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一到,顧亭景從學堂回來,他很是歡喜的跟顧九少奶奶請安,說:“母親,夫子后天就會放我們暑期假。”顧九少奶奶聽后愣了愣,有些奇怪的問:“去年,我都不曾聽過有這樣的假期?”顧亭景笑瞇瞇的瞧著她,說:“我們大家猜,大約是師娘要生師弟的原因。”
顧九少奶奶瞧著兒子一臉的小人精神情,她笑著說:“那明天我送你去學堂,問一問夫子實情。”顧亭景對于放假的消息,并不象同伴們那樣的歡喜,顧家現在只有他這樣一個孩子,他如果放假了,也只能在兩個院子里跑來又跑去。
顧亭景很是懂事的陪著顧九少奶奶說了兩句話之后,他聽說顧石諾回來的消息,起身直接往隨園沖去。顧九少奶奶只來得及在后面提醒一句話:“亭兒,你可別太吵事。”顧亭景遠遠的答一句:“嬸可喜歡我吵她。”
顧九少奶奶瞧著兒子的身影,她低頭瞧一瞧自已依舊平平無任何反應的肚子,她能做的努力,她都盡了力。如顧玫諾所說,就是只有顧亭景這樣的一個兒子,他們夫妻在這個世間也能立住腳。
顧亭景歡歡喜喜跑到隨園里來,院子蔭靜處已放了三張凳子。顧亭景跑了進來后,他在顧石諾和季安寧面前停下來行禮請安。顧石諾很是歡喜自家的大侄子,他趕緊招呼他坐下來,瞧著他面上的汗水,順手接過季安寧遞來的溫濕布巾,為他擦拭了臉和身子。
顧亭景臉紅紅的由著顧石諾動手擦拭,反正叔叔不動手為他擦拭汗水,嬸嬸也會動手為他擦拭。顧石諾順手把手上的布巾交給立著的秋葉手里,他回頭瞧著侄子說:“今天,你回來的是不是早了一些?”
季安寧也仔細的瞧一瞧顧亭景,見到他身上沒有不妥的地方,她又安心下來。顧亭景把凳子挪得挨近季安寧之后,他這才一臉正色跟顧石諾說:“要到放假的時候,夫子讓我們早一些回家來。”
他說完之話,抬頭笑瞇瞇的問季安寧說:“嬸嬸,今天我不在家的時候,弟弟可乖啊?”季安寧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說:“乖。”這時候,顧亭景的頭已經要貼近到季安寧的肚子上面,他仿佛很是有心的聽了聽,然后抬頭笑瞧著季安寧說:“嬸,我交待弟弟說他一定要乖。”
季安寧笑瞧著他,說:“亭兒是一個好哥哥,弟弟一定會聽亭兒的話。”秋葉這時候端來一碗酸梅湯,季安寧伸手觸了觸碗邊之后,她笑著跟顧亭景說:“在井里涼過的梅子湯,你喝上一碗消暑。”
顧亭景笑著伸手端了碗,很是自在的喝了一碗湯,只留下碗里的幾顆梅子,他笑瞧著季安寧,換來她伸手一摸說:“下一次,讓秋葉記得給你端一碗沒有梅子的湯過來。”顧亭景這才轉頭來,很是用心的一顆又一顆把碗里的梅子用了。
顧石諾幾乎要瞪眼瞅著侄子不放松,這個在季安寧面前時不時撒著嬌的男童,就是他那個一直傲嬌待人的侄子?顧亭景喝了湯后,拿出自個的帕子擦過嘴之后,他跟季安寧說:“嬸,我現在開始背書給弟弟聽。”
季安寧笑著點了點頭,顧石諾直覺得有些發毛起來,那還在肚子里孩子,現在就能聽見一個大孩子背書給他聽?顧亭景脆脆生生的童子聲音響起來:“弟子規,兄、、、、、、。”顧石諾目瞪口呆瞧著眼前兩人一臉正經的神情,他們兩人完全都認為肚子里的孩子聽得見。
顧亭景背得很是順暢,季安寧豎起拇指向著他說:“哇,亭兒,你這個做哥哥的好厲害。”顧亭景絲毫不謙虛的跟季安寧說:“嬸,你讓弟弟放心,我會一直這樣的有本事下去。”顧石諾直覺得季安寧大約會影響壞顧亭景,做人那能如此的驕傲,應該是虛懷若谷才行。
可是他瞧著眼前的兩人,又覺得提醒的話要說給顧玫諾聽一聽。顧亭景很是依依不舍的伸手摸了摸季安寧的肚子,說:“弟弟,哥哥要去寫字讀書,你在嬸嬸的肚子里面乖啊。”他的眼里完全是只惦記著那還不知有沒有成形的孩子,走時,還一次又一次的回頭。
顧石諾瞧著大侄子這般的情深意長,他的心里有說不出來的滋味。在熟州城里或許有太多的不好之處,可有一樣的好,顧亭景在家里有許多的同年紀兄弟們相伴。在這里有千萬般的好,可是對孩子則少了相伴玩樂的人。
顧石諾伸手輕觸動季安寧的肚子,他跟她說:“寧兒,我們要努力的多生幾個孩子,你瞧一瞧亭兒多單著。”季安寧輕抬眼瞧一瞧他,說:“十哥,如果你不介意我兄嫂會太過插手我們家的事情?我想跟我嫂嫂求一個她身邊擅長調養婦人身體的婦人來用一用。”
其實這件事情,顧石諾再不回來,季安寧就要書信過去跟他說一說。她的心里明白著,以季樹立關心她的程度,只怕那人已經備好,由不得她拒絕。季安寧心里也想身邊有這么一個人,哪怕她只在她的身邊一年或者更短的時間。
顧石諾心里很有內疚的瞧著她說:“行,兄嫂一心為你打算,我如果還有顧忌,那我就太不是人了。”季安寧輕輕的笑了起來,這個時代里女人以子女多為貴。顧九少奶奶樣樣皆好,在季安寧的心里面,她有顧亭景也算是對夫家有所交待,可是她心里負擔一樣沉重。
顧九少奶奶很是擔心顧家會直接賜人給顧玫諾,她跟季安寧說:“長者賜,不可推辭。”季安寧則是淡淡的笑了笑,說:“嫂嫂,那你也不能委曲兄長去賣身子來討好長輩們。如果一定要賣身,那也要自愿才行。
我瞧著兄長性情高潔,他只怕是受不了賣身的苦。嫂嫂,我們可以委曲任何的人,絕對不能委屈身邊親近的人。實在長者賜過來,只怕是需要賣身的不只兄長一人,既然是那般情景,我們妯娌要做賢妻,擋在前面為他們解決這樣的難事。
我們不擅長處理這樣的事情,官牙子們一定知道如何幫著我們圓滿的解決那麻煩。那轉手的銀子,我們再用來孝順長輩們的恩情。”季安寧很是坦然的跟顧九少奶奶說著,顧家有那個心思,送來人的同時一定會送來她們的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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