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氣出不得,方曉竹的火氣更大,他也伸手去拿酒壇子,林雨簫卻比他更快:“一桌子菜呢,你別和我搶酒喝。╪╪要看┝┡書┠┞┞.”
林雨簫喝酒比喝水快,一會兒一壇子狀元紅便空了,他把桌上另兩壇皆護在自己手里,不讓方曉竹碰。
“既然一桌子菜,你也別光喝酒,醉了怎么辦。”方曉竹關心道。
“我有分寸。”林雨簫說著又喝光了一壇子。
“有分寸就別喝了,喝醉了也什么事解決不了,一個岳臨風已經變得讓人認不出來了,我可不想看你再酒瘋!”方曉竹繼續勸道。
“呵,”杜少南卻笑了,“曉竹你說話還挺押韻的。”
“還真是,”林雨簫也笑了,“不過我喝酒也真是有分寸的,我會在喝醉前停下來,之所以想喝這么多,是因為酒是個好東西,能填平悶海,推倒愁山。”
“填平悶海,推倒愁山。”杜少南重復一遍給鼓掌,“這句話好,我要用在我的酒樓里當宣傳。”
“我說你們兩個……”方曉竹著實無奈,“今天是怎么啦,一個一個全變得不正常?”
“哪不正常?人總有喝個悶酒的時候,何況我還控制著酒量,又不會借酒瘋砸了這家店。”林雨簫說著終于拿筷子夾菜吃。
“喂喂!我的酒樓還沒開張你就說要砸……”杜少南不干了。
“我說你們兩個……難怪你們說岳臨風正常,不正常的人看不正常的人,所以才習以為常。”方曉竹頗有種眾人皆醉而他獨醒的感慨。
“岳臨風很正常啊。╞╞要╞看書┟.1〈kans{h
不知道為啥,方曉竹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居然不敢和他頂,轉頭沖向林雨簫:“你不會也仍然堅持說岳臨風很正常吧?”
“是很正常,我岳師兄向來是性情中人,之前是沒遇上讓他動心的人,這不遇上了偏又碰上了事,不能順順當當的,自然就作了。”林雨簫好心給說明。
“就是這個道理,你看史書上許多君王,前半生英明神武,后半生寵了某個美女就開始沉溺于享樂,于是奸臣誤國,烽煙四起,乃至最后失了江山,青史上留下污名,但你細看這些君王整個的一生,你能說他生來就是個沒腦子的?”
“……還有名將,我記得之前看什么書,上面說敵國抓了他爹讓他投降,他寧可提前讓六軍披麻戴孝,只當他爹已經死了也要做個忠臣,結果得知自己心愛的女人落入另一方之手,馬上投降引敵人進來,這事還有詩云:痛哭六軍皆縞素,沖冠一怒為紅顏。”
杜少南連連舉例,由不得方曉竹反駁,他只能撫額嘆息:“我懂你們的意思了,你們是說岳臨風本來就是會為個女人方寸大亂失去理智的人,所以他是一直沒變,他一直就是這樣的人,以前是沒機會現而已,所以我看錯了他。”
“人的本質就是如此,平常當然看不出來,等到愛情一來……岳臨風是第三個,第四個會是誰?雨簫?曉竹?雨簫你現在為岳臨風生氣,說不定你過一會兒就會遇上另一個女子,讓你從此再優雅不了,為她歡喜為她愁。曉竹你也一樣,你不是喜歡看書嗎?說不定哪天你會遇上個喜歡用書剪紙玩的女子,讓你心甘情愿把辛苦收集的珍本古籍雙手奉上,只為博她一笑。”
杜少南手指這個,再指那個,那架勢如鐵口直斷。
他說的像是在詛咒,方曉竹煩躁的拍來他指向自己的手:“胡說八道,岳臨風我承認我沒看出他的本性,但我不會連我自己什么樣都不清楚吧,誰敢動我的書我跟他玩命!”
杜少南甩甩被拍疼的手:“記住你今天說的,等愛情來的時候,看你還會不會記得今天的信誓旦旦,看你還能不能理智。═══要看書╞┞.<壹kans
“愛情來了人就會變瘋狂?”林雨簫邊問邊倒倒酒壇子,可惜三壇酒全空了,他只能把空壇子放一邊,“你說岳師兄是第三個為愛癡狂的人,第二個和第一個又是誰?”
“你猜。”杜少南又吩咐外面上酒,“不如趁我們現在還清醒,干脆喝它個痛快,我倒真想嘗嘗喝醉是什么滋味。”
“不行,我說了十五天內會解決案子,現在不努力真會失信用的。”林雨簫起身要走,“謝謝你的酒,果然是能解悶的。”
他這樣的言行好像是沒喝醉,但誰敢放一個剛喝了一壺米酒三壇狀元紅的人出去冒險,一般人喝了這些只怕出門就連東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說喝酒的是你,那就該守酒桌上的規矩,必須盡興再席散,你在意你師兄難道就不在意我們這兩個朋友了?坐下陪我們喝酒!”方曉竹拉住林雨簫不放人走。
“有用嗎?我雖然沒喝醉過,雖然已經先喝了一壺米酒三壇狀元紅,但我不認為你們兩個聯手就能留住我。”林雨簫笑得自信。
方曉竹冷哼:“行不行喝了才知道。”他對自己也是有自信的,兩年前狀元及第被多少人灌酒他都沒醉,今天難道就會輸了?
“我給你們當評判,”杜少南聰明的先不參加,“雨簫,我這兒的酒樓新做了一道飯后甜點,你要是能贏了曉竹,我就讓你先吃為快。”
朋友加甜點,林雨簫考慮了一瞬間便重新坐下來:“行,半個時辰放倒你吃完點心,也耽誤不了什么。”
被他如此明晃晃的蔑視,方曉竹倒笑了:“要是半個時辰內你放不倒我,又該如何?”
“如果半個時辰內我喝酒輸給了你,我就答應替你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同樣,如果你輸給了我,你也得替我做件事,怎么樣,敢不敢賭?”林雨簫格外純良無害的笑道。
方曉竹還沒喝酒,加上他家五代御史,本身又是狀元,如何會不懂什么叫語言陷阱?“我贏了,你就答應替我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你贏了,我就得替你做件事?算盤打得也太精了你?”
林雨簫一臉無辜:“我只是想向你們證明我沒喝醉。”
“是,你暫時還沒醉。”就沖他敢給自己下套,方曉竹今天非讓他喝桌子底下不可。
杜少南為示公正不開口,他看戲看得心安理得,他是出了錢的——兩位好友斗酒全是喝他的。
而勝負的確和林雨簫說的一樣,不到半個時辰便分了出來,方曉竹在喝完第五壇狀元紅后說了一句:“我是不會變的。”便趴桌子上醉倒了。
“聽說酒品不錯的人,人品也不錯,這句話別人對不對我不好說,但我信曉竹不會變的,就算有一天他愛上了誰,方曉竹也仍然是古道熱腸,君子如竹。”林雨簫喝了一壺米酒八壇狀元紅,除了臉頰有點紅,依然眸光清徹,語調清晰。
“……我們都知道曉竹將來會去御史臺,但萬一他將來喜歡的女子偏是罪犯,他還會不愁不失態……”雖然這么近乎詛咒的說自己的朋友不地道,但杜少南就是在擔心,這是他左右不了的世界,誰敢保證下一個被虐的不會是他的朋友?不會是他自己?
“……如果曉竹有天喜歡上一個罪犯,我也相信那女子犯罪是情有可原的。”林雨簫倒也沒說方曉竹絕不會喜歡一個有罪的女子。
“也說不定是那女子的父親罪大惡極,書上不都是這么寫嗎?自私自利唯獨心疼女兒的父親,偏生了一個為愛情奮不顧身的女兒,女兒偏愛上仇人的后代,對了,你說不會方家的世仇里正好有這么一個吧?”
杜少南細想想覺得自己的推測極其有道理,你想想,方家世代言官口誅筆伐幾百年,得罪的人沒上萬也過千了,哪個仇家里面生出一朵白蓮花的概率太大了!
“你還真會編故事,那有沒有編過你自己的?你將來會陷入什么樣的情中?”林雨簫好奇這個還不忘更重要的,“你說的點心呢,吃完了我還得去忙。”
“誤不了你。”杜少南又吩咐杜全忠讓廚房上點心,然后說,“我也不知道我將來會遇上什么樣的人,杜家不像方家那么多仇家,我的性情也不像岳臨風那么刻板,所以大概不會愛上仇人的女兒,也不會愛上一個總闖禍的傻大姐,我想以我的家庭來說,會走宅斗的路線吧……”
“宅斗……路線……還走?”林雨簫似乎沒聽懂,又似乎抓住了關鍵詞。
“…我是說后宅,婆媳關系的麻煩,”杜少南打哈哈,正好這時候杜全忠端點心進來了,“你嘗嘗這個,對了,你之前吃過那么多點心,說不定也包括這個的。”
一盤六塊點心,全是一模一樣的方塊形,淡黃色,剛烤好空氣中散出淡淡的香甜味。
“我吃過的,這個叫方酥,也叫香脆餅,里面是甜甜糖粉的餡,這餅的特點是看著非常硬,但一咬其實非常的松脆。”吃過,也不妨礙林雨簫繼續吃。
“在吃上你還真是見多識廣,本來我是給曉竹準備的,想笑他這餅也姓方,是本家呢。”杜少南轉頭看看仍醉著的另一好友。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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