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反正我們家已經家徒四壁了，難道我們光腳的還害怕穿鞋的嗎？”蔣才寧粗著脖子說道。

趙六一巴掌拍在太師椅上面，卻將自己的手掌心隔得生疼！“哼，你那條賤命可值不了幾個臭錢！把你打死了，我還惹得一身的騷。放銀子這么多年，我什么人沒有見過啊？就你這點老骨頭還想威脅我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他不怒反笑。

身邊的大漢弓著身子眼珠子轉了轉，然后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的黃牙：“大爺，我覺得吧，這老東西就是欠收拾，要不我給你揍他一頓？您看打掉幾顆牙齒和擰斷胳膊腿哪一個能讓您覺得舒心一點？”

“哎呀，大爺，我們不怕這老頭不老實不乖，您看啊。”又是一個大漢上前兩步，笑的諂媚的指著兩米之外的蔣青檸“這小丫頭倒是生的眉清目秀的，想必長大了模樣也差不到哪里去！要不我們……”

“畜生！你們這樣是會遭報應的啊！”周氏聽到這話，蹭的就站了起來，一把將蔣青檸拉到自己身后，如同護仔的母雞一般戒備的看著那一群如狼似虎的東西！

蔣青檸轉過頭來，沖著自家已經暴怒到了極點的姥爺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奶奶，我沒事的，您快將爺爺扶住！”她將周氏扶到自己爺爺身邊，然后才緩緩的走到里趙六面前兩米遠的地方，明亮的眼睛如同寶石一般的直視著趙六：“趙老爺，您是商人，自然看重的是利益。我爺爺雖然沒有讓我識文斷字，但是我卻知道做人應當言而有信。我們家的情況想必您也清楚，就算將我們家所有的物什變賣了，也值不了幾個錢。這樣吧，我們來做一個交易！”

“哦？小丫頭是打算以身抵債？”他有些泛黃的眼睛微微的瞇起來，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貍一樣。將蔣青檸從上到下的看了幾遍。清秀是清秀，到底還是年紀太小了。不過，也貴在年齡小。

眼前人的目光太過于的紅果果了，曉得這個人打的是個什么主意，蔣青檸心里面早就厭惡的恨不得撲上去噼里啪啦的給他幾個巴掌。不過敵強我弱，蔣青檸翻了白眼之后卻笑著說道：“自然不是！我想和您做的是穩賺不賠的交易！”她指了指趙六手上拿著的保證書，“保證書上的還款日期是九月十九日，今兒才十五。也就是說還差整整的四天。這樣吧，請您給我們四天的時間，十九日若您上門來，我們還不上錢的話，無論您拿我們家什么東西抵債，我們都毫無怨言！”

“就是，這白紙黑字，既然寫的清清楚楚，自然應該按照上面的來踐行。說好了十九號是最后的還款期，就應該遵守。如果您們連這也不遵守了，那我們現在就去衙門說說理，我想這兩日，縣官老爺應該不是很忙！就算很忙，我找他，想必也會賣我個面子的！你說呢？趙六！”龔邵遷甩了甩寬大的袖子，走到了青檸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量不輕不重，卻讓人覺得心安。

龔邵遷有著秀才功名，年輕的時候也是十里八鄉頗有名氣的才子。奈何時運不濟，屢試不中才落在了鄉野之間做了個閑散的教書先生。而且七年前曾經單獨給縣令家獨子做過啟蒙先生，憑著本事，也讓縣令對他尊敬有加！雖然自己和縣令有一份交情在那里擺著，但是這種事情，就算鬧起來了，于公于私，縣令都不會偏倚自己，定然叫自己按照條約辦事！

趙六陷入了思慮當中，既然多的日子都等了，自然不在乎剩下的日子。六兩銀子對自己來說也不是多大的事，溫柔鄉里一走，都還不夠包個上好的米分頭的。眼前的這小丫頭倒是看著順眼，就是小了一點。不過到時候他們還不上錢，就拿這丫頭抵債，養個兩三年。到時候再吃的時候，應該就沒這么青澀了！

趙六精明的眼睛泛著光，掃了一眼蔣青檸之后，才對著臉黑成了鍋煙霉顏色的蔣才寧說道：“既然龔老爺給你說項了，那我就在寬限你們幾日就是了，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了，如果十九你們還不上銀子的話，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你們家的大孫女可是要拿來抵債的！”

蔣青檸點了點頭：“你放心，我們無論如何都會把錢還給你的！”

趙六點了點頭，“那自然皆大歡喜！”說完，他就帶著一幫的兄弟們浩浩蕩蕩的出了門。臨走之前，還回過頭望了一眼蔣家。

天已經很晚了，今日的夜空并不晴朗，黑漆漆的天上連顆星星也看不見。周氏又腿軟的跌坐在了地上，怔怔的說道，“這日子可這么過啊？”

蔣才寧坐在臺階上面，一口一口的猛抽著旱煙，猩紅的煙頭紅艷艷的在夜色里面隨著呼吸一亮一暗。

壞人一走，二寶和三丫才從廚房里面跑出來，撲進了爺爺奶奶的懷里面。小聲的哭泣起來。兩個老人孤獨而又安靜的安慰著孫子，也似乎是在安慰自己的心。

蔣青檸舉著燭火，親自將龔邵遷送了出去。

“青檸，你家的事情，我會幫著想個辦法出來的。我認識幾個朋友，明日我去籌措一二，看看……”

“謝謝龔叔叔。”蔣青檸感激的點了點頭。

“回去吧，我看得見路的！”其實路并不遠，蔣青檸站在這里，居高油燈，就能夠將光芒擴散出去了。

“恩！”等到看見龔邵遷推開了自己家的門，蔣青檸才轉身往自己家里面走去。

院子里面一片狼藉，那些籮筐散落的滿院子都是。蔣青檸和周氏將所有的東西收拾好了之后，才回了屋子里面。

二寶和三丫累了一天，又受了驚嚇，因此早早的就睡了過去。蔣青檸卻是翻來覆去的都睡不著，她想起了一句話，有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錢卻是萬萬不能的。這個家連一百文都拿不出來，六兩銀子，簡直就是天文數字了！

不行，明兒先去集市轉一圈，找找有沒有什么商機再說。可不能讓自己被拿去抵債了！她輾轉了大半夜，才沉沉的睡去。而隔壁的房間里面，時不時的傳出一兩聲沉重的嘆息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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