給文軒磕頭見禮后,又給藍怡行禮,送上賀禮被王春榮迎著到東廂房歇腳喝茶,廚房旁邊的柴房早已被收拾出來,整理一新,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不知恩師現在可在村內?”張平育并未落座,與藍怡見面后說了幾句話,便先問起恩師無名先生。
藍怡請人端上茶,“先生確在村內義學,不過現在正是他老人家給學生講書的時辰,張二爺不若在此喝杯茶,稍待片刻,等先生講完,我再送二爺過去。”
張平育微微皺眉,對藍怡對他的稱呼有幾分不滿,“不必了,你告知平育恩師在何處講書,平育直接前往恭聽,先生講書,極是難得,平育已多年未親耳聽聞先生教誨。”
張平育的話,勾起了藍怡的興致,她十分想看看若張平育發現無名先生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師妹”認字,是個什么表情。
于是,她身子微微前傾,眼睛閃著難解的笑意,低聲道:“書墨兄所言甚是,不過那里卻不好找,大家都忙著,就我一個閑人,還是讓我送你過去吧。”
文外之言:多謝老友荳荳寶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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