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齊皓的心瞬間便墜入了冰窖之中,他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答案。
季世月的醫術,在當世乃是首屈一指,否則齊皓也不會在聽聞江若蕓寒氣入體之后,特意書信一封喚她前來,如果季世月都束手無策,那……那……
齊皓閉了眼,身體不禁微微有些顫抖,所有的怨所有的堅持,所有的責怪,在這樣的答案面前都顯得那么微不足道,他這一生一直是順遂的,從出生開始,他便注定了是齊家家主。
但凡他所想要的,他只需伸出手去,一切便手到擒來,這也養成了他無欲無求的性子。
直到他遇到了她,他才第一次有了**,有了貪念,有了一種與一個女子長相廝守的心情。
他自從及冠之后,也認真考慮過婚事,畢竟他是齊家主脈唯一的傳承,即便他無欲無求,也需要一個后代繼承家業。
齊佳悅的心思,他不是不知曉,眾多纏上前來的女子,他也不是沒有看過考慮過,可他總覺得這些女子是那般的索然無味,即便是湊合,他也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直到他遇到了她。
他想,倘若沒有遇見她,他的心定一直是如死水一般的,最后的最后,當他年歲越長,為了省去麻煩,他定然會選擇一個知根知底的女子成親孕育子嗣,而那個最好的人選,便是齊佳悅。
所以,在幼時季世月當著他與齊佳悅的面,開玩笑說,依著他這性子,最終還是取了齊佳悅算了,他沒有反駁。
可當他遇到她,當他看出齊佳悅刻意對她的刁難,他第一次對齊佳悅動了怒。
與其說是怒齊佳悅的所作所為,不如說他是在怒他自己,怒他為何當初不曾拒絕母親笑言。怒他既然對齊佳悅無情,為何一直以來默認了母親的話,默許了齊佳悅種種逾矩的行為。
如今,在聽到這樣的答案之后。他的心頭充滿了自責與懊悔。
齊皓深深吸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看著季世月的雙眸充滿了痛色,他的薄唇動了幾動,最終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來:“還有多久?”
季世月看著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看著這個從小便性子寡淡無欲無求的兒子,看著他眸中的痛色和微微顫抖雙手,不忍的偏過頭去,低聲答道:“若是好好調養,最多還有五年。”
“五年……”齊皓身子一晃,顯然難以接受這樣的答案,他的聲音黯啞著:“何……”
他想說何以至此,可剛剛吐出一個字,剩下的話卻怎么也吐不出口了。
季世月轉眸看向床榻,長長嘆了口氣。語聲充滿了憐惜,她低聲道:“兒媳是個命苦的,自幼定是飽受虐待,她身形嬌小并非天生如此,而是營養不良導致,非但如此,她肺部也有損傷,幼時定是溺過水的,而且命懸一線,長期虐待與營養不良。她的身子本就極其脆弱,可她身上卻又有著十分龐大的內力。”
“這些內力定原本不屬于她,因為倘若這龐大的內力是她修煉而來,她的經脈不會如此脆弱。這些內力充斥著她的四肢百骸。使她周身經脈一直處于極限膨脹的狀態,她的身子根本負荷不起,按理,她這身子接受了這么龐大的內力,絕對撐不過一年,我想定是有人用獨特功法。每年為她疏導,可能這便是她每年秋季都要入皇陵的原因。”
“即便如此,這么多年下來,這些內力早就損傷了她的經脈,即便每年都有人疏導,她也一年不如一年,五年已是極限。”
季世月的低低的充滿著憐惜的語聲,在這天將破曉的屋內回蕩著,齊皓每聽一句,手便顫抖一分,一種叫做懊悔的情緒充斥他的心,將他的心刺的疼痛萬分。
他悔,若是他曾經見過她,為何他會將她忘了,他惱,他為何沒有早些遇到她,平白錯過了那么多年,讓她在他不知曉的角落一人默默承受了那么多的苦。
他突然明白了為何她會對凌旭那般維護,維護到不允許他人說凌旭一句不好。
而他,竟為了那樣的事情而默默酸楚過,甚至還問出了若是有天凌旭欺辱他,她會如何。
他竟然這般為難過她,而她卻對他說,若是有天凌旭欺辱與他,她也會揍上凌旭一頓。
他何德何能,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竟讓她愿意維護于他。
他突然也明白凌旭為何這般隱忍,看著她委身與他,也默默的遵守了與自己之間的約定。
因為,她與凌旭之間的感情,早已超越了男女之情,也早已超越了這世間任何一種情感,正如她所言,她與凌旭相依相生,沒有凌旭她早已不復存在。
凌旭對她是有男女之情,可這么多年下來,他與她之間的感情之中,男女之情早已是極小的一部分。
所以凌旭才會那般隱忍,才會對一切默認,才會靜靜的看著她走向自己。
齊皓心頭一片苦澀,與凌旭相比,自己顯得是那般的狹隘,是那般的小雞肚腸與無理取鬧。
季世月實在看不下去了,她研墨提筆寫下藥方,而后起身嘆了口氣道:“這是驅除寒氣的方子,不管如何,這寒氣還是要驅除的,她身子如今已經積弱,再加上寒氣定然是雪上加霜,寒氣驅除之后她便可孕育子嗣,至于如何選擇看你自己,我還是那句話,你若此生非她不可,最好趁早讓她懷上子嗣,最起碼將來若是她不在了,你守著孩子,這一生也不會太過孤苦。”
說完,她又長嘆一聲,低聲道:“女人嘛有了孩子心頭總會有牽掛,有了牽掛就不會那么容易放棄,身子是一方面,但人的意志也不可小覷,若是有了孩子,她或許會憑著意志多撐一段時間。”
季世月說完,終究心頭不忍,嘆了口氣縱身消失在了屋內。
齊皓一人默默站在屋內良久,直到第一縷曙光透過窗戶傳進屋內,他這才緩緩朝床榻走去。
脫了衣衫鞋襪,他輕聲上塌,盯著她的睡顏良久,這才緩緩躺下,伸手將她摟入懷中,而后解開了她的睡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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