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怡神色一凝，擔憂道，“小七他，也知曉了？”

夏蓮趕緊搖頭，“他不知，二嫂，你不知，程自牧在瘋之前那幾日，看七少爺的眼神越瘋狂，我嚇得不知該怎么辦……這件事，我不敢告訴任何人，而我也，毫無辦法，只得天天以身體不適為由，讓七少爺陪在我身邊，不敢讓他獨處，我怕，我好怕……”

說話間，夏蓮的眼淚便落了下來，當聽到程自牧被捉了，沒有人知道她有多開心。這塊壓在夏蓮心里，讓她喘不過氣來的石頭，終于被搬開了。而剛才跟藍怡對視，她便知道，藍怡也是現了的，“這世上，怎么能有這樣……這樣惡心的人呢！”

夏蓮很想將最惡毒的詞貫在程自牧的頭上，可是，教養使然，她說不出口，“二嫂，謝謝你，你不知道我多怕七少爺知道，若是他知道了，我都不能想他會怎樣難受。”

夏蓮斷斷續續地說著，藍怡拍拍她的手背，“都過去了，放心吧。”

夏蓮抬淚眼看著藍怡，“真的過去了么？他不過是吃了金成子的藥，哪天要是被人喂了解藥怎么辦？二嫂，你不曉得，現在程自牧每天圍著七少爺轉，我看著，看著便想……”夏蓮的眼底，竟起了殺意。

藍怡看出了她的認真，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他好不了了。”

夏蓮眼底滿是懷疑，她懷疑程自牧是在裝傻，好名正言順地賴在七少爺身邊。

藍怡嘴角勾起，自信點頭。她聽了程自牧的事情，也怕他是裝的，特意準備了厚禮去找梁進，讓他配藥。沒想到，一向自稱不配害人之藥的梁進，抬手就從盒子里拿出一粒藥丸給了藍怡。動作順暢的，讓藍怡覺得，就算她不去要，梁進也會找機會把這粒藥給程自牧灌下去。

不管金成子的藥效如何，梁進的藥，藍怡有十足的信心。程自牧這輩子，便是這樣了。至于他吃了兩次藥還是黏著小七，只能說，在他心底，對小七的執著，深入骨髓了。

夏蓮對藍怡，是十足的信任。此時她的心才放了下來，用帕子擦擦眼淚，說起閑話，“二嫂，程自牧傻了后，大少奶奶的病竟一天比一天輕了，我瞧著她的氣色，興許再過些日子，便能全好了也不無可能。”

藍怡點頭，程自牧的妻子小蔣氏雖然也是個讓人厭惡的，但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人，嫁了程自牧那樣表面光鮮的丈夫，硬生生地被折磨的差點沒了命，“你警醒著些，她對你，對小七，都沒好感，莫讓她有機會出手。”

夏蓮自信一笑，“二嫂放心，就算加上程大夫人，我也不怕，況且，現在大房式微，她們輕易不敢出手。”

藍怡聽了便不再多言，她是最不喜這些內宅爭斗的，“喚兒最近如何？”

“程自牧出事后，牧歌院內的氣氛緩和了許多，寧姨娘也敢帶著喚兒出跨院門了，我在園子里見了她們幾次，喚兒的小臉紅潤不少，有一次，我瞧見程自牧帶著她一起撲蝴蝶玩，父女兩個玩得挺好。”夏蓮微笑著道，程自牧傻了對大家都是好事，“不過，大夫人那里恨透了你，二嫂，我怕耳濡目染之下，喚兒與你與宇兒，會越來越疏遠。”

藍怡對此道不在意，“疏遠便疏遠吧。”

夏蓮眼睛一轉，又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前些日子，夏荷派人試探，想給程自牧當填房夫人呢。”

藍怡吃驚地看著，夏蓮重重點頭。藍怡感興趣地接著問，“現在呢？”

“知曉程自牧傻了并破了相后，她躲還來不及，恨不得把所有知情人的嘴都堵起來呢，不過這樣的事情，哪里堵得住，各家都當笑話說著呢。夏荷弄了個沒臉，怕是在家里待不了多久了。”夏蓮笑得痛快，自小到大，夏荷沒少欺負她，她是庶女，只能忍氣吞聲忍著，現在見她如此，終于可以放開大笑了。

藍怡看夏蓮笑得如同得了大魚兒的貓，也呵呵樂了，“夏荷傻，夏重霜也不傻啊。他就不勸著些？”

“他或許覺得，夏荷嫁給程自牧，是件好事吧。”夏蓮語中含了譏諷，“在他的眼里，程自牧，是極好的也未可知。這些日子他正四處跑著給程自牧做假牙呢，說是要找到最好的方法，把程自牧的牙補回去。”

待送走眾人，藍怡和宇兒、文軒坐在院子里，看著滿院的番薯，繡著泥土的芳香，傻笑著。

“娘，咱們有這么多番薯，這么多啊”宇兒伸開雙臂比劃著，兩眼都是快樂的光芒。

文軒也小臉通紅，“娘，咱們每天都吃番薯，好不好？”

藍怡用力點頭，“好，每天都吃！”

宇兒卻猶豫了，“可是，咱們吃一個，明年就少一百斤呢……不如明年再敞開吃？”

文軒不解地看著哥哥，又抬頭，滿眼希望地看著娘親。

藍怡拍拍宇兒的小肩膀，笑道，“咱們挑出小個的，專門儲存起來明年育苗，大個的，都吃掉。”

“可是……”宇兒還是有些猶豫，“好多錢呢……”

藍怡笑了，“小個的足夠咱們育苗，明年的番薯，咱們只中兩畝就好。宇兒，物以稀為貴，明年番薯豐收，價錢便會降下來，就不是很多錢了。”

宇兒這才點頭笑了，“娘，咱們得趁著今年價高，狠狠賺一筆。”

藍怡無奈，這孩子自從決定不考狀元改從商之后，這腦子還真是時時圍著賺錢轉悠了，“好，待會兒咱們再商量怎么用它賺錢。你去拿籃子裝番薯，給相好的各家都送一籃子過去。”

宇兒這次倒不小氣，歡快應了，帶著文軒，給王二叔家、林喜家、周二家、里正家、牛蛋家、八婆二嫂家、胖子家、胡得福家、周素方家、趙世財家等都送了過去。眾人推辭，可哪里架得住宇兒的小嘴甜，最后都高興地收了。

胡氏靠在門口等了半日，也不見宇兒給自家送番薯過來，氣紅了眼，叉著腰，指桑罵槐地破口大罵。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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