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珩與武肅侯身姿筆直跪在金磚鋪砌的地面上,身后林立著數十位皇帝親衛,沉重的氣氛中兩人依舊神色漠然。
皇帝正坐龍椅中,眼神冷且厲。
“武肅侯,我再問你一次,蘇昭珩到底是誰的兒子!”
“皇上便是問千句萬句,臣都只是一個回答。”武肅侯淡然開口,不俱天子之怒。
皇帝對他的態度怒極,抄起鎮紙便砸下了去。
蘇昭珩眸光微動,快速起身又跪到武肅面前。
九龍戲珠的鎮紙就砸在了他肩膀。
皇帝看到這幕是氣笑了,“很好,如此父子情深,朕看也不必須再問了!”
武肅侯卻猛然站起身,他高大的身軀立于殿堂中,手染無數敵軍鮮血的武將,身上有透骨的寒意。他不像是被囚于此處的重罪之犯,有著頂天立地之姿。
他身后的侍衛都握緊了刀柄,皇帝直瞇起了眼。
“皇上本來就不必問,如果皇上有所懷疑,當初就不該非認定珩兒!臣勸阻過,是皇上一意孤行,如今反倒是成了臣的罪過…”
“武肅侯!你大膽!你這是在質問朕嗎?!”
皇帝亦站了起身,在高階上,居高臨下盯著他看。
武肅侯只是譏諷一笑,“質問?臣就是質問了!你在侮辱你的兄嫂,他們已歸于九泉之下,他們不能為自己血脈抱屈,難道我這被托付之人也得眼睜睜看著正統血脈被染上污點?!”
“我死不足惜,如若沒有我的年少慕艾,也不會有今日被人拿捏生事。我已經對不起她,卻不能再讓她的骨血背上被世人唾罵的名聲!”
蘇昭珩也是被武肅侯的話驚著了,這種情形他一再擔責,只會讓皇帝更為憤怒,將所有矛頭全指向于他。
“果然是人人敬佩的大英雄!”皇帝怒極反笑,雙手背在了身后。“武肅侯,就憑你有偷窺前太子妃之心,就夠朕誅了你九族!”
“皇上!”蘇昭珩眉心一跳,忙磕下了頭。“誰沒有年少的時候,就此論罪,您不怕會寒了為國盡忠盡力大臣們的心?您就不怕寒了西北大軍的心?!”
本不愿抬出兵權來施壓,可眼下情形蘇昭珩也沒有選擇,皇帝根本聽不進去解釋。他也不能讓一手養大他的父親站到風頭浪尖上。
“蘇昭珩!”皇帝的怒喝回蕩在大殿之中。
蘇昭珩額頭仍磕在地面上,語氣帶了懇求。“皇上,本來這就是件荒唐的事。不管是前太子爺將骨血送到宮外,讓大臣養大,或是武肅侯愛慕著前太子妃。這哪樁哪件不荒唐?可皇上有沒有想過是什么造就了這件事的荒唐?”
“前太子爺的死真的是偶然嗎?皇上您有再深查嗎?您不是見過蕭勝了嗎?如果您查下去了,您還再相信這些可笑的指控,那臣只能說一句,昏君不外如此。”
大逆不道的話使得皇帝臉色鐵青,視線都能將兩人凌遲了,而他們身后的侍衛都已刀出鞘,就只等皇帝一聲令下,誅殺于此地!
蘇昭珩亦同樣站了起來,與武肅侯并肩而站。
他就賭皇帝再怒也不敢動手。
大殿內的氣氛凝固在極點,皇帝只是怒視二人,久久未言。
侍衛們覺得手心都生了汗,手里的兵器越來越沉,連呼吸都停滯了般,等待所有的一觸即發。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薨了!”
大殿外哀戚的尖聲稟報擊得皇帝猛然退了一步,他滿是怒意的面容只余驚愕。
蘇昭珩與父親對視一眼,神色凝重又松一口氣。
“把他們關押好!”皇帝反應過來,腳步有些踉蹌的下了臺階往外走去。
侍衛們蜂擁而上,卻只敢圍得密不透風,并未有不敬之舉將兩人請了出去。
不久,皇城中太后薨逝的喪鐘敲響。
帶著寧王與少陵才來到宮門的林老太爺完全沒有形像的呸了一口,怒道:“讓你們磨磨唧唧,廢了老夫那么多的口舌還是晚了!”
寧王是首次被人當面罵,神色有些尷尬,摘去面具的少陵只是淡淡撇了他一眼。“如今皇宮要戒嚴了,你有想好怎么進去嗎?”
林老太爺氣不打一處來,“老夫背上又沒有長翅膀,他.媽.的還能怎么進去,各回各府,等奔喪!就希望那時那傻皇帝還活著!”
寧王聽著被自己口水嗆了一口,你當著皇家人的面直接罵皇帝傻,真的好嗎?!
“他會活到那個時候的,睿王廢盡心力,要的不就是在太后的死上做文章,皇帝死了,戲就沒法唱了。打道回府吧。”少陵還是那樣鎮定,仿佛什么也沒有聽到。
事到如今,也只得是回府一說。
林老太爺心里焦急,卻也沒有辦法。
圍住孫女府里的是羅昊,那渾小子是渾,但孫女還是安全的,就怕是孫女要進宮哭喪。事情來得太快,快到他布置得過急,也不知道明日會是什么樣的光景。
林老太爺挫敗的哼一聲,任寧王將自己送回林府。
躲開睿王耳目的蘇昭鈺此時已從陳家到了長公主府,不過才將事情說明白,便聽到喪聲,長公主臉色都變了。
她遲疑半會道:“不管那蘇昭珩到底身份如何,我都會站在你們這一邊,母后薨了,最晚明早就得進宮奔喪。我到時會給你打聽情況,昌平那你不必要擔心,睿王不敢動她一分。你現在哪里都別去了,陳家收到了消息就足夠了,呆在公主府最安全!”
長公主說著,就要吩咐人帶他先下去歇息。
蘇昭鈺卻是搖頭,“岳母大人,父親有難,我不能只等待。昌平在京城有您這做母親的護著,我非常安心。只是如若到最嚴重的時候,請岳母大人以保全昌平為主!也請岳母大人轉告昌平,是我負了她!”
言畢,蘇昭鈺恭敬給昌平磕了三個響頭。
他要出京,哪怕這是九死一生的選擇,他必須出京!這是最后能救父親的路。
長公主看著他,知他的決意不可撼動,最終只嘆息一聲。“去吧,我讓人帶你去挑幾個有用的幫手,你要我護好昌平,也只能是最大限度幫你到這。”
這種關頭長公主還愿幫忙,已是再感激不過,蘇昭鈺哪會還有什么怨言,起身朝她再一深揖后才快步走開。
在暗夜將大地完全吞沒的時候,八道身影悄悄在京城中穿梭,往外潛去。
京城卻被圍得如同鐵桶……
林莞婉在床上輾轉反側。
太后居然在這個時候薨了,如今蘇昭珩情況不明,沒有一絲的消息,所以她明日一早應該也要是進宮奔喪的。
進宮,她能見到蘇昭珩嗎?
林莞婉一晚上都在想怎么潛出去,不過后來她覺得自己安安靜靜在府里呆著才是最好的選擇。
羅昊雖然讓她恨得直咬牙,可說話的不是全無道理。
想想蘇昭珩到現在沒有消息,應該是好消息,也許有一絲僥幸皇帝不會去相信睿王的造謠,那樣睿王就極大可能會做出什么過激的事來。
他讓羅昊看守自己,也該是打算是把自己當做威逼蘇昭珩的棋子。
睿王他想造反,他手上捏著自己,自己祖父不敢輕舉易動,外祖父亦不敢,更別說已身陷深宮的蘇昭珩。
可是,不管是皇帝不信任抑或是睿王造反,只要兩點有一,蘇家及蘇昭珩都不會有好結果。
既然是這樣,她也不必顧慮太多。
前世她也不過是活到了十六歲,再面臨這些也沒有好怕的。
明日一早她就進宮,她倒要看看睿王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她不會讓自己成為所有人的弱點!!
林莞婉有著打算,立在院中的羅昊亦在想著明早進宮奔喪的事。
睿王肯定會不留余力的利用她的……
早間的露水還未散去,林莞婉已被芫花換了起身,按品著裝在外披上素白的喪服。
她臉上未施半點脂粉,眼底有著青色,一身素衣顯得她身形越發纖細動人。
她面無表情,步步越過被士兵重圍的道路。
“婉婉…”羅昊收到她要出府進宮的消息,匆匆趕來。
他也是一夜未眠,下巴有著青色的胡根。
林莞婉直視前方,輕聲道:“怎么,羅大人,你權利大到可以攔我進宮給太后娘娘祭拜嗎?”
羅昊苦笑,“婉婉,我與你一同去。”
聞言,林莞婉也不看他,只繼續一步步往前。
羅昊跟在她身后,盯著她的背影眸光閃爍。
皇宮大內,入眼是哀色的白。大開的宮門外已經有著許多馬車停滯,每個穿過宮門的人臉上無一例外,哀戚覆面。
寧王在昨天剛回到王府就又被傳了進宮,他此時正跪在太后的靈位前,默默看皇帝、皇后與睿王在燒紙錢。
他們這些王爺身后是皇宗一脈,再后面是皇帝的妃子們。
他再將視線移到殿外,大臣與外誥命婦幾乎跪滿了整片空地,抽泣的聲音匯集在一起,有種宣鬧的刺耳。
文武大臣,勛貴世家,都來齊了。
睿王真是好手段,也是夠狠下得了手,為了造反,自己生母都殺了。
只是掃一眼,寧王就將視線收回,紅著的眼眶也跟著擠落幾滴淚水,唱戲唱全套。
哭過一回,有內侍宣了起,林莞婉膝蓋生疼。
地磚又冷又硬,就是早準備墊了東西,也還是被硌得難受。而且,她下腹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隱隱作疼。
昨天好像就這樣了,但是她沒有太在意。
“宣平侯夫人,您慢些。”
林莞婉身子晃了晃,有位宮女忙扶住了她。
她投與感激的笑,然后讓她扶著往側殿去。
超品一品誥命要比其它外命婦幸運些,還能到一邊坐下歇歇,等下一輪的哭喪,其它等階的外命婦就得站著等侯。
林莞婉慢慢跟著大流往側殿走,她在找她的外祖母舅母還有表姐。
表姐還懷著身孕,這可怎么受得住。
在一片素白中,她終于看到了熟悉的面容,她忙加快步伐,可又猛得停了下來。
她的外祖母幾人怎么好像被人引偏了?
她意識到不對,四處張望一眼準備大喊,余光卻掃到了扶著自己的宮女嘴角掛了絲奇怪的笑。
她心下一凜,想要爭脫,那宮女已在她身上不知道做了什么,她雙腳一軟意識就模糊起來。
“哀——”
尖銳的內侍唱悼聲響起。
林莞婉猛然睜眼驚醒過來。
眼前很黑,還有著不怎么好聞的霉味。
是哪里?
她這就被劫持了?!
林莞婉用手指甲掐了自己一下,在疼痛中徹底清醒過來。
睿王果然和她想的一樣大膽,不過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她要的就是睿王來這一手,不然她也不會進宮!
自己被挾持了,說明蘇昭珩肯定還是安全的,但是睿王卻也別想能用自己真去威脅得到蘇昭珩!
林莞婉冷靜的坐起身,昏暗的屋里驟然就有亮光竄起。
她警惕得就離開了床,扶著小幾站著。
待她看清楚了,發現羅昊就在不遠的圓桌邊,拿著火折子點了燭。
“羅昊…”她喊了一聲。
“婉婉,你別害怕,你呆在這里,這里很安全。”羅昊熄了火折子,看向她。
林莞婉鄒起了眉頭,羅昊看見又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我不會讓你真的去置身于危險中。外邊你不要擔心,已有人會替你在位置上哭。”
聽到這,林莞婉明白過來,羅昊給她找了替身。
隨即,她覺得這樣一點也不好。
“羅昊,放我出去,我要不呆在這里,我不用你保護。”
羅昊幽幽嘆了口氣,“婉婉,你明知是危險還要是進宮,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嗎?你就為了他那么不顧一切嗎?”
“那是我的事。”林莞婉眸里已經起了怒意,“你說得好聽是保護我,其實呢?蘇昭珩并不知道外邊那個不是我,你們不是更好行事,更好逼迫他做什么,羅昊!你以為你的心思那么難猜嗎?!”
被挑明,羅昊臉上也沒有一丁點的怒意,甚至還露了笑,慢慢靠近她。
“婉婉,為什么你就那么聰明?”
看著高大的男子步步走來,林莞婉覺得他很危險,忙要逃離這個死角,可她才走一步手長腳長的羅昊已拽住了她的胳膊,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就將她壓在小幾上。
林莞婉又怒又羞,伸腳要去踢他,卻早被識破,被他用腿死死夾緊。
“羅昊!”林莞婉怒斥。
羅昊壓著她,只覺得她軟軟的,香香的,和他在夜間旖旎的夢一樣。
他也是這么壓著她,然后…她就在自己身下軟化為一灘的春.水。
羅昊連眼都紅了,呼吸一聲比一聲急促。
林莞婉又不是未經人事,她發現了羅昊的變化,而且那抵著她的東西是那么明顯!
“羅…羅昊!你快放開我!”她聲音有些顫抖。
羅昊想讓它更加好聽,更加顫顫巍巍的,似哭似泣,嬌媚入骨。
他想著,臉就慢慢靠近,盯著她柔軟花瓣般的紅唇,眼神里全是渴望。
林莞婉嚇得連臉都白了,在侯府里是君子了一天的羅昊,怎么說發瘋就發瘋!
可是她手腳都被禁錮著,想反抗都反抗不了,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炙熱的呼吸已在她呼吸間。
她閉上了眼,抬頭猛得撞了上去!
神思已被欲.念控制的羅昊措不及防,被撞得悶哼一聲,松開了她并后退。
他捂著鼻子,有滾燙的鮮血從指縫中滲了出來。
林莞婉手腳發軟的跌坐在地,大口喘息著。
還好表哥們教過她,打架的時候往臉揍,往鼻梁揍,武功再高挨上了都得哭。
疼痛讓羅昊醒過神來,看到林莞婉又驚又怕的小臉,眼眶還通紅,他忙又退了一步。
他差點就做下讓婉婉更恨他的事。
找出手帕捏住鼻子,他連再看林莞婉的勇氣都沒有。“你好好歇一會。”話落,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出了屋。
林莞婉這才是真正放松下來,后怕的淚水再也止不住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開門關門的聲音響起,她忙又站了起來,她要想辦法出去才行!可是才站了起身,小腹抽得一疼,便感覺到一股熱流淌了下來。
她白著臉,又跌坐回地面上。
羅昊再回到靈堂外,已看到有幾隊護衛站在了暗處,他眸光閃了閃,面色如常繼續往靈堂去。一位侍衛卻突然從后邊叫住了他,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使得他瞬間變了臉色轉身就往來的方向折回。
在他剛離開,大批大批著了盔甲的士兵就從靈堂大殿的兩側涌了出來,手中的刀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寒光!
突如其來的侍衛讓空地跪著的大臣命婦嚇得連哭都忘記了,慌亂又茫然抬頭看這一切。
林老太爺與陳老太爺站了起來,他們身邊滿臉哀切的曹牧之也緩緩站起身,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淡定的拾階往靈堂去。
皇帝聽到哭聲一瞬間就停了,也驚覺不對,站起身往外看。
他便看到步步走近的老師。
下刻,他動作極快的推了一把皇后,然后自己也往側邊一撲。
一支利箭與他擦肩而過。
靈堂中頓時尖叫四起。
有人要造反?!
皇帝的第一反應很正確,手執弓弩的士兵齊刷刷現身在門口,將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寧王已在趁亂的時候靠近皇帝,在他身子不穩的時候拉一把。
發現身邊的人是寧王時,皇帝臉色再變,旁邊睿王已經大聲喊了出來。
“寧王,你要做什么,快放開我皇兄!”
隨著他一聲喊,門口的弓弩刷的就轉了方向,對準皇帝與寧王二人。
寧王面對能將自己射成篩子的利箭,笑了出聲。“四弟啊,你這賊喊捉賊玩得不錯。”
睿王聽聞也露了笑,“二哥,我怎么聽不懂。”說著拍了拍手,寧王妃與寧王世子就被侍衛從人群中揪了出來,給按倒在睿王身前。
皇帝在弓弩瞬間對準自己的時候就明白了過來,一張臉鐵青。
他睿王當所有人都是三歲小孩子兒哄嗎?!
“二哥,你家王妃和兒子都在這了,你這造反也太不當心了。”睿王依舊笑著,看到皇帝鐵青的臉色后笑容又燦爛幾分。
“周榮!你怎么就敢在母后面前干下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皇帝震怒,他這兄弟居然還能繼續顛倒黑白,這里那么多的宗親,他是以為所有的人都瞎眼了嗎?
這時,曹牧之已來到殿內,然后又有人被侍衛壓著進了來。
林家人、陳家人、禁軍統領,幾名手中還有著兵權的將軍勛貴家眷。
皇帝掃了一眼,臉色煞白。
睿王這是控制住了整個京城?
這么無聲無息。
皇帝的視線刷就落在了已與睿王并肩的曹牧之身上,已經沒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兄弟,恩師,真是聯合得好!
這朝中有一半的人還是靠著他曹牧之!
睿王心中陣陣快意的欣賞著皇帝的表情,他等這一刻是等了多久了。
“皇兄,你是要留召退位,還是想要被寧王這亂臣賊子弒殺,我這皇弟平亂再登基?”
皇帝被氣得一個踉蹌,然后便站直了身子,天子的威嚴由內而外,便是被團團圍住亦沒有令他有退縮的懼意。
寧王若有所思看了眼睿王身前的家人,對身邊的皇帝道:“皇上,你就要這樣一直被圍著啊?父皇曾經給你留的人呢?別告訴我都告老還鄉了。”
此話一出,睿王頓時緊張起來,什么父皇留的人?
皇帝亦眉心一跳,有些疑惑寧王怎么會知道這種事情,這事在先皇逝世后就只得他清楚,連他母后都是不知道的。
曹牧之也變了臉色,一把接過侍衛手中的刀,直接橫在了寧王世子脖子上。
“寧王,你現在自盡,可饒保你的血脈一命。”
寧王簡直是氣樂了,反譏道:“曹大人,你老糊涂了吧,我都這樣了,還會有活路?家人也還能有活路?”
曹牧之手中的刀卻真的已往寧王世子頸間落下。
在這瞬間,寧王世子卻是突然張口,一道銀光閃過直襲向睿王。
那動作太快,曹牧之斬了寧王世子的瞬間,睿王同時悶哼一聲,肩膀上有血跡滲出。
寧王妃亦掙脫了,動作迅猛的朝睿王襲去。
睿王大驚,居然一手拉了身邊的曹牧之,寧王妃手中的小巧的匕首劃過曹牧之的胸膛,想反手再襲時身后已被一刀刺穿。軟軟倒在了地面。
睿王被這變故驚得白了臉,忙退后遠離皇帝一眾,涌進來的侍衛將他團團抱住。
曹牧之官服被劃破了一大塊,那匕首劃過的地方已皮肉外翻,他按著傷口,不可置信的看向睿王。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睿王居然會將他拉了當擋箭牌!
陳老太爺與陳家子孫都站在女眷前面,擋住這血腥的一幕。
妻兒慘死的寧王卻是神色閑閑,此時,已有侍衛將兩俱尸體踢一邊,發現不對來。
“王爺,這不是寧王妃與寧王世子!”只是兩個身形相似,又化了妝的死士。
皇帝瞳孔縮了縮,看向寧王的神色復雜不已。
屋頂的琉璃瓦卻是突然嘩啦一聲,從上空墜落,二十余道身影破頂而下,穩穩落在了皇帝面前。
這是寧王所說的人了。
從頭到尾就一直盯著自己孫女看的林老太爺,若有所思后攥緊的手松了開來。“喲喲,曹老狗,你這傷好像挺嚴重的,你兒子心也挺狠的,也不顧你這當爹的一把年紀出了什么事。說抓來擋了就擋了。”
一語石破天驚不外如此。
林老太爺的話讓屋里的所有人幾乎連大腦都僵住了。
曹牧之也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還是驚嚇,整張臉雪白如紙。
睿王怒急反笑:“林相,你也是走投無路了,這樣的污水也敢往本王身上潑!你不出聲,我都差點忘記了你。”
他說著,喊了侍衛將‘林莞婉’扯了出來。“你再多的心眼現在也用不上了,不想你寶貝孫女有什么事,現在就將你所有的兵器圖稿交出來。”
林老太爺聽著只是搖搖頭,“我果然是要敗在懷壁一劫。”
皇帝從林老太爺的話中震驚回神,先前暗查一直得不到聯系的疑點全都扣在一起。
并且環環相扣,再也沒有更清晰的了。
睿王肩膀的傷疼得越來越厲害,皇帝居然還有人在暗處沒有被完全控制,他也就不耐煩了。林老狐貍顯然已是知道了很多事情。
“你不用廢話,來人,押著宣平侯夫人,帶著林相去取東西!只要林相有個異動,就讓宣平侯夫人涼快一些,再磨一下刀子。”
卑鄙!
陳老太爺聽著這話心中罵著就想沖上去,睿王掃了他一眼,又道:“陳老將軍稍安勿燥,你的嫡孫女正身懷六甲,可我手下的那些將士卻是餓了好久,也沒有償過那種別樣的滋味。你立即讓人傳信,讓你兒子把陳家的虎符送回京,若不然……”
他說到這,肚子微凸的陳思琳已經被帶了出來,話意再明顯不過了。
陳老太夫人紅著眼大罵他畜生。
睿王哈哈大笑:“哦,一個陳家的嫡孫女怎么夠,將陳家女眷全都拖出來!”
依著他的吩咐,連陳老夫人都被強行帶了出列,陳老太爺怒紅了一雙虎目。
皇帝看著無恥到極點作派的睿王,只氣血翻涌,皇室怎么就會出了這樣一個畜生!
“放個信號讓人放了蘇昭珩父子。”皇帝咬牙,低聲吩咐親衛。
離他最近的人便動作迅速朝露了大洞的屋底發出信號。
藍色的光在天空中乍響乍現,睿王臉色一變,下令:“殺了寧王給我皇兄報仇!”
屋外的弓弩手在一瞬間就齊齊對準被護著的皇帝與寧王,同時松開力道。
皇帝親衛嚴嚴實實的擋在了兩人身前,刀光與箭影中二十余的身影就倒下一大半。
滿屋的血腥讓宗親們放聲尖叫,慌亂中有人亂竄被立在周圍的侍衛一刀就是砍倒,這讓那些宗親瞬間又都抱成一團縮在地上,只有長公主一直神色淡漠的跪坐在原地。
林老太爺已被押著出了大殿,他聽著里面的尖叫,嘆了口氣。希望陳家的人別傷著了,寧王可要靠譜點,護好皇帝。
他的想法剛落,遠離此處的宮門就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那聲巨響震撼著大地,靈堂這邊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大地都跟著抖動。
弓弩手們一驚,停下放箭,寧王伸手扯了扯皇帝:“皇上的其它人呢?能夠保脫身嗎?”
皇帝不明前方出了什么事,見寧王這樣反倒安心下來,這動靜多半與他有關。“除了關押著蘇昭珩父子那,還有百余人,只是有些遠。”在皇宮其它地方。
寧王就低了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睿王那邊已經緊張的讓人去看是怎么一回事,宮門外是羅家的一萬兵馬,這一萬兵馬應該不能出什么事情。何況還有四萬兵馬圍住整個京城。
可是下一聲巨響又再度傳來,比先前的聲音要更近一些。
“王爺!”顧不上規矩從前方騎了馬趕來的侍衛跌跌撞撞沖了進來,“王爺,外邊突然像是降了天火,把皇宮大門處的布防打開了一個缺口!”
睿王一聽,神色劇變,甩開幫他包扎傷口的屬下。“什么天火?!哪里來的天火!”
只是他話未落,震耳欲聾之聲再度響起,位置居然就在靈堂后殿。
頓時,整個大殿都劇烈搖晃起來,不但是聲音巨大,還有著一股熱浪直沖靈堂。
大殿內頓時響起要護住睿王后撤的聲音,皇帝亦被親衛掩護往在慌亂的侍衛中沖了出去,陳家男兒本就身懷武技,趁亂將押著女眷的侍衛三下五除殺掉,護著眾都往外跑。
帶著林老太爺的十余名侍衛都被身后地動天搖的勢頭嚇傻了,回頭看著那在慢慢倒塌的宮殿。
林老太爺趁著他們閃神,猛然沖了出去,在已經慌亂成一團的人聲中喊,“全部趴下!還有三連炸!!”
他聲音剛落下,果然又是連著三聲巨響,頃刻間,宮殿在火光中成了廢墟。
隱在人群中的林老太爺有些心虛的眨了眨眼,想道,他的孫子是不是把火藥配方搞錯了,比他預估的破壞力大了些啊。皇帝沒有死吧,也許死了更好?他孫女婿正好上位?!
想著大逆不道事情的林老太爺就像是溜進了大海里的魚,根本就讓侍衛再找不到。
而被關押的蘇昭珩父子其實早就脫身了,他身邊跟著一位面容有損的中年男子,三人被侍衛圍護中正往靈堂趕去。
半途就被這巨大的聲響都嚇了一跳。
少陵看著黑煙冒出的地方喃喃道:“林相這真是鬼才啊,炸皇宮也是他頭一份吧。”
蘇昭珩父子聽到這話眼角都一抽,然后又鎮定下來,林老狐貍干的大事多多了,而且他們早親眼見過那火藥的威力。也難為他先前就嗅到不對先布置了下來。
“我得出宮去,京城肯定被圍著,睿王那王八蛋居然說動手就動手,我那埋在京外的兵馬估計還沒有收到消息。”武肅侯朝閃過火光那塊看了眼,朝兩人道。
他們一直提防著睿王會動手,在蘇昭珩大婚后就暗調了兵馬來準備布防,沒有想到睿王會那么緊急,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反了。
蘇昭珩擔心外圍,又擔心這內中。
林老太爺這個時候敢引燃火藥,是不是所有人都安全,婉婉呢?
太后去世她肯定得進宮哭喪,而且知道自己在宮中,肯定也會進宮來。
少陵看了眼武肅侯,“我得了線報,蘇世子已經出了京,昨晚上的事。估計也不要你再冒險走一趟了。”
武肅侯聽著怔了怔,旋即臉上就露了笑來。
他兒子果然也是能夠做大事的人,那他就安心在這里等著兒子救場好了。
三人做微微的停頓又都要再往靈堂去,一個身影卻是從密集的灌木叢中竄了出來。
侍衛第一反應是亮了劍,往那沖出來的人招呼去。
羅昊抱著林莞婉正著急得滿頭是汗,準備直接帶她出皇宮,哪知抄著近路才冒個頭就被寒光襲來,嚇得他忙就地一滾,落地時將懷里的人還護著死死的。
蘇昭珩卻在一瞬間看清楚了那縮成一團的身影,驚道:“別動手!”
熟悉的聲音響起,羅昊神色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抬頭,然后就看到蘇昭珩沉著臉走了來。
“羅昊!放開婉婉!”
婉婉不應該是跟林老太爺一起?睿王不應該是會將她跟林家人挾持在一起的嗎?!
羅昊臉色也跟著沉了沉,掃了一圈站著的那些人。
有武肅侯,還有一位面生的中年男子,那面生的男子卻又有幾分熟悉。
林莞婉這時已疼得神智迷糊,下腹如墜疼到絞痛,時有時無的熱流會涌出。
可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又拼命的掙扎,是蘇昭珩,蘇昭珩就在這里。
察覺到懷里人的舉動,羅昊面上猶豫幾番,最終對著步步緊逼的蘇昭珩道:“婉婉有些不好,她突然肚子疼得連站都站不起來,裙子上都染了血。宮里不安全,得把她送出去!我已經讓人去尋太醫帶出去。”
蘇昭珩手猛的就一抖,沖了上前。
羅昊卻又后退一步,“宮里宮外都是我們羅家的人,你不可能靠近宮墻一步。”
蘇昭珩看著虛弱得連話都說出來的林莞婉,拳頭握得咔嚓作響。
少陵在后邊開了口,“你們羅家如今接的兵權里有三分一是南衛軍?”
羅昊不太明白他為何這樣問,卻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更好辦了。”少陵從腰間摘下了玉佩,讓侍衛給遞過去。“拿著這個,給你祖父看,你告訴他,及時收手我保你們羅家這一次。”
羅昊看著遞在眼前那正面刻著九抓盤龍,背邊有著一個宣字的玉佩,瞳孔急縮。
這個……這個是……
“南衛軍一慣作風都是擒賊先擒王,你再猶豫,就不怕見到的是你身首異處的老祖父?!”
羅昊這才像是恍然過來,心中有萬般猶豫不舍,還是將林莞婉將回給了蘇昭珩。
他眷戀的再看她一眼,決然接過玉佩轉身。“我會讓人帶了太醫來這。”
意識有些模糊的林莞婉落入有熟悉氣息的懷抱,頓時一動也不動。
蘇昭珩注意到了羅昊袍子上的血塊,那么觸目驚心,他慌亂得手都有些發抖。
少陵見這個情況,讓侍衛直接先清了就近的宮殿,讓蘇昭珩在這邊等太醫來。
“不行,前面還有著睿王,太危險。”蘇昭珩將林莞婉放到榻椅上,站了起來。
少陵卻是不同意的,“睿王那有什么危險,林相鬧那么一出,人是死是活也難說,這皇宮我雖離開了多年,可要想把控還是可以的。”
說完人也已經出了門口,武肅侯拍了拍他肩膀,緊隨而去。
在兩人剛走,有上百人編制的侍衛趕來,將這座宮殿護得嚴實。
靈堂倒塌,處處都是火藥刺鼻的味道,睿王一眾是被護著沖了出去,可還是被震得耳朵嗡嗡作響,好半會都沒有緩過神來。受了重傷的曹牧之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一直咳嗽不斷。
陳家眾人與扶著自家父親一臉心虛的林浩祺都到了皇帝身側,寧王正拍身上袍子的灰,有些心驚的想著,這該完了吧。
只是,他想什么來什么,林浩祺在心默數著數,然后與身邊臉色蒼白的表弟道:“快抱好表妹,后退,后退……”
他說著,自己在拉著父親后退,陳家兄弟意識到什么,不但抱著自家妹子,其它兩人連拖帶拉的一手一個把祖父祖母拉上,還有母親與嬸娘,然后拔腿就向后跑。
林浩祺這時候才大聲喊:“皇上!往后跑!!”
寧王拍著衣服的手一頓,在心里罵了一句,扯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皇帝狂往后竄。
眾人才跑到高臺的臺階,又是三連響的爆.炸聲響起。
還站在高臺上的睿王根本來不急做反應,眼前躍起一陣火光,耳邊是巨響,然后整個人就被黑暗淹沒。
寧王感覺身后是一股熱浪,只得一用力把皇帝甩了出去,自己也往前撲倒。
天崩地裂的震感搖得他七暈八素,身上被碎砸得生疼,趴在地上的寧王感覺自己要被林家這對祖孫坑死了!誰信誓旦旦說不會波及的!!
眾人都下到高臺,方才所在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個深坑,連著宮殿一起成為廢墟。
原本被暴.炸咋得亂竄的大臣貴婦,如今都只傻傻站在原地,連包圍著眾人的侍衛都傻了。
他們王爺剛才是被吞沒在里面了嗎?
少陵帶著武肅侯也趕了過來,隨著他們出現,百來位拿著火器的侍衛也涌進來,侍衛頭領二話不說朝其中一位睿王余孽就開了槍。
比爆.炸聲小的動靜響起,那個侍衛連反應都沒有就已倒在地上,胸前是一個血窟。
侍衛頭領這才喊道:“睿王余孽棄武器不殺!”
在短暫的安靜后,空曠的地方響起一片清脆的武器撞擊聲,林老太爺看到終于來救場的人是真的松了口氣。
靈堂被炸毀,眾大臣命婦經歷一場生死劫,個個都癱軟在原地,然后被皇帝安排到了幾座無人的宮殿,暫時休息。
而皇帝一眾,都轉移到了勤政殿。
老護國公在南衛軍統領的監押下匆匆來到,他一進殿看到立在當中的中年男子,腿一軟便跪倒地在,良久才朝他磕頭喊道:“太子爺。”
少陵只是笑笑:“許久不見,你老可真是老當益壯。”
一句話讓得老護國公羞愧難當,只又恭敬磕了三個頭。
皇帝站在邊上,神色極復雜的看著少陵,看著他被歲月侵食留下痕跡的熟悉面容。
“也不敘舊的時候,我還擔心我那兒媳婦,二弟還有林相,這里就勞煩你解釋清楚。我還是去看看我兒媳婦要緊。”少陵說著,只是抬手拍了拍皇帝的肩膀,然后在侍衛的擁護下大步離開。
皇帝失神的看著他的身影,揉了揉太陽穴——這真的是他以為逝世多年的太子哥哥。
被點名,還一身狼狽的寧王只得請皇帝先坐下,與林老太爺慢慢將事情前后說明白。
事情還得從皇帝出生說起。
當年,先皇后與當今太后前蕓貴妃暗斗得非常厲害,在先皇后臨產時,也是蕓貴妃要生產的時候。兩人一前一后,蕓貴妃難產,在昏迷前一刻才誕下孩兒也保住了一條命,后來清醒得知是個皇子,蕓貴妃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來。
可是,這皇子卻是難產而死的皇后所生,也就是現在的皇帝。
這種荒唐無比的換子,卻是先帝下令秘密做下。
太子那時已經被查出中了暗毒,傾盡太醫所能,都不得清除余毒。而皇帝順藤摸瓜早早查出是蕓貴妃所為,在看到皇后生下的是皇子,為了防皇宮那另人防不甚防的手段,便想到這個辦法。讓蕓貴妃將皇后的兒子當成親子撫養,他再從旁好好輔助。
太子知道一切,故而當年對明明是同胞卻不能相認的弟弟非常疼愛。
蕓貴妃在先皇后去世后就順理成章成了皇后,也將所有的心血押在以為是自己親兒子的皇帝身上,而她并不知道先帝在那以后,只要與她同房就會在她吃食中放了避子的東西。就那樣,蕓皇后卻又再懷孕了。
先帝那時險些就將她殺了,是當年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淳貴妃勸了下來,先帝想著被漸漸養大的嫡二子,也就咽下了這口氣。之中他暗派人去要將睿王那孽種殺死,卻都被蕓后察覺護下。以后皇帝與睿王幾乎被護得滴水不露。
再后來,太子身體越來越不好,但是熬到了皇長孫出生。哪知成年的睿王心思比他母后更陰毒,直接與蕓后商量好,在行宮就要致太子于死地。蕓后更是順勢除了她許久不順眼的淳貴妃。
事發時太子第一反應卻是要先去救下胞弟,然后才會在自己宮中遇險,那時也正是武肅侯闖了進去。
太子知道自己身體并不能撐多久,先帝也老邁,便要武肅侯將皇長孫給送了出去,而他身邊長年就有人護著,便與太子妃潛逃了出去。太子妃卻因傷勢過重,出宮不久后便去世。
在宮外,太子幾番病危,是一名老朗中給他續了命。
他就在京中潛伏了下來,然后聽到是胞弟登基,他便知道先帝安排好了一切。以少陵公子的身份出現在京城,引得先帝注意后暗中接頭便去尋了寧王。
寧王是先帝知道蕓后心狠手辣,特意早早封了王放到封地,讓他安然成長。寧王也是自幼與太子長大,先帝的教導讓這對兄弟感情深厚,在被派到封地的時候,先帝還暗中給了寧王五萬兵馬。這種信任,寧王對先帝一直感激在心。
太子到了蜀中找寧王說了所有的事情,寧王便開始留意京中動靜,監視著睿王舉動。
后來發生蘇家三房通敵賣國,險些讓蘇家父子命喪沙場的事,少陵才從中察覺出不對,再深查發現睿王已經得知了皇長孫的身份。這才再隨寧王回京暗防睿王做亂。
前塵舊事,無比曲折離奇,皇帝得知自己是認賊作母,險些還要親手殺了自己的侄兒,一國之君在眾人面前居然落了淚。
最后,按少陵的意愿,皇帝只將太后先前做的事情公告天下,改了自己的玉蝶從新到了先皇后名下,太后睿王及曹牧之的尸首被挫骨揚灰,睿王家眷女性全被充軍為軍妓。林莞瑩死在去軍營的路上,赤身裸體被丟棄在野外,而參與反叛的官員一律斬殺。
羅家有著悔意,少陵念曾經老護國公救過先帝一命,只讓皇帝奪了兵權和爵位。而他依舊隱姓埋名,蘇昭珩的身世亦密而不發。
蘇昭鈺帶著大軍援救,雖已經是平定叛亂,皇帝仍舊再加功武肅侯,榮升為武國公。夏氏知道真相,承受不住變得瘋瘋癲癲,武國公在府里安排了一處院子讓她靜養。
林莞婉在宮變中被診出了喜脈,處理及時,靜養了三個月,胞兒已無大礙。
皇帝卻是有心欲再加封蘇昭珩為王,都被蘇昭珩婉拒,只安安然然當他的宣平侯,每日上朝下朝,在家中陪陪已病入膏肓的少陵。
次年正月,林莞婉誕下麟兒,皇帝當即下了宣平侯爵位世代永襲,同年五月,少陵沒有遺憾逝世。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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