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屾郁悶的坐在一邊,過了好久才不甘心的問道:“那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咱們就眼睜睜的看著男羽三號被二號和四號傷害,無緣參加今天的奧運會?”
“絕對不能就這么算了。咱們要是不管,就相當于縱容犯罪!”安靜沉沉說道。
那么問題又繞回來了,接下來該怎么辦?
大家的目光重又落到喬茗樂的身上,她是智多星,關鍵時刻還要她來拿主意。
喬茗樂趴在床上,手指輕輕的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突然想到什么,興奮的坐起來,“有了,咱們叫外援吧,保證能夠解決所有后患!”
她的外援就是她老公康楚修。
她打電話把事情和康楚修說清楚,然后把錄音發給他,讓他通過不對外開放區的網絡把這段錄音發給羽毛球隊的各大領導和教練。
監控視頻也好解決,不對外開放區的大兵可以黑進高原集訓地的監控系統,刪改監控信息!
家有技術兵,想干點兒什么就是方便。
康楚修動作很快,五分鐘后把電話打回來,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
“我說讓你以后別管閑事估計你也不會聽,那我就只能拜托你以后做這些事的時候小心一點兒,別給自己惹麻煩”,康楚修有些無奈的說道。
“當然,我又不是小孩兒,做事有分寸的。小公主怎么樣?在家沒有?我想和她說幾句話”,喬茗樂說道。
“老六用一枚彈殼把咱閨女騙走了,明天上班的時候順便帶回來”,康楚修無奈的解釋道。
他要被自己家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折磨瘋了。一個是費勁巴拉的管別人的閑事,還有一個是傻啦吧唧給條蚯蚓就上鉤。
“他們也真有意思,大晚上的和媳婦在一起二人世界多好,非得拐個小電燈泡過去”,喬茗樂撇嘴說道。
她和小公主都以為大兵們結婚有自己的家庭之后就沒有那么多的時間陪小公主了,可誰都沒想到他們每天爭奪小公主的戲碼并沒有停止,晚上下班的時候都會用各種東西誘惑小公主跟他們回家。
喬茗樂和康楚修都教過小公主,不能隨隨便便跟給她糖給她任何東西誘惑她的人走,小公主一直嚴格執行他們的囑咐,就連這幾個大兵拿糖誘哄她都不成。
不過相較于糖,顯然子彈殼對于小公主的誘惑力更大,竟然讓她不顧父母的千叮嚀萬囑咐放下原則跟著走了。
“樂樂,我這邊還有工作,先不和你聊了”,康楚修那邊的固話響了,他在掛斷電話前猶豫著說道:“樂樂,舉報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期待有什么結果,至少短期內不要期待有結果,安安心心的做好你自己的事吧”。
“我相信正義”,喬茗樂信心滿滿的說道。
這么大的事兒,兩名運動員合謀傷害另外一名運動員,證據確鑿,雖然沒有具體實施,但是也足夠羽毛球隊對兩名涉事運動員采取一定的懲罰措施。
一個連人都沒做好的人,運動成績再好又有什么用。
參加奧運會為國爭光,那也應該是行端坐正的人去做的事,像二號和四號這種人品有問題的人,即便在奧運會上取得好成績,喬茗樂私心里也認為他們這是對國家、對體育的一種侮辱。
可事實上,并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和喬茗樂她們一樣。
一些人,他們并不注重運動員的人品,他們只看重成績。
只要有成績,只要不殺人放火,其他的一切都好說。
舉報一個星期之后,羽毛球隊結束高原集訓,趕去國外參加比賽。
而在這一個星期內,并沒有傳出他們要處置二號和四號的消息。他們會照常參加比賽,舉報信息對他們一點兒影響都沒有。
喬茗樂她們都不甘心,動用各種渠道打聽羽毛球隊內部的消息,最終得到的答案卻是——羽毛球隊的領導直接把這件事壓下來了。
發過去的舉報錄音被全部刪除,羽毛球隊還試圖找到發送音頻的人,想要封口。他們甚至都沒有找二號和四號談話,就想把這件事鳥悄的掩蓋過去。
包庇,羽毛球隊竟然為了成績準備包庇做錯事的運動員!
“咱們舉報二號和四號也不是沒有作用,至少能讓羽毛球隊格外關注三號,對他多加保護,興許能夠避免傷害”,葉瀟瀟樂觀的說道。
“我有點寒心”,沉默許久,安靜傷心的說道:“如果哪天球隊有比我重要的球員傷害我,球隊會不會為了整體成績包庇她犧牲我?和他們看中的成績比起來,咱們算個屁!”
安靜不是矯情,只是陡然生出兔死狐悲的感慨罷了。
其實,喬茗樂幾人也有這樣的感覺。
越是臨近大賽,這種感覺就越明顯。錯事都是可以被原諒的,只要你能拿出成績來。
領導們總是強調為國爭光,讓運動員覺得只有奪牌破記錄才是為國爭光,這種價值觀本身就存在問題。
“現在要怎么辦?到此為止?”申屾開口問道。
小運動員,經歷的事情太少,被殘酷的現實削暈了,已經不知所措。
大家還是把注意力集中到喬茗樂身上,等著她做最后的決定。
“我想發動一場革命”,喬茗樂突然雄赳赳的說道,只說完這句,她又頹喪下來,“可奧運在即,時間緊迫,咱們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革命?”大家的關注點都在她的前半句話上。
“像之前的關注退役運動員的生存狀態,提高現役運動員的待遇等一樣,我們可以借著二號和四號的事發動一場針對運動員品德素質與運動成績的革命”,喬茗樂解釋道。
“這事兒太大了,可能我們做不來”,安靜冷靜的說道。
喬茗樂聳聳肩,“如果有時間有精力,沒有什么做不來的,可現在我們最缺的就是這兩樣。”
頓了一下,她又來了精神,“不過,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我們總要讓羽毛球隊的那些人知道,他們想要包庇做壞事的人,沒那么容易!”
喬茗樂讓康楚修把錄音以及之前給羽球隊的發送記錄一并截圖發給Z國奧體委和體育總局。
他們管著羽毛球隊,知道有運動員違背體育精神,知道運動隊包庇犯罪,總不會無動于衷了吧。
這次等了半個多月,終于有了動靜!
可這動靜,更讓喬茗樂幾人傷透了心。
四號被羽毛球隊開除,并終身禁賽,給出的理由是他吸毒!
而二號還好好的,在國外進行的比賽中表現不錯,記者采訪羽毛球隊的教練領導的時候,還著重夸獎了二號。
“這也就能糊弄糊弄外行,四號怎么會吸毒?運動隊管理的那么嚴格,毒源在哪里?他都搞不到毒品,上哪兒吸毒去!再說,羽毛球隊有定期尿檢,出國比賽也有檢查,從來都沒出現問題的人怎么會突然出現問題?這幫老東西,有一號和三號雙保險保牌爭金還不夠,恨不能前三都讓他們隊拿了,怎么就這么貪心呢!”安靜憤憤的說道。
大家都很氣憤,同身在體育圈,這件事能發生在羽毛球隊,就能發生在籃球隊。現在,這件事已經不僅僅是別人的事,也是事關她們利益的事。
最被動的情況是等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才想著抗爭,那時候可能一切都晚了。
“內行知道有貓膩有什么用,有幾個會站出來發質疑的聲音?根本不會有!這就是現實,認輸吧”,葉瀟瀟頹然說道。
“我覺得咱們不能放棄”,說話的是申屾,她眼睛里有眼淚,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我在俱樂部的青年隊的時候就遇到過一次事故,兩個大中鋒競爭位置,訓練的時候一言不合打了起來,當時我們把她倆拉開以為就沒事兒了,可沒想到事后一個偷偷的往另一個的水杯里放了鎮痛藥……”
申屾有些說不下去,雙手捂著臉,肩膀一抖一抖,好不可憐。
喬茗樂和安靜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無聲的安撫她。
過了好一會兒,申屾才好一些,繼續說道:“受害的中鋒是我的好朋友,因為誤服違禁藥品,她被禁賽,的位置也沒有了,她很頹喪,后來干脆轉行。她離開籃球,生活并沒有變好,沒考上大學,家里沒人沒錢,她現在跟著她爸媽在街邊擺攤賣水果。你們知道害她變成這樣的人怎么樣了嗎?”
葉瀟瀟和安靜都搖搖頭,她們心里隱隱的知道答案,卻不忍心說出口。
喬茗樂則直接說道:“她沒有受罰,打了中鋒,如果有比她更優秀的中鋒出現,她就會被淘汰;如果沒有,她會安安穩穩的在的位置上打下去”。
“沒錯”,申屾苦笑著說道:“后來她還被提到了俱樂部成年隊,若不是后來她在比賽的時候受傷,沒辦法再打球,她興許還有機會進國家隊,和咱們成為隊友。她傷退后,隊里為了體現對她的關照,不僅給她安排了工作,還在市內給她提供了一套住房。明明是做了壞事的人,卻可以安然自在的享受人生,而沒做錯的人卻還要為生存苦苦掙扎,太不公平!這件事在隊里算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可沒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我也沒有……”
“這不怪你”,喬茗樂抱住她,輕聲勸哄道:“你一個人,即使站出來也無濟于事。還是那句話,不管做什么,首先都要保證對自己沒有傷害。”
“現在我們有四個人”,申屾哽咽著說道。
喬茗樂輕輕點點頭,“沒錯,現在我們有四個人,而且都是國家隊的主力,今年女籃能不能奧運奪牌和我們有重大關系!”
“樂樂,你什么意思?”葉瀟瀟急急問道。
“讓他們自己做選擇,選擇隱瞞真相還是選擇公平正義。選擇隱瞞真相,女籃就會失去四員大將;選擇公平正義,他們失去的,只是羽毛球隊男單二號!”喬茗樂解釋道。
“沒錯,不僅要他們處理做錯事的人,還要在全國體育部門通報這件事,以儆效尤”,安靜補充道。
以儆效尤,才是她們要達到的真正目的!
“下個星期集訓結束,在京都有一場熱身賽,我會找機會找體育部門的大領導談一談”,喬茗樂最后決定道。
“咱們一起去,人多力量大”,申屾也重新振作起來了,舉手說道。
喬茗樂搖搖頭,“我一個人去就成,就那么多話,我一個人就能說明白”。
申屾還想再說什么,被葉瀟瀟攔住了。
這件事就這么商定了,喬茗樂和申屾要回自己的宿舍,葉瀟瀟尋了個借口要求和喬茗樂單獨說話。
“樂樂,你不擔心二號和四號報復?”寧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若是這件事公諸于眾,誰知道二號和四號會不會懷恨在心,會不會偷偷摸摸的報復她們。
“他們不會知道是誰舉報他們”,喬茗樂沉沉的解釋道:“就算我們想實名檢舉,領導們也不會允許的,咱們能帶來好成績,所以領導們會想盡一切辦法保護咱們,你懂嗎?”
這個道理,她也是剛才才想明白的。
可想明白之后,她沒覺得慶幸,反而覺得悲哀。
她們都不屑領導們拿成績衡量運動員的一切的做法,可到最后,讓她們得手的、保護她們的又恰恰是成績。
如果她們只是籃球隊籍籍無名的小將,那么她們照樣沒有發言權,領導們就會為了保住二號犧牲掉她們。
她不想這么矯情,可自己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又迫使她不得不想這些。
越是想的明白,她就越是覺得自己,覺得許許多多像她這樣的運動員可悲。
聽完她的解釋,葉瀟瀟竟也生出和她相同的悲哀之感來。
“奧運會之后,我想退了”,沉默許久,葉瀟瀟突然開口說道:“我二十七了,這個年紀退下來的不在少數,我已經找不到堅持下去的理由了”。
上一次認真談論退役的話題時葉瀟瀟還是一副十分不舍的模樣,而現在,在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任何留戀的情緒。
而在喬茗樂心中,有些東西也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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