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走?什么事比郡主休息更重要?我告訴你,擾了郡主歇息,我跟你沒完!”初春不客氣的道。
小朱子苦著臉,“姑奶奶耶,江月抓著了,你說我能不著急嗎?太后和皇上都要審人了,郡主還沒起,這要是錯過了,她還不得將我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初春聞言也跟著激動起來,抓著小朱子的胳膊就問,“真抓住了?在哪里抓住的?”
“她受了傷,得買藥,朝廷派了人在各大藥鋪看守,她們的人就出城采藥,被村民發現的。”小朱子一五一十的說道
初春咬牙切齒的道:“活該!”
趙淑將兩人的對話聽在耳里,。他伸了個懶腰,然后翻身下床,“進來吧。”
初春得了好消息,春光滿面的帶人推門而入,“郡主,天還早,您何不再睡會?”
趙淑也是佩服她睜眼瞎的功夫,“也就你覺得還早,小朱子怕是嫌我起得晚。”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小朱子又苦著臉,方才聽到趙淑說話的喜悅一掃而空,拍了一巴掌嘴巴,嘀咕道:“叫你欠!”
“好了,入宮吧,在路上邊走邊說。”趙淑只是故意逗他玩兒,連日來頗為不暢,放下有好事發生,難免就活潑了些。
小朱子也知道趙淑是開玩笑,他方才只是在順毛。
很快梳洗妥當,幾人浩浩蕩蕩的入宮了,當然,永王沒有去。
任何事上升到進入廟堂的高度,那么便不再是個人的事,而是所有人的事。
來到泰和殿,趙淑看到滿朝文武都在,甚至于只需上大朝會的封侯等宗親勛貴都在。
趙儀還沒舉行登基大典,太后乃垂簾聽政,趙淑從側門進去,被張楚招到太后跟前。
剛坐下,便聽:“此等惡毒的女人,定要嚴懲以儆效尤!”
“臣附議!”
“臣附議!”
趙淑聽了幾句,低聲問身邊的積云:“審完了?”
“剛抓到,刑部便審了,她也爽快,醉是認了,但卻毫無悔意,還覺得自己做得對,所以大人們才如此憤怒。”積云道
趙淑點點頭,她一直知道江月不會認錯,在她看來弄死江影才是痛快的。
“都是什么罪?”趙淑又問。
還是積云回答,“大逆之罪和謀害皇族。”
在大庸,大逆之罪包括不孝不剃、殘害手足同胞等,是要處以極刑的,還會被記入史書,布告天下,讓后世子孫,和天下百姓都引以為戒。
“她可有供出其他人?”這是趙淑最關心的。
積云搖搖頭,“她倒是嘴硬得很,刑部暫時還沒想出辦法來,不過也快了,刑部的酷刑過一遍,鐵人都扛不住。”
這倒也是,女子若進了監牢,就算無罪釋放,出來也是見不得人了,更何況她還認罪了,日子怕是更不好過。
“那今日?”她有些疑惑,按理說抓到同伙再一起朝議更好。
“新帝登基,京城又亂,以此來轉移注百姓意力,也是好的。”這回是太后說話。
趙淑低眉,“皇祖母,要在登基大典之前解決此事嗎?”
“不必,此事茲事體大,慢慢處理,后日便是登基大典,來不及。”太后眉宇之間有郁氣,看來京城果然是亂得令人心驚。
此時,突然聽趙儀道:“皇祖母,還請皇祖母做主。”
太后沒有推遲,如此血腥之事,由新皇帝做主有些不合適。
“依愛卿所請,此事由刑部去辦,柳愛卿協審。”太后道
趙淑方才沒聽,都不知道他們要怎么處置,不過她沒疑惑太久,從宮里出來后,刑部的人立刻便寫了告示貼滿街道兩旁。
…………(不好意思,家里突然沒電,電腦又蓄電不夠,用手機寫了一段,明天就改過來,這是平日里有靈感時寫的小故事,希望大家不要罵我,可能是新書)……………
(楔子)
窗外院子里的香樟樹,一年長過一年,如今已成參天巨木,樹葉茂密,遮天蔽日的,縱是這盛夏時日,院子里也是極陰涼。
云舊寒輕輕撥弄手里的佛珠,眼眸望著緊閉的院門,希望它突然打開一次,好讓她看一眼那個人,看他過得好,娶妻生子封侯拜相。
可惜,門外鑼鼓喧天,而那門,關了多年,將她與他隔在了千山萬水之間。
這個念頭一過,她不由得自嘲,門是她關上的,如今又生出如此癡妄,實在不該。
“夫人,前院送來了宮里賜下的金果,奴婢去給您洗洗。”翠兒提著竹筐走過來,故意將竹筐遞到她面前,將竹筐金帛內的果子露給她看。
云舊寒哪里不知她想要表達什么,無非就是告訴她,那個人關心她,思念他,她又豈能不知,正因為心知肚明,她才將自己關在這四方的院子里,避而不見。
“翠兒,我累了,扶我回去,果子你自己吃了吧。”她從樹蔭下的貴妃榻上站起來,慢慢往屋子挪,自從那年跌入冰湖,受了風寒,她的身子骨就一直不利索,如今更是連走路都費勁了,步子邁得大一些,就刺痛不已。
“夫人,二爺吩咐了,一定得給您吃,宮里就賜下了這么一筐,二爺全給您了。”翠兒跺腳,眼淚都要下來了,但云舊寒仿佛沒聽到般,一步步的走著。
她要燈枯油盡了,何必再拖累他,這一生,他被自己拖累得還不夠多嗎?
外面的鼓樂響了三天,喜氣洋洋的,云舊寒心里也替他高興,這么多年了,他終于要娶妻了,周家長房就兩男丁,他若再不娶妻,就要絕后了。
娶妻了好,極好,她也可放心了。
第四天,院門被打開,她正站在窗前看院里的六月雪,如今正是花期,開得極為繁茂,花朵兒白如雪,嬌嫩欲滴,惹人憐愛。
聽到聲音,她望去,只見院門外走來一十七八歲的男子,長得與他有兩分相似,卻無他身上那股溫潤清雅,容貌也不及他好看。
男子走到她面前,噗通一跪,“母親,兒子玉行給母親請安。”
握在手里的佛珠‘哐啷’掉落,線斷了,珠子撒了一地,她愣愣的看著男子,“母親?”
“母親禮佛多年,可能不記得玉行了,以前您救過玉行,二叔將玉行過繼到父親母親名下,將來侍奉母親終老。”
云舊寒什么都聽不到,腦海里一直回蕩‘過繼’兩字,前兩天的鑼鼓喧天喜氣洋洋不是他娶妻?他竟給她過繼了個兒子?
“他?”后面的話,卡在喉嚨,竟說不出來。
“二叔說周家不可無后。”
不可無后,所以他給她過繼了個兒子,而不是娶妻生子嗎?
世上為何會有如此癡傻的人,她恨,相見恨晚,恨造化弄人,恨那束縛人的禮教,恨自己太過絕情,太看不開。
心口撕裂般的痛,喉嚨涌上一股甜腥,她忙用手絹握住嘴,強將將要吐出的鮮血咽了回去,“起來吧,他對你有什么教誨,照做便是,我這里不需要伺候,你下去吧。”
周玉行嘴角動了動,似乎還有話要說,但云舊寒卻轉了身,不再看他,孤寂落寞的背影,讓他堅定了晨昏定省的決心。
云舊寒一生無兒無女,也沒教養過孩子,周玉行當年被她所救,如今成了她的嗣子,倒也孝順,晨昏定省,常陪她說說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常說起他的事。
看得出周玉行與他極為親厚,口口聲聲說我二叔如何如何,在他心里,二叔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他就是這樣,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可惜遇到了她,這一生,唯一對不起的人,便是他了,這份情,不知要如何去還。
日子,一的過,云舊寒已經習慣這個嗣子在她耳邊說他二叔如何如何,突然有幾日,他沒來,云舊寒有些著急,但她不會主動問。
翠兒見她等了又等,不忍心,偷偷溜出去看,回來的時候眼眶是紅的,翠兒跟了她二十多年,她眉梢動一下,她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翠兒,發生了什么事?”
翠兒似乎是得了囑托,起初不肯說,云舊寒要將她趕走,她才哭著說:“二爺,二爺戰死了。”
轟的一聲,云舊寒一顆心跌入谷底,“你說什么?”
“夫人,二爺,二爺戰死了。”
云舊寒感覺不到痛,她大步往外走去,眼里已醞滿淚水,他怎么能死,怎么能死!
多年沒出佛堂,外面的路卻依舊沒變,她循著記憶,拐過游廊,當看到廊檐上掛的燈籠換成了白色,她再也走不動,從階梯上栽了下去。
“夫人,夫人……”
只聽到翠兒焦急的叫聲,之后便什么也聽不見了。
醒來的時候,周玉行正細心的詢問大夫,見她醒來,忙輕聲問:“母親,感覺如何?”
云舊寒伸出手,她的手早已瘦得猶如皮包骨,纖細得不成樣子,“扶我去見他最后一面。”
“好。”周玉行吩咐翠兒上前來扶。
他的靈堂布置在東院,這些年他一直住在那里,來到東院,靈堂前沒什么人在哭喪,吊唁的也沒有,她站在門口,吩咐人不要進去,她想一個人好好看看他。
周玉行與翠兒對視一眼,揮退了下人,兩人親自守在門口。
云舊寒踏進靈堂那一刻,便再也忍不住淚如泉涌。
她這一生,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他,唯一的遺憾就是從未對他說過那句話。
走到棺槨旁,扶著棺槨,十年后,第一次見他,他還是那么年輕,沒有留胡子,五官還是那么精致,只是嘴角卻沒有微微上揚,他嘴角上揚的樣子最是好看,似笑非笑的。
他的頭邊放了盆山茶花,是玉雕的,當年初嫁入周家始為周家宗婦,她送給他的生辰禮物,上面還刻著八個字,祝君長健,歲歲年年。
沒有署名,不過在八字一旁,多了幾行字。
歸鴻聲斷殘云碧,背窗雪落爐煙直。燭底鳳釵明,釵頭人勝輕。
角聲催曉漏,曙色回牛斗。春意看花難,西風留舊寒。
是他后刻上去的。
“承泰,若有來生,我還你這份情,可好?”她伸手觸摸他的容顏,第一次,第一次觸摸他的容貌,這一次再也不用聽別人說她不知廉恥勾搭小叔了,也再也無人指著她的鼻子說戲子無情,無義了。
因為,他不在了,她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只是,就算死,也不能死在他身邊,哪怕她是那么的希望與他死后同穴,但不能,她不能污了他的名聲。
再回到佛堂,她已沒了生氣,是真的燈枯油盡了,躺在織金的錦榻上,眼前仿佛出現當初相遇的情形,那時她還只是被官沒的官奴,在戲班子里打雜。
她這一生,有三恨。
一恨,收了不該收的徒弟。
二恨,不理解長姐的苦衷。
三恨,沒早一點認識他。
終究,這一生要結束了,如果有來生她定要爭一個滿堂彩春江紅。
(第一章)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回到八歲那年。
云舊寒八歲那年,是宏文二十五年,宏文帝廢后另立貴妃為后,隨著皇后倒霉的還有一批官員。
其中包括云舊寒的祖父云成朝,云成朝是左仆射,朝堂上心照不宣的下任尚書令,可惜,卷入后位之爭,丟官罷職,發配邊疆,而云家三百多口,男的全部發配到苦寒之地,女眷盡數沒為奴或為妓。
云舊寒父親云樹璞是長子,膝下有兩女一兒,長女被發賣的時候十六歲,剛及笄,而次女便是云舊寒,年僅八歲,幼子年五歲。
朝廷有規定,十歲以下的犯人親屬可以有三個月時間被贖出去,如果罪判下來三個月未被贖走,就會被賣掉。
云舊寒一睜眼,回到了還未被發賣的時候,她心跳如狂,難道自己活過來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覺得是在做夢。
突然,頭被敲了一下,“二妹妹,你別睡著,地上涼,別像陳家的那個一樣。”
還很稚嫩的童音,卻裝作一副老大人的樣子,云舊寒抬頭看去,發現是七堂哥云子清,熟悉而陌生的面孔,餓得發白的唇,明明自己都要堅持不住了,卻還要表現出一副堅強的模樣。
云子清九歲,是云家還關在牢里的一眾孩子中最大的,他自覺的擔起了長兄的責任。
看到熟悉的人,云舊寒眼眶起了氤氳,愣愣的回答,“七哥,我沒事。”
“姐,吃饃饃。”跪在身邊的小東西聽到說話聲睜開眼睛,本能的便從懷里掏出一塊放了許久的饃饃遞到云舊寒眼前。
“子陽?”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對白,那雙害怕卻堅定要將饃饃讓給她的眸子,一切的一切都太真實。
云舊寒將饃饃接過來,云子陽年紀小,卻知道二姐是餓暈過去的,雖然他也很餓,但還能忍,只是忍不住噎了噎口水。
云子清甚至怕自己忍不住奪食而別開了眼。
饃饃很小的一塊,云舊寒沒有吃,而是掰開一塊喂給弟弟吃,“我不餓。”他搖搖頭,戀戀不舍的別開眼。
“乖,吃了吧。”她說完將饃饃分成三塊,遞一塊給云子清。
云子清不接,固執的搖搖頭,“二妹妹吃罷,哥哥不餓。”
“快吃,不然別人會過來搶。”
對于這段牢獄生活她記得很清楚,因為子陽懷里藏了個塊饃饃,便惹來其他人的覬覦,最后云子清為護她們姐弟,被打成重傷,最后死在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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