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自己也分不清她和黎想之間究竟是同病相憐還是別的什么,上一世的她雖然經歷了一場婚禮,可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愛不愛的沒關。
這個時空不講究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卻講什么婚姻自主愛情自由,可金珠才來一年,就算是要入鄉隨俗她也沒這么快適應這個社會。所以她也不清楚自己將來會選擇一條什么樣的路。
不過有一點金珠十分肯定,就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金珠也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到楊大山和孫小燕的手里。
那天晚上從江邊回來,金珠有些悶悶的,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黎想了,倒是楊淑玉知道金珠和黎想并不是真正的戀人之后,喜笑顏開地回家了。
開學返校這天,金珠早早起來,和楊靜、楊琴一起回到學校,報完到交完錢,楊琴和金珠便進教室準備擦一下自己的桌椅,這時西岳過來了,說是周老師找金珠。
“金珠,是好事,周老師說你的作文競賽又獲獎了,還是一等獎。”西岳滿臉是笑地告訴金珠。
“又獲獎了?有獎金嗎?”楊琴先開口問。
“有一千塊錢呢。金珠,你真厲害,你的歷史怎么學得這么好?老師說你很會引經據典,你平時都喜歡看些什么書?”西岳看著金珠的眼睛滿是崇拜。
此時此景正好落到一旁的吳露和劉雯雯等人眼里,只見吳露先撇了撇嘴,說:“她家里恐怕除了課本外都找不到一本別的書,誰知道她的作文是不是自己寫的?”
正月里吳露去金珠家吃年飯的時候特地查看了一下,金珠的房子里除了幾本課本和一本縫紉書也沒有別的書籍。所以金珠的那些歷史知識決計不是從書里看來的。
吳露還記得上次金珠對她爸說過,說是從電視里看過一些講壇類的節目所以才懂的那些歷史知識,可那些講壇類的節目她也沒少看,根本就不可能有金珠那么大的收獲。
所以吳露一直對金珠的作文能力存有疑慮,不光如此,對金珠的學習成績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有這么快的進步她同樣存有疑慮,以前的金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什么意思?你是說金珠作弊?那她的作文會是誰寫的?”劉雯雯說完又張大嘴巴恍然大悟般地想起了一個人。“莫不是那個黎想?”
因為黎想是梧桐中學的狀元考到縣里的高中的。對他的名字大家都不陌生。
“欸,說到黎想,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們放假那天,孫老師搭車回家時正好看到楊金珠和黎想兩個推著車子上坡,就他們兩個人。哼,那天她跟吳露吵架。我看她那番話說得那么氣勢洶洶的,我還以為她真的是被冤枉的呢。哪里知道吳露才是那個最冤的。”麻暢說。
“這有什么,我聽我媽媽說,放假那天我媽媽在街上也碰到黎想跟她在一起,兩人有說有笑的好著呢。”吳露咬著牙說。
“我的天啊。這回可是有兩個人證了,我看她還怎么狡辯?說不定她的作文就是別人代寫的。”劉雯雯拍著手說。
由于三人說話的聲音不小,像是故意要讓別人聽見。所以不一會他們身邊就圍了一堆人,剛一開學就傳出楊金珠早戀加作弊這么勁爆的新聞。誰不好奇?
“代什么代,代你個鬼,人家黎想在縣城念書一個月都難回來一次,他哪里有時間代金珠寫作文?”楊琴說完把自己的書桌板重重地放了下來,啪地一聲,向吳露幾個表示了她的不滿。
“我也相信楊金珠同學,上次學校的作文競賽和去縣城的那次作文競賽都是現場作文,作文題目也是進了教室才知道的,金珠上哪里找人代寫去?”西岳也幫著金珠說話。
這話的說服力比楊琴的那話大多了,吳露幾個一時被問住了,總不能說縣里的老師都被金珠收買了吧?
“那,那她早戀總歸是真的吧?”麻暢嘟著嘴問了一句。
“戀什么戀,戀你個頭。我說你們這些人想象力是不是太豐富了?看到一男一女在一起就說人家是一對?人家金珠在街上碰巧遇到黎想放假回家,黎想想搭金珠的自行車回村這也值得你們說三道四的?我看你們呀,就是嫉妒,看看人家金珠,有這想象力直接寫作文掙錢去了,哪像你們,只會在背后造謠說閑話?”
楊琴見金珠低著頭收拾自己的書桌,知道金珠不喜歡吵架,只好自己叉著腰擺出了一副吵架的陣勢跟她們對上了。
“誰造謠說閑話了?那天我媽明明就看見金珠和黎想在一起的,還有楊靜也在。”吳露理直氣壯地反駁。
“對啊,你也說還有楊靜呢。”楊琴白了吳露一眼。
“可孫老師看到的是金珠和黎想兩人單獨在一起,說他們兩個一看就不是普通同學關系,站在一起很親密,孫老師說的話還能有假?”麻暢也挺直了身子反駁。
“楊琴,走,陪我找周老師問問情況去,跟你說過多少遍也記不住,不要總是去爭一些無謂的東西,嘴長在別人身上,她愿意怎么說是她的事情,我們該做什么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樹干不動,那些小樹枝愿意搖就讓它搖兩下,影響不了什么的。”金珠大大方方地說,既教育了楊琴也回應了吳露幾人。
“好嘞。”楊琴說完故意和金珠手牽手地出了教室,臨出門前還特地回頭沖吳露幾個做了一個怪臉。
“你們看她狂的那樣?”麻暢看著兩人的背影從門口消失,咬著嘴唇說。
“你們女人就是事多,人家楊金珠不跟你們一般見識,你們倒好,不說自己無聊。還說人家狂,我算是明白了,做人難,做女人難,做一名出色的女人,更難。”
石亮拉著長音搞怪地學了一句電視里的臺詞,地道的東北口音把周圍的同學都逗笑了。
“我說石亮。我覺得今年的國慶晚會你可以上臺去表演了。我正發愁沒有什么好節目呢。”西岳說。
他是班長。班里的這些活動都是由他負責牽頭安排,去年初一剛新生入學,他也不清楚每個人都有些什么特長。便報了一個合唱,今年初二了,他想好好搞兩個節目出來。
“沒問題啊,保證支持班頭的工作。”石亮做了一個ok的動作。
“班長。咱們班的女生是不是也該出一個什么節目啊?”劉雯雯問。
“當然,求之不得呢。”西岳笑著點頭。
“我們苗族女子唱歌跳舞樣樣行。要不,我們就來一個舞蹈?”吳露說。
幾個女孩子說起這個頓時興奮起來,畢竟這也是在全校師生面前露臉的機會,誰會不愿意?
于是。大家暫且放下了楊金珠那個話題,討論起舞蹈來。
再說金珠和楊琴走到語文教研組,可巧碰上周老師正跟孫老師在門口說話。金珠見到孫泉,想到剛才麻暢說的那些話。對這位老師實在是尊重不起來,所以也就淡淡地點個頭。
“楊金珠,聽說你的作文又獲獎了,恭喜你了,什么時候你的數學成績也像語文這樣厲害就好了。”孫泉笑著先開口了。
“當不起孫老師的恭喜,不過是一點小運氣罷了。”金珠說完微微笑了笑。
“這可不是小運氣,這個暑假你還有兩篇作文發表了,你憑的絕對是你的實力。”周傳英笑著說。
“實力?這話倒是對了。”孫泉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
就憑金珠在信用社大廳內把她父母逼得落荒而逃,孫泉絕對相信金珠巧言善辯的實力,可問題是,這么心術不正的人能寫出什么樣的好文章?不是說人如其文嗎?如今看來也不盡然。
金珠讀懂了孫泉的嘲諷,想了想,笑著說:“周老師謬贊了,我們這種人充其量也就是一顆死魚的眼珠子,當不得真正的珍珠。”
孫泉一聽這話,也想起了自己在課堂上對金珠的公然抨擊。可惜,這個時候的孫泉內心想到不是愧疚,而是惱怒,覺得金珠在周傳英面前故意告他的狀,拆他的臺。
“真正的珍珠是當得起時間的打磨的,老師對你拭目以待。”孫泉說完這話甩袖而去。
周傳英看著孫泉的背影,想了想,對金珠說:
“金珠,孫老師說話雖然有些不中聽,但是這不妨礙他成為一個好老師,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金珠點了點頭,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跟老師作對,在古代,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學生如果不尊重老師是會被詬病的。
可問題是,這個孫老師金珠真心尊重不起來,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傳道在授業和解惑之前,這說明傳道的重要性不亞于授業,可孫泉傳了些什么道?
不說他平時對金珠的那些刁難和嘲諷,就憑他在路上遇到金珠和黎想傳出來的那些閑話,他就不夠資格做一個好老師。
周傳英見金珠雖然點頭,但是眉宇間依舊一團不忿,顯然她并不認同他的話。
說實在的,周傳英對孫泉也不是沒有意見,不管金珠是不是開后門進來的,不管金珠跟他妻子有過什么過節,他都不應該在課堂上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給金珠難堪,這違背了一個老師的職業道德,而且對他本身的德行來說也是一個污點。
可他們之間畢竟是多年的同事關系,周傳英也不好因為一個楊金珠跟他搞僵了,更不能在楊金珠的面前說一位老師的不是,所以他只能在中間和稀泥。
見金珠不認同他的話,周傳英倒是也不勉強,領著金珠和楊琴進屋,給了金珠三張匯款單和一本獲獎證書。
“對了,金珠,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馬上就要國慶了,我看好多報紙和雜志都有國慶有獎征文的啟示,我幫你收集了幾家,你自己挑著看看有什么適合你寫的。”周傳英說完遞給金珠一堆報紙,報紙的上面還有一疊打印稿。
周傳英是擔心金珠看的報紙和雜志少,不會把握外面的時事要點,所以特地給金珠找了幾篇去年的范文。
金珠接過范文,又問了些需要注意的細節以及交稿的時間等問題,便拉著楊琴從教研室出來。
“那個孫老師什么東西?我本來還蠻喜歡數學蠻喜歡他的,現在看到他就覺得想吐,還是周老師好。”楊琴剛下樓梯就嘟囔起來。
要不是看在對方是老師的份上,剛才她就跟他吵了起來。
“千萬別這樣,你的數學這么好,要是因為他成績下降了那就太得不償失了,你可別忘了,我們兩個要一起考縣一中一起考大學。”金珠挽起了楊琴的胳膊。
楊琴說話做事雖然有些沖動,但是她是金珠來到這個異世之后除黎想外收獲的第一份友誼,對金珠來說十分珍貴。
“這倒是,我還答應了楊淑玉要跟她比試比試,看看我這個鄉下中學出去的學生跟她城里出來的學生究竟有多大的差距。”楊琴想到這個心氣又上來了,右手握拳。
“這就對了。”金珠看著這樣自信滿滿的楊琴笑了。
回到教室,見大家正圍聚在一起熱烈地說著國慶晚會的事情,楊琴是一個好熱鬧的人,立刻湊了上去。
金珠則拿著東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誰知她剛把證書和老師給的樣稿放到書桌上時,前面的肖曉娟轉身來翻看金珠的東西,她是好奇金珠這次拿到了多少獎金。
“哇,金珠,你發財了,一千塊獎金?”肖曉娟忍不住喊了出來。
“我看看,我看看。”好幾個人圍了過來。
上次金珠拿了五百塊的獎金就夠讓大家驚呆了,沒想到這次又拿了一千塊錢的獎金,算起來金珠這一年的獎金連稿費都掙了兩千塊錢了。
兩千塊錢對一個鄉下的孩子來說絕對是一筆巨款了。
“我的乖乖,楊金珠,人家上學是花錢,你上學是掙錢,這誰家爹媽要有你這樣一個女兒還不得笑死?”石亮也湊了過來。
“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西岳白了石亮一眼。
石亮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然后又隨手拿起了金珠桌子上的打印稿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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