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晟特別理解金楊三個的感受,因為他自己也曾經有過這種經歷,當年他父親帶著那個女人和她生的孩子堂而皇之地搬進了他和媽媽住的屋子,他瘋了似的把家里能砸的東西砸了,這才把他們逼走了reads;。
所以這會看見金楊兩手握拳,金柳緊抿著嘴,金牛一臉的茫然,劉晟豪氣地一一拍了拍他們的頭,命金楊和金柳一人抱了一個像箱子那么大的煙花,而他自己則胡亂撿了一大袋小孩子玩的沖天炮、轉轉球、火樹銀花等中小煙花,連價都沒還,結完賬劉晟就抱著那箱砂糖橘,領著金楊三個轉身走了。
一路上,劉晟不斷地耍寶搞怪,難為他平時那么一個話少冷情的人,這會卻搜腸刮肚地找些笑話趣事來哄孩子。
誰知劉晟好不容易把金楊三個哄好,四個人有說有笑地抱著一堆東西進門,卻看見吳露和吳霏正坐在金牛的床上拿著那個ipad玩,楊小紅和周水仙正滿屋子轉著,吳小偉坐在了金珠的電腦前,而金珠則黑著臉站在餐桌旁滾湯圓。
這是什么情況?
原來金楊三個走后,金珠把湯圓的餡調好,把糯米粉拿出來,同時把ipad打開,正一邊聽英語一邊滾湯圓時,楊小紅就帶著這堆人上門來了,說是周水仙想看看金珠幾個租的房子,加上今天正好又是元宵節,正該一家團圓。
金珠雖然不愿意,可她畢竟是一個古人,還是一個古代大家閨秀,對方這么多人厚著臉皮上門來了,又是長輩。她一時做不到像潑婦似的把人攆出去。
當然,想要她笑臉相迎也是不可能的,可人家就是有這本事坐得住,尤其是吳露和吳霏,兩人進門一看到那ipad,手就伸過去了,金珠想收起來都沒來得及。
還有那吳小偉。轉了一圈找不到消遣的。跟金珠說了一聲沒等金珠同意就把電腦打開了,偏偏金珠的電腦又沒有設密碼,他就這樣打開了。
金珠想著金柳和金牛兩個還在他的學校念書。也就沒打算跟他撕破臉,可也沒好臉色。
于是就成了金楊幾個進門看到的情形。
在外面碰到李小蓮惹本就惹了一肚子不痛快,到家來偏又看見幾只蒼蠅,金楊的心里是超級不爽。
而楊小紅看見金楊幾個回來。且又看見一個高個子男孩,忙滿臉堆笑地迎了起來。“金楊,你們回來了,這小伙子是誰啊?”
劉晟掃了一下楊小紅,又瞄了一下金楊。金楊的臉上有隱隱的怒氣,金柳和金牛是一臉的戒備,再一看金珠。金珠臉上的神情也是冷冷的。
看來,這家子的奇葩親戚還不少。
“我是楊金珠的同學。”劉晟見金楊氣呼呼地去搶吳霏手里的ipad。只得自我介紹。
他的話還沒說完,吳小偉走了出來,對劉晟笑笑,點點頭,“同學之間是該多走動走動,我們金珠從小就忙著帶弟弟妹妹,都沒時間交朋友,現在弟弟妹妹大了,性子也活泛多了。”
“是嗎?我說她性格怎么這么悶,原來是小時候吃了這么苦啊?”
劉晟確實覺得金珠的性格很悶,從不主動跟別人搭訕說話,尤其是男生,也很少跟別人開玩笑,最大的優點是對人比較真誠。
“干嘛一來就亂動別人的東西?”金楊很不客氣地搶過了吳霏手里的ipadreads;。
周水仙一見金楊去搶吳霏的東西,走到金楊后邊就伸手拍了下她的后背,張嘴罵道:“你多大了,怎么搶霏霏的東西?”
“什么霏霏的東西,這是我的東西,誰讓他亂動的?”金楊把ipad搶過來直接按了關機。
“你這娃,這怎么是別人呢?這是你表姐表弟。”楊小紅見金楊這么不給面,臉上也有了些著惱之色,畢竟還有劉晟一個外人在呢。
“表姐表弟可不就是別人?”劉晟自然是要站在金珠這一邊的。
“這小伙子是誰啊,他來做什么?”周水仙見劉晟管閑事,斜了劉晟一眼。
劉晟聽不懂周水仙的苗語,他跟金珠幾個在一起時都是說普通話,所以他看向了金牛,等著金牛翻譯。
“我奶奶問你是誰,來做什么,我奶奶可壞了,以前總打我們。”金牛不敢大聲說,拉著劉晟讓劉晟彎下身子在劉晟的耳邊小聲說。
“我是金牛的干哥哥,過來陪金牛玩。”劉晟說完讓金牛用苗語翻譯一下。
“干哥哥?”楊小紅看了一眼幾個人搬來的東西,別的她不清楚,這大煙花得三四百塊錢一個,兩個就得七八百塊錢,這砂糖橘得七塊錢一斤,這一箱肯定是十斤,這小伙子出手這么闊綽,肯定是那個首富的兒子了。
這金珠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運?身邊圍了一個黎想不說,這一剛到縣城,又結交了一個首富的兒子,還有一個副縣長的女兒。
楊小紅正想著副縣長的女兒時,潘曉瑋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了。
“金珠,金珠,我和西岳買了一堆煙花,晚上我們一起放吧。”潘曉瑋沖了進來,后面的西岳拎著兩個大袋子。
見屋子里站了這么多人,潘曉瑋吐了吐舌頭,這才看見吳露,“吳露,你怎么也在這里?”
她并不知道吳露和金珠是親戚。
“金珠是我的表姐,我媽是金珠的姑姑。”吳露站了起來。
潘曉瑋對著幾位長輩點點頭,說了聲“恭賀新禧”,然后拍了拍劉晟的肩膀,“劉晟,你動作比我還快,還是你土豪,買了兩個這么大的煙花,晚上有得熱鬧看了。”
“大姑,大姑父,你看我這地方這么小,又來了這么多同學。你們要是沒什么事的話還是請先回吧。”金珠正愁找不到借口攆人呢,不過為了對方的面子,金珠用的是苗語。
“你這娃。。。”楊小紅正要發脾氣,看到潘曉瑋幾個,馬上換了張笑臉,換普通話說:“也好,你們年輕人自己玩。我們本來是說金珠這邊沒有長輩。正好她奶奶也想來看看幾個孫子孫女,便溜達過來了,這樣吧。吳露跟你們也是同學,平時在家也是沒個伴,就讓她留下來跟你們一起熱鬧熱鬧吧。”
“沒關系,沒關系。還是我們走吧,你們留著。我們改天找金珠來玩。”潘曉瑋不清楚金珠家里的情況,忙不迭地說。
剛才金珠那番話她沒聽懂。
“你多什么嘴,不是一會還要去放煙火嗎?”劉晟訓了潘曉瑋一句reads;。
金珠說的話他雖然沒大聽懂,但是猜出來了。
周水仙見金楊一回來就給吳露和吳霏難堪。沒兩分鐘便見金珠攆人,這會又聽見楊小紅喊她走,她的火騰地一下就起來了。
好容易來了就是想在金珠這邊吃晚飯的。剛進門的時候她翻過了金珠中午的剩菜,有紅燒排骨、有魚、有牛肉燉蘿卜。還有雞湯等,她這幾天跟著楊小紅,肚子里早就沒有油水了。
楊小紅現在的日子過得細,一家人就指著吳小偉的工資,一個月才兩千多塊錢,所以處處精打細算。
她現在很少買排骨,牛肉和雞鴨就更別說了,一般都是買點豬肉,瘦肉留著蒸點湯給吳露和吳霏解解饞,加強點營養,肥肉便用來炒菜。
可周水仙這一年在楊小蘭家早就吃慣嘴了,楊小蘭家時不時有游客來,經常有剩的大魚大肉,鄉下人家沒那么多講究,哪里會舍得都扔了,一般都會挑那干凈齊整些留著自己吃,周水仙自然也就跟著借光了。
這人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周水仙大魚大肉沒斷嘴地吃了一年,在楊小紅家卻天天嚼幾根青菜,心里早就不痛快了。
好容易今天過元宵節,本來盼著改善改善伙食,誰知一早楊小紅卻帶著一家人去了吳大偉家團圓了,把周水仙一個人留在家里吃了點剩飯。
從吳大偉家回來,楊小紅就帶著她來金珠家了,說是晚飯在金珠家吃。
可這不還沒吃上嗎?
“走什么走,不是說要留下來吃飯嗎?”周水仙沒好氣地回了楊小紅一句,回家又是冷鍋冷灶的,家里啥也沒有。
“媽,人家金珠這有同學,我們就別跟著添亂了。”吳小偉說。
“誰添亂了?誰家過節不回自己家去,跑別人家來添什么亂?走走走,你們這些娃都走,都回家去吧。”周水仙用蹩腳的普通話攆人了。
這一年在楊小蘭家跟那些游客打交道,周水仙的普通話進步不少了,至少別人能聽懂了。
“婆,這是我家,要走的是你們。”金珠黑著臉說道。
西岳和潘曉瑋面面相覷地看了一眼,兩人剛要離開,劉晟拉住了他們。
“媽,走吧,人家小年輕在一起說話我們也聽不懂,就別跟著摻和了,走,我帶你去街上買湯圓,我們回家自己煮湯圓吃。”楊小紅伸手去攙周水仙。
“誰家女娃子年紀輕輕的沒事總跟男娃在一起摻和啊?我不走,我得留下來看著他們,大山不在家,這家里沒有個長輩可不行。”周水仙手一甩,一屁股又坐了下來。
潘曉瑋怕金珠被誤會,剛要解釋,只見金珠生氣了,“吳露,吳霏,大姑父,大姑,你們都走,把婆帶走,我沒有這樣的婆,以后你們也別登我的門了,我家不歡迎你們。”
事關一個女孩子的名節,而古人是把名節看得比生命還重要,所以周水仙的話是拂了金珠的逆鱗。
金珠說完,自己動手拎著吳霏先推出了門去,吳露是一個女孩子,臉皮子比較薄,又有同學在,所以她一見金珠動手攆人,沒等金珠動手,自己忙先出去了reads;。
吳小偉臉上也掛不住,他畢竟是個成年人,又是老師的,大小還是一個領導,當著三個外人的面,他也說不出什么來,只好拂袖離去。
“你們兩個怎么還不走?”金楊見金珠總算是開口攆人了,立馬理直氣壯起來。
周水仙見金珠親手把吳霏拎出去,這會又見金楊三個都瞪著她,她一怒,站起來走兩步,伸手便向金柳扇過去了。
變故來得太快了。
金珠幾個誰也沒反應過來,因為周水仙已經有兩年時間沒打人了,甚至還有一段時間會主動上門討好金楊三個,要不然這一次金珠也不會讓她進門的。
可誰能想到她會突然發難?且挑的是最弱的金柳下手,金柳根本一點防備也沒有,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個耳光。
反應過來后的金珠怒了,緊緊地抓住了周水仙的兩只手腕直接把她拖到門外去了,楊小紅見周水仙踉踉蹌蹌的被拖著走了,忙跟了出去,“金珠,你別生氣,別生氣,你婆年紀大了,身子骨經不得折騰,金珠。。。”
金珠把周水仙拖到了離門口七八米遠的地方,見楊小紅跟了來,她丟下周水仙回屋了,并把門關上了。
屋子里的三個客人都傻眼了,先是被周水仙打人嚇到了,還沒緩過勁來又見金珠發飆,接著門外的周水仙又開始跳著腳哭喊著罵人。
他們三個哪里見過這陣仗?尤其是潘曉瑋,她沒怎么接觸過真正的農村人,更沒見過周水仙這種彪悍的農村老太太。
不過這一會金珠也顧不上解釋了,她走到金柳面前,看著金柳的臉紅腫起來,眼睛里轉著淚,她的眼圈也紅了,“大姐對不起你,大姐早該把他們攆走的,不該存一時的善念。”
“沒事,大姐,我不疼了。”金柳懂事地說。
“腫了,用冰敷敷會好得快一些。”西岳這時才反應過來。
劉晟聽了轉身就走,“我去買。”
他沒有回家,跑到學校對面的超市買了幾根冰棍來,回來直接把裝冰棍的塑料袋貼在了金柳的臉上。
“你奶奶也太兇悍了,她是你們的親奶奶嗎?”潘曉瑋問。
“是親的,以前的她經常這樣打我們,是家常便飯,就是后來大姐變厲害了,會防著她才好一些。”金楊的眼圈也紅了。
“以后,我們不讓婆進門了。”金牛也氣得直咬牙。
“是大姐的錯,大姐答應你們,以后絕對不會再讓他們進門了。”金珠檢討說。
她真的后悔了。
今天真不該顧忌面子讓他們進門,跟這種自私又愚昧的人講什么仁義禮智信無異于對牛彈琴,還不如直接以暴制暴來得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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