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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女-第七十六章 死不了
更新時間:2016-06-01  作者: 阿蠻ing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宗女 | 阿蠻ing | 完本小說 | 阿蠻ing | 宗女 
正文如下:
江南境內,道旁山里,處處可見災民,且越來越多,沿路而過,幾乎都是餓得兩眼深陷的難民。

不身臨其境,根本無法體會到,放眼過去,盡是難民的震撼,餓殍遍野,絕非虛言。

好些難民還在拖家帶口的趕往他地,投奔親戚。

看到他們破衣襤褸,肌膚蠟黃,兩眼無神,神色凄凄,蘇繡等人都屏住了呼吸,默默的看著,偶爾路邊有人跌倒,他們便急忙過去扶。

一路上備下的干糧,已全部發光。

趙淑停在一處山石上,下方是湍急的江河,波濤澎湃擊打著山石上,彰顯著大自然的怒意,水色還未回歸清澈,依舊是土黃。

低頭看去可看到江里水位上升了許多,這條江并不算寬,縱是如此,如今也不是能過河的時候。

天下著很大的雨,密密麻麻的,落下來的雨水仿佛連成了一條線,要將這大地傾覆在水的世界里。

衛廷司站在一旁,撐著一把油紙傘,“是不是沒睡好?”

他細心的發現趙淑似乎有些不自然,像是極疲憊。

趙淑回頭看向他,扯出一抹安心的笑容,“無事,只是眼皮一直跳。”

今日她眼皮一直跳,同時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

衛廷司心頭一跳,別過頭看向湍急的江水,今日他也是眼皮一直跳,心中惶惶不安的,這樣的不安,許多年未出現過了。

看了片刻,收回視線,溫柔的道:“咱們回去吧。”

“恩。”

此時,京城,霍白川回頭望了一眼慈寧宮的方向,吐了口濁氣,在宮里遇上的秋樘始恰好也一起出宮,見他神游天外,不由好奇的問:“你今兒沒帶魂兒來?”

“皇上找你什么事?”他岔開了話題。

談起正事,秋樘始便將方才的問題暫時放下,沒好氣的說:“還不是周立行,說什么國庫不豐,死活不同意再補款,氣死我了,眼看書院要落成,書還沒印出來,你說說這孫子,都這個時候了還故意和我過不去!”

霍白川懨懨的,并不是很在意,秋樘始義憤填膺的說了一通,沒得到回應,頓時便更來氣了,“哎,你今兒沒吃飯?有氣無力的,我在和你說周立行那孫子,你給點反應。”

“現在水患未除,你緩緩便是,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周立行那摳嗖勁兒,乖乖同意撥款才怪呢。

“現在不是在征收各大家族的稅嗎?賑災的銀子又不是從國庫里出的,他摳個什么勁兒?正因為水患未除,書院才要趕緊落成……”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卻又在一次發現霍白川依舊懨懨的,伸手拉住他,“你到底怎么了?”

秋樘始人稱秋狐貍,是出了名的陰險狡詐,霍白川與他卻極為合得來,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擇了家酒樓,便進去了。

分別坐下,小菜上齊,酒滿上,霍白川便道:“我大約要娶妻了。”

秋樘始一口酒“噗”的噴出來,“你說什么?”說罷伸手探了探霍白川額頭,“嘶,沒問題呀。”

自言自語的,又將手背貼在自己額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霍白川看他浮夸的表演,仰頭飲盡杯中清酒,“嘭”一聲,將酒杯放在桌上,“你沒聽錯,我要娶妻了。”

再次強調后,秋樘始也收了臉上的浮夸表情,一本正經的問:“你要娶誰?”

“趙淑。”霍白川撩眼看他,說得很是沒羞沒臊,仿佛天經地義般的正常。

秋樘始乍一聽著兩字,不知是誰,想了片刻才問:“是誰?”

“永王他閨女。”霍白川咬著牙說出來,看著秋樘始的眼神,便是足足的不滿,至于要自己說得那么清楚嗎!

秋樘始看他吃癟,實在忍不住了,捧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對面霍白川一張冷漠臉,杵在那,臉都青了。

笑了好一會兒,眼淚都流出來了,才勉強收住,紅著脖子道:“你是突然頓悟?還是皇上要把她許配給你?”

“我求娶,滿意了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丟人嗎?

然,秋樘始眼里,卻是赤裸裸的嘲笑,以及幸災樂禍,仿佛在說,你也有今天!

“她不是一紙婚書能娶到的吧?”這些年秋樘始對趙淑亦是有一定了解,這女子不簡單,有她娘當年的風范,甚至比她娘還狠,可不是區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娶到手的。

話畢,不等霍白川再說,他又接著道:“這些年你的愛慕者也不少吧,她跟你似乎還挺熟,我看人家對你好像也沒多特別……噗……哈哈哈哈……”想到眼界高到沒邊的霍白川,將來要費盡心思的討好趙淑,他不厚道的笑了。

對面霍白川依舊冷漠臉,面無表情的看著一把年紀,都要做祖父了的秋樘始,毫無形象的捧腹大笑,那幸災樂禍看好戲般的眼神,讓他有種要打人的沖動。

“笑夠了沒有?”

秋樘始也不是那太在意形象的人,尤其是在霍白川面前,兩人若生在同代,定是知己好友,不過年紀雖差了些,卻關系融洽,是朝中公認的一對忘年交。

收了笑,努力壓住心中那邪惡的幻想,努力擠出一句:“賜婚了?”

“沒有。”霍白川給自己添了一杯酒,“不過我已向太后稟明,我要娶她。”

想起太后那呆愣的表情,他不由得有些心塞,合著太后還很看不上他,覺得他不如賢兒!

秋樘始細細觀察他陰晴不定的表情,冷不丁來一句:“太后不同意?”

“太后怎么可能不同意,太后只是舍不得寶貝孫女嫁人,說是要留兩年,讓我與趙淑多接觸接觸。”他嘴硬的說,然腦子里卻不停的回放太后那滿滿的不樂意眼神,心口就像插了把刀般難受。

秋樘始做了十幾年的朝廷命官,從一開始的摸爬打滾,混到如今的風生水起,哪里不知太后在想什么,偏偏此刻他不準備給霍白川面子,審視的道:“你這些年都未娶妻,太后不會懷疑你不行吧?或者是……哎,說話就說話,你撒酒做什么,這可是銀子!”

對面霍白川也不是故意撒酒,只是怒火中燒,沒控制住手,掃到了酒壺,一壺酒便撒了滿地。

頓時,酒香四溢,霍白川站起來:“要打仗了,皇上定會擇一糧草官,這事別人做我不放心,你準備準備,到時候我請奏你來任這糧草官。”

秋樘始有些不情愿,“打贏了別人的功勞,名垂青史萬人敬仰,沒我什么事,打不贏說不得還得連累我,不做。”他書院的事還沒落成,難道要他放下手頭工作去幫人追美?

別以為他不知,衛廷司也去了江南,這分明便是兩男爭一女的戲碼,想把衛廷司調開,然后乘機下手,真是夠卑劣的,想他雖有個狐貍的稱號,但人品還是蠻高尚的,怎能做此等沒原則之事。

不做,堅決不做。

霍白川卻不急,只道:“書院撥款的事……”

“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大家都是同僚,國朝有難,需要我等挺身而出之時,本官怎能袖手旁觀,你放心,糧草官一職,愚兄必定好生去辦。”

變臉比翻書還快,且義正言辭,仿佛浩然正氣加身,一副憂國憂民良臣模樣,若不明真相的人見了,定為之動容,豎起大拇指,贊一句好官!

時逢亂世將起,不做些準備,便不好意思出來分一杯羹,霍白川與秋樘始離開了酒樓,各自歸家。

而,此時四皇子府,趙弼正在書房里練字,純白的紙張上,寫著的是一個大大的安字,也不知字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旁邊小阮子抱著拂塵,一動不動的看著,手里磨著墨。

“四郎。”書房門響起孫嬌的聲音。

這一聲‘四郎’成功讓趙弼眉梢一皺,但卻又不得不放下筆,吩咐小阮子:“去開門。”

小阮子面無表情,聞言躬身下去開門,開門臉露出去的那一剎那,嘴角上揚,蕩起恭敬的笑意,“四皇子妃來了,殿下在里邊等您呢,您里邊請。”

孫嬌今時比之之前更為嬌羞了,一副幸福小女人模樣,親自提了食盒走進來,“天熱,給四郎熬了薄荷粥,是取了荷葉上的露珠,煲了三個時辰,又用冰鎮了才拿過來的,四郎嘗嘗。”

趙弼接過粥放在一邊,將孫嬌拉進他的懷里,聞著她身上的幽香,手搭在她腰上,“今兒洗了什么花浴?”

“四郎猜。”孫嬌軟弱無骨的貼在趙弼身上,小阮子很自覺的退出了書房,并帶上門,走遠一些,免得聽到不該聽的。

趙弼將孫嬌擺正,兩人對視,他輕咬了一下孫嬌的嘴唇,“為夫猜不出來,不如嬌嬌幫幫為夫?”

“四郎……”孫嬌經不起撩撥,素手扶在趙弼肩上,氣息已變得粗重起來。

孫嬌雖不及孫云貌美,卻也是端正的女子,身子該有肉的地方也絕不含糊,趙弼的手停在她胸脯上,頓時滿室春光無限。

一番后,孫嬌坐在趙弼腿上,雙手環著他的脖子,趙弼整個頭都靠在她胸口,“嬌嬌近日來都不出門,你那些小姐妹怕是要將你忘了。”

孫嬌懶懶的回話,“不是出不去嗎?”

趙弼臉色一冷,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為夫對不起你,讓你與我受苦了。”

“四郎說什么話,你我是夫妻,本是一體,哪里要說這些無用的話。”孫嬌傻傻的抱緊趙弼,臉上滿滿的是幸福。

“你如此深明大義,讓為夫更愧疚了。”他說罷在孫嬌胸上狠狠的吸了一口,直惹得孫嬌嬌喘連連,“為夫怎能忍心讓嬌嬌你受苦,不如這樣,咱們給你的小姐妹們下帖子,邀他們到府上來做客,陪你說說話,如何?”

“四郎莫不是看上我那些小姐妹了吧。”孫嬌裝作吃醋的樣子,嘟著嘴,卻并無心中所想的可愛。

男人用下半身思考起來,有時是不會看臉的,趙弼一把將她放在桌上,欺身壓上去,“為夫一顆心都是你的,你卻要如此揣測為夫,冤枉為夫,該罰!”

“四郎,不要啦,四郎……”她整個身體都被趙弼撩得酥麻難耐,嘴里說著不要,手卻將趙弼抓得緊緊的。

又一番顛鸞倒鳳,兩人都已累得大汗淋漓,孫嬌更是差點散架,趙弼抱著她,語氣依舊有些不滿的,“還冤不冤枉為夫?”

孫嬌哪里還有空去思考其他,立刻繳械投降,“好好好,明兒妾身便下帖子,不冤枉四郎了,可好?”

“這樣才對嘛,為夫唯一的愿望便是嬌嬌人如其名,在娘家是岳父岳母身邊的嬌嬌女,在為夫身邊是嬌妻,為夫看不得你受半點委屈,這幾日看著你與為夫一起被關在府上,為夫心里疼。”他說得及其認真,除了他自己,換做任何人看了,都覺得此話好真。

孫嬌感動得眼眶都紅了,覺得一切的努力都不是白費,甚至于已在心中感謝上蒼,讓她找到了生命中那個相濡以沫死后可同穴的人。

第二日,四皇子妃的帖子如水般發出來,京中所有貴女都收到了,自然除了孫云。

不過縱是也給孫云下帖子,她也收不到,自那日送永王出京,便遇到了麻煩。

“姑娘,好像除了二爺的人,還有另外一撥人。”馬安道。

在一處山澗里,腳下流水淙淙,身后還有一個巴掌寬的小瀑布,從山崖上滴落下來。

小瀑布雖無吞沒一切的豪氣,亦無震耳欲聾的水聲,但卻能供給幾人幾日內不渴死。

“二舅舅還不死心。”孫云已將所有朱釵都拔了下來,發鬢也不梳,一頭烏黑的亮發扎成馬尾垂在身后,也不知她是哪里學的,馬尾甩了幾下,嫌麻煩,便又將馬尾繞成一個丸子,簪子一插,干凈利落。

半束永遠都要為自家姑娘的形象而操心,但又管不住,此時便哭著一張臉,外面有人正在地毯式搜山,她也不敢多說,只在一旁干著急。

“也不知王爺有沒有事,想來已到楚地了。”孫云蹲下來洗了把手,自言自語的道。

此話恰好被半束聽著,接話道:“若王爺在便好了,起碼有人想著來救他,姑娘咱們怎么辦?”她心中焦急,趙淑不在京城,誰會來救無親無故的孫云?

那日出城后,為掩人耳目,孫云便多送了半里路,永王剛從馬車下來,騎了馬直奔楚郡而去,永王走后不到半刻鐘,道旁早已埋伏好的殺手便蜂擁而來,堵住了來路和去路。

不得已,孫云領著人躲入密林,消息送不出去,孫家的家丁全死了,而永王府的府兵又沒跟來,此時她身邊只剩下半束、馬安、馬貴、馬福,幾人身手雖然都極好,但抵不過對方人多。

聽了半束的話,孫云不語,撿了塊干凈的石頭坐下,“放心,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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