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老宅的門，這院子里的雪也沒掃干凈，就那么一條路，玄老爺子也不在乎這些小事了，現在他心里可都是大事了。

進了上房，廚房沒人，他們也不遲中午飯，所以這個時候也不用做飯，是最閑的時候。

兩人直接進屋了，玄老爺子一進屋，就把那青菜放在了炕桌上，坐在炕沿邊對著馬氏道：“看看，這冬天這么好的小菜，你可見過？”

馬氏心里沒那么舒服了，因為自己知道今天九王爺來了，來玄文濤家里辦公事，這些都說明什么？說明人家在皇上那都越來越受重視了，這些榮耀是自己搶不來奪不來的。

“這菜有什么好的，還不如豬肉煉點油實在。”馬氏口不對心的道。

玄老爺子一臉鄙視的看著馬氏：“要不就說你見識短呢，你說說你一天折騰折騰，折騰出來啥了，啥也不懂的玩意，你知道老大家這菜給誰吃的么？那是給皇上，太后，大臣吃的，咱們能跟著吃上一口，這是什么？這是咱們家的臉面，榮耀你懂不？”

“什么就臉面了，什么就榮耀了咱們家就是個小農戶，要那些臉面有啥用？要是換塊肉咱們家還能解解饞，這綠菜葉子做出來也是清湯寡水的，有啥吃的。”馬氏說的都是逆著良心說的，她知道這事好東西，她也知道這東西的獨特，可是她不想承認。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你也不是畜生，就為了吃飽就行了？”玄老爺子本來是興致高亢的，現在被馬氏整的煩躁。

“一天天就知道臉面臉面臉面，臉面是人家有錢人家的事，咱們還是解決眼前的溫飽吧，要是餓死了，我看你還有啥臉面。”馬氏被玄老爺子罵的這一天的火氣也都引出來了。

玄老爺子氣的不知道要說什么了，看著玄妙兒道：“妙兒，你看見了，救你祖母這樣的，你說氣不氣人？”

玄妙兒也坐在炕沿邊，不過是往炕梢一些那邊，本來是看戲不想說話的，但是玄老爺子點了名，自己也不能不說。

她先對著玄老爺子道：“祖父，你別生氣，祖母也是為了家里的生計。”然后轉頭看向了馬氏：“祖母，其實我祖父就是喜歡把這事掛嘴邊，但是祖父說的沒錯，這人都是要臉面的，祖母要是不要臉面，為什么要維持鎮上的鋪子？為什么希望家里出個文人，這些不也是給家里長臉的事。”

馬氏哼了一聲：“我那是為了家里過的好，不是為了長臉的事。”

“其實這臉面跟日子還是連著的，咱們這是河灣村，不是京城，這村里都互相認識，就算是你不顧別人的看法，可是別人也看著你呢，祖母不出去不知道，可是祖父整天在外邊溜達，這能不要臉面么？”玄妙兒這時候可是完全的幫著玄老爺子說話，跟自己可是無關的。

果然玄老爺子很是認同玄妙兒的說話：“你看看，這妙兒說的多有道理，你明白沒？我這臉面能不要么？”

馬氏自然是不愿意順著玄妙兒的意思：“那也不能沒能耐裝面子，妙兒不也說了么，這過日子跟面子掛鉤的，日子要是過不下去了，還面子個啥。”

玄妙兒笑著道：“祖母這話說哪去了，你們這邊家底厚，還能過不下去，不說別的，就說這田地也比一般人家多吧？再說這祖父是咱們河灣村最有面子的老頭，祖母不知道我們跟祖父回來這一路上人家怎么跟祖父說話的。”

說起這個玄老爺子可是有發言權的：“我今個是跟九王爺說上話的，回來道上遇見誰不問問我這九王爺啥樣？誰不羨慕我這日子，他們就是做夢都夢不到跟九王爺說話，我這一輩子可不白活。”

馬氏就是不愛聽這個：“你見了九王爺能咋的？別人問一句能咋的？你咋不說跟九王爺求個情，幫幫咱們家做個什么生意，或者給咱們家老五某個差事呢？”

玄妙兒還真是被馬氏的話嚇一跳，馬氏真的夠敢想的，讓玄老爺子求九王爺辦事？這是不要命的？

玄老爺子看著馬氏，老半天才說話：“你是不是腦袋讓驢踢了，我不要命了跟九王爺說這些，你是不是想讓我死了，你好當著一家之主，要不你把趕走，這個家都給你。”

講真話，玄老爺子現在就是真的看不上馬氏了，可是這么大歲數不能休妻，他有時候真的想有點什么大事，自己能離開這個家，然后跟著玄文濤他們家過去，過上真正的老太爺生活。

玄妙兒也聽得出來玄老爺子的想法，他平時說話嘮嗑里就帶著這個意思，其實玄妙兒也真的看不上自己這個祖父，他的自私涼薄是真的不會變的。

馬氏其實也是感覺到玄老爺子的意思，這兩年玄老爺子對自己都很冷淡，原來自己以為是自己半身不遂了，以為是不能再枕邊說什么了。

可是后來發現不是，就是玄老爺子的心高了，他想要好的生活，而自己這些人給不了。

現在馬氏是心涼，可是卻還要纏著玄老爺子：“老頭子，你這又說氣話了，咱們怎么鬧也是過了大半輩子的，這個歲數要是有點啥磕磣事，那才是沒面子呢。”

當然馬氏不傻了，她知道用什么來牽著玄老爺子，這成也臉面敗也臉面的，反正玄老爺子要面子，那就不干真的不管他們。

這個也是玄老爺子最無奈的，自己不能拋棄妻子，那就得這么守著這個破家：“沒一個讓我痛快的，我這高高興興的回來，還想聽你幾句好話呢，這一句人話沒有，得我還是走得了。”

其實之前馬氏也服軟過一陣，也順著玄老爺子一陣，可是那種偽裝終究是偽裝，過一陣馬氏又忍不住生氣忍不住跟玄老爺子吵幾句。

這時候她又后悔剛才的沖動了：“老頭子，這老兩口子吵幾句拌個嘴有啥過不去的。”

“幾天吵一次那是小事，見天吵那是什么事？并且你見誰就見不得自己家老頭子好了，我這出去越高興，你回來越潑冷水，你這還真是特意跟我對著干。”玄老爺子站起來了，這是真的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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