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金珠剛把手機打開便看到了黎想的留言,他預計會比金珠晚兩個小時落地,讓金珠在機場等他。
剛回復完黎想,正要給家里打個電話時金珠接到了楊小蘭的電話,她說法院今天派人去找周水仙調查楊大山這些年到底有沒有養過金珠幾個兒女,問金珠是是不是打算告孫小燕。
金珠這才想起來自己竟然把周水仙這個關鍵人物忘了,也才知道周水仙又跟著楊小蘭生活了。
聽楊小蘭的意思,周水仙不光說了孫小燕不少壞話,也說了金珠不少壞話,她說金珠自私狠毒,霸著金柳掙的錢不拿出來養家,只管自己姐弟四個好吃好喝過好日子,寧可花錢雇一個六十多歲的保姆也不肯養她一個六十多歲的親婆婆,所以楊大山的死金珠該負點的責任。
當然,她也沒說孫小燕什么好話,說她好吃懶做,霸著老公掙的錢不養老也不養小,只管自己母女兩個吃喝不管自己老公的死活,為了三千塊養老錢竟然逼著自己的老公去打短工結果卻害楊大山被車撞了,要不是她,楊大山肯定不會死。
金珠聽了這些不倫不類的話笑了,這才是周水仙的邏輯,說一千道一萬,歸根結底就是沒人養她!
好在楊小蘭為金珠幾個說了幾句公道話。此外,聽楊小蘭說,那些工作人員也去過楊家寨調查,村民們對孫小燕的評價都不好,知道楊大山這幾年不但沒有給過金珠養家的錢,而且還總算計他們的錢;也知道楊大山的腿摔斷了是金珠出錢給治的,也是她出錢讓他在鄉下養傷的,一個月兩千。正經不少呢;還知道黎想拿出了六萬六千塊錢給楊大山下定要娶金珠,這錢最后也進了孫小燕的荷包。
所以楊小蘭讓金珠不要擔心,周水仙說的話應該影響不了大局。
金珠倒是不擔心這個,白律師已經告訴過她。官司肯定能打贏,他們和孫小燕的繼子女關系肯定能解除,現在就看法院判她掏多少錢的問題。
當然了,要說金珠一點都不擔心也是不可能的,案子沒有判決。就好比那只靴子沒有落地,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實。這樣一來,她就沒有心思去做別的事情,不管是學習還是寫作或者是別的什么,她都難以靜下心來,所以她想趕緊了結這件事,然后讓一家人都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中來。
掛了電話,金珠找了家人少安靜些的咖啡店,她倒不是喜歡咖啡的味道,而是喜歡咖啡店里賣的奶茶和各種點心的味道。同時也喜歡里面流出來的音樂聲。
金珠從吧臺要了一杯奶茶,端著奶茶轉身找位置時看見唐紫妍獨自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金珠見她只有一個人,且對方也笑著對她點點頭,便端著杯子正要過去,忽見唐紫妍滿眼含笑地站起來,又似有些緊張地看向了門口,金珠隨著她的眼光望過去,一個穿著黑色長款風衣,面部表情有些陰冷的高個男子走了過來。他的后面亦步亦趨地跟了一位拎包的男子。
金珠愣了下神才想起來這人原來就是黎想的前老板康總,當然對方沒有認出她來,事實上他壓根就沒有看她一眼,而是直接向唐紫妍走去了。
金珠見此自然識趣地轉身了。為了怕唐紫妍尷尬,她特地從這家咖啡廳走出來,到候機廳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一邊喝著奶茶一邊拿著手機翻看起新聞來。
兩個小時后,金珠在出閘口接到了黎想,黎想不開口。金珠也不問,兩人出了機場直接打了輛車回城,一路上黎想的手一直緊緊地握著金珠的手,卻依舊什么也沒說,直到下了出租車,兩人向校門里走去,黎想這才開口了。
這一趟東莞之行雖說費了些周折可他還真有些收獲,孫小燕并沒有在她工作的鎮醫院做流產手術,黎想查遍了附近幾個鎮的醫院也沒有孫小燕的住院記錄。
但是他卻打聽到了一條別的消息,楊大山的腿被車撞了送回家來后沒幾個月孫小燕突然升官了,提了一個車間主管,可令人不解的是,春節過后孫小燕回廠子里剛上了一個月的班便辭職不干了。
“辭職不干了?這不可能啊,她沒有回家啊,我記得我爸是六月份去接她回來的。”金珠的聲調不自覺地提高了兩度,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太意外了。
“這個我也知道,你別著急,小點聲,聽我跟你慢慢說。”黎想拉著金珠在一處路燈下站住了,雖說這樣有人會認出他們來,可這樣的話他們也能知道他們周圍有沒有人在偷聽他們說話。
金珠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禁苦笑了一下,這六年多的生活讓她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粗俗的村姑,遇到這點事竟然也驚慌起來,太不符合她的教養了。
可金珠的反應落在黎想的眼睛里卻再正常不過了,于是他伸手把金珠攬進了自己懷里。
“沒事的,我不是責怪你,是提醒你后面還有更震驚的事情。”
黎想找不到孫小燕的住院記錄,只得又回到她原先工作的廠子,本來想跟門衛打聽些孫小燕的事情,可沒想到門衛的嘴很緊,不但沒問出什么來還差點讓對方認出了他,于是,他只好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館里。
果然,在人際混雜的小餐館里他得到了另一個消息。幾位女工們在一起吃飯正不屑地說起孫小燕來,說她的車間主管一職是跟廠子里一位主管生產的副經理不干不凈得來的,說她跟那位副經理好幾年前就曾經是一對,只不過彼時那位副經理還是一位車間主管,而那時的孫小燕也只是一名普通的車間工人,后來被那位主管甩了卻換來了一個車間組長的職位,再后來她嫁了楊大山這位老實巴交的農民。
聽那兩位女工說,兩年前那位車間主管升了副經理,孫小燕不知怎么又跟他勾搭上了,不過也沒白勾搭。孫小燕從小組長變成了車間主管。
“那他們有沒有說她為什么辭職?”
“說了,有人知道她懷孕了,她們甚至嘲笑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爸的,公然說是那位副經理的。”
這話倒不是空穴來風。因為那位副經理的老婆是他們廠子里另一位車間主管的小姨子,兩人結婚五年卻一直沒有孩子,得知孫小燕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是她老丈夫的,她曾經找孫小燕大吵了一架,甚至還動起了手。或許就是這個原因令孫小燕辭職了。
“所以她就把孩子做掉了?”金珠問,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應該是沒有。可惜,我沒有時間了,明天上午還有一場重要的答辯會,所以我不得不趕回來,對不起,珠珠,只能等下周找個時間再去了。”黎想說完看了下手表,知道金珠的宿舍快熄燈關門了,便牽著她的手往宿舍走來。
回到宿舍。金珠沒來得及跟鄒恒和杜若說話,先去了浴室,從浴室回來正好趕上熄燈,杜若和鄒恒倒是聰明地沒有問金珠回家做什么了,而是跟她說起這次的郊游來。
聽她們兩個的意思,這次郊游最大的黑馬是隔壁宿舍的李敏秀,李敏秀不光畫得一手好畫,還會拉小提琴。
“這么說李敏秀是我們班上的大才女?”金珠問。
“才不是呢,大才女自然是我們康馨啰,她更牛。她畫的畫比李敏秀還好,還會彈古琴,還會下圍棋。”鄒恒搶著說。
只不過康馨的優秀是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她會這些才是正常的。如果不會那才讓人奇怪呢。
“我們班的男生都說可惜你沒去,不然的話說不定也能見識見識你的才華,金珠,你跟我們說說,你除了會念書還會做什么?”杜若問。
“還會唱歌跳舞啊,我們苗族人從會說話便會唱歌。從會走路便會跳舞,可惜,我跳得不好。”金珠隨口一說,她倒是沒有炫耀的意思,只是想起來開學第一天孔凌對他們少數民族的歧視,心里多少有些不平。
“那不算,我們問的是你的才藝,琴棋書畫有沒有拿得出手?”鄒恒問。
“好了,我困了,不跟你們聊了。”金珠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她倒不是真想睡覺了,而是她腦子里亂亂的,黎想說的那些話她還沒有捋順,總覺得似乎還漏掉了什么。
首先,是楊大山受傷被送回來了,然后沒幾個月孫小燕便升職了,接著孫小燕回來過年,慫恿楊大山跟楊寶田幾個合伙采沙,見金珠反對,她丟下一句狠話,要么是楊大山自己去掙錢,要么是金珠一年給他們五萬塊錢,總之如果楊大山一年不能給她五萬塊錢她就離婚。
金珠清楚地記得就是這句話嚇住了楊大山,然后跟著孫小燕走了。
接著,孫小燕仍舊丟下楊大山一個人去東莞打工,沒幾天便來電話說她懷孕了,可據黎想說,沒幾天她又辭職了,理由是那位副經理的妻子去找她麻煩了,從這個時候到六月份她流產,中間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她到底在做什么呢?
以金珠對孫小燕的了解,她絕不是一個軟弱可欺的人,如果這個孩子是楊大山的,她絕對不會辭職,而是會挺起胸膛直到挺著肚子一直在這個廠子里做下去,為自己正名。
如果這個孩子不是楊大山的,她倒是有可能會在某個地方躲起來養胎,然后借此跟那位副經理談條件,最后應該是條件沒有談攏,她不得不把孩子做掉了。
等等,不對,如果這個孩子真是那個副經理的,那么這個孩子就應該是孫小燕回家過春節之前有的,那么她做掉這個孩子的時候至少應該已經有了六七個月的身孕了。
七個月,七個月,金珠的腦子里閃過一些東西,好像聽得她母親說過,七活八不活,也就是說七個月的孩子早產是可以活下來的,豈不是說孫小燕根本不是吧孩子做掉了,而是把孩子生下來。
這樣一來,也就能解釋得通她為什么把她媽媽先喊了去伺候她,只怕是為了避開楊大山吧?
金珠被自己的推論嚇了一跳。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女人也太無恥了些,這邊跟著楊大山過日子,哄著楊大山養著她,那邊卻又跟別的男人生孩子,最后見孩子生下來對方也不肯要她,只能乖乖回來跟楊大山過日子。
第二天中午,金珠把自己的推斷告訴了黎想,黎想沉吟了一下,“好了,這件事你別管了,交給我吧,你把孫小燕的身份證號告訴我,我讓方舟這周六去一趟東莞。”
黎想這周末必須趕去橫店把戲拍完,否則的話整個劇組都在等他,這個損失他賠不起。
而且最近他還得去一趟杭州,蘇總那邊要拍一組春裝的平面廣告,同時他那個小區的設計方案還得拿去給蘇總過目一下,所以這段時間他真的是特別忙,更重要的是,他還得騰出時間來隨時陪金珠回去打官司。
金珠也理解他的難處,而且她對田方舟這個人也蠻了解了,知道他不是一個多嘴的人,人也機靈,由他去做這件事比黎想合適多了。
原本金珠是打算自己親自去一趟東莞的,可她知道黎想不會答應,她若執意要去的話,只怕黎想也只能是跟著了。
兩人正說著,金珠的手機響了,是唐紫妍打來的。
“奇怪,她怎么會找我?”金珠嘟囔了一句。
“誰啊?”黎想問。
金珠這才想起來她忘了告訴黎想昨晚在機場碰上的那兩人,“我覺得康總配不上唐老師,那個康總簡直就是現實版的霸道總裁,冷冰冰的,沒有一點人情味。”
金珠對唐紫妍的印象不錯,就沖她敢得罪李睿鐘把金珠帶走,金珠就覺得她還算是個有點正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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