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出她心中的疑問來,林玨笑得越發明朗,如旭日東升般的燦爛笑容,驚呆了兩個小廝。
他們家世子自打凱旋回京,有多久沒笑了?
這姑娘也真是能耐!
兩個人對視一眼,默默地朝后退去。能讓他們家世子笑得這般爽朗的姑娘,就是他們的大恩人,管他說些什么難聽的話呢。
“姑娘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世子沒有這么小家子氣,為了幾句不懂事的話就去責罰你!”
林玨慢悠悠說著,一雙精致如鳳羽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對面的少女。
果然,那女子兩條秀氣的眉毛立馬豎了起來,粉嫩的小嘴兒一抿,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脆嗓音又充斥著耳膜,“什么?我不懂事兒?”
羅錦心真是要氣死了,明明是他想死不挑地兒,還說她不懂事?
她要不是為了避免重蹈前世的命運,才不會管這些閑事!
林玨見自己成功地惹怒了對面的少女,心里忽然覺得好玩極了,不由起了促狹之心,指著面前魚竿上那尾活蹦亂跳的紅鯉道,“姑娘上次為本世子剜肉療傷,至今也未言謝reads;重生未來之晶師。不如今兒趁便,本世子請姑娘吃魚如何?”
這要是在別的地方,這些話倒也無礙。只是此乃佛門圣地,林玨不僅垂釣,還要殺生,真是太不把佛祖放在心上了。
何況錦心乃是大家閨秀,既來到這佛門圣地,自是見不得殺生。
林玨就是想看看這姑娘聽了這話之后,漲紅了一張小臉的可愛模樣。
誰料羅錦心聽完這話卻忽然笑了,那笑容如明媚的春陽,燦爛炫目,讓人的眼睛再也移不開來。
“你這提議倒是不錯,比起你喝酒,吃魚才是正經!”
錦心朱唇輕啟,笑吟吟答應了。
林玨又愣了,這姑娘怎么這般與眾不同,先前見他喝酒,罵他“想死也不挑個地兒”,這會子聽說要吃魚,不似別的姑娘忸怩作態奉勸一番佛門圣地不能殺生云云,卻落落大方地答應下來,還說這才是正經事兒。
這姑娘,當真有趣地緊!
本來也就是這么一說,如今錦心答應下來,林玨倒不得不這么辦了。
殺生他無所謂,疆場上比這慘烈的場面他見得多了。
“溫鶴,拿刀具來!”林玨大聲吩咐自己的小廝,“冷煙,架火!”
見自家主子這般有興致,兩個小廝趕忙答應了自去忙活。
不多時,一切就緒,溫鶴就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對著那魚打鱗剖肚,洗剝干凈。
錦心就站一邊看著,見他手腳甚是麻利,不由贊道,“看不出這小兄弟殺魚還有一招!”
溫鶴一邊干著活兒,一邊抬頭眉開眼笑地吹噓,“姑娘您是不知道,我們跟世子的人,誰手上沒有點兒絕活!”
冷煙架好了鐵架,正生著火,聞言笑回,“姑娘別聽他吹牛,他是我們幾個里頭最差的一個,也就殺殺魚!”
這話氣得溫鶴跳起來就要和他對峙一番,卻在看到林玨掃過來的冷眼后,立即偃旗息鼓了。
錦心覺得好笑,白了林玨一眼,“你安心釣魚吧,這一條魚夠誰吃的!”
溫鶴和冷眼一聽這姑娘又開始數落起自家世子來,嚇得臉都變白了。
世子什么時候受過這等閑氣?
只是他們家世子也只是唇角翹了翹,真的就認真釣魚了。這樣的世子,真是讓他們大開眼界了。
兩個小廝對視一眼,偷偷地樂了。
世子如今這個樣子,比起以前那個高冷不知笑的他,不知好了多少。
兩個人埋頭苦干著,很快就收拾好了。只是誰都沒注意到,他們家世子的眼睛總是盯在羅姑娘身上,此時的林玨,內心早就翻騰起來。
尋常大家閨秀見了殺生的事兒,哪個不嚇得膽戰心驚?就他家里那幾個庶妹,連殺雞都不敢看,碾死只螞蟻還要念誦好多次。
這姑娘卻老神在在地站一邊看著,還能對他的小廝評頭論足,當真勾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他一邊釣魚,一邊暗中打量著錦心,見這姑娘一點兒也不害怕,不由好奇地問出聲,“你不怕?”
錦心聞聽側臉瞅他,柔美的面頰梨渦乍現,笑靨如花,“有什么好怕的?我常給我家兔子開膛破腹reads;愛你,我愿意。”
又是她家兔子!
上次給他剜肉療傷的時候,把他比作兔子,這次又提這個,林玨真是哭笑不得。
不多時,他又釣上來兩三條一斤多重的魚來,足夠幾個人吃的了,也就罷了手,過來要去烤魚。
錦心卻擠過去,拿過洗剝干凈的魚,揚聲吩咐溫鶴和冷煙,“去寺中廚房里拿點兒鹽巴和醬過來。”
溫鶴和冷煙躊躇了下,支支吾吾起來,“姑……姑娘,要是廚房上問起來怎么說?咱們來這寺里上香,自是有現成齋飯吃的。”
名不正言不順地去要東西,廚房里的人自然要問,到時候,他們能說他們家世子要請羅姑娘烤魚吃嗎?
那寺里的僧人不得把他們給趕出去?
羅錦心詫異地瞪了兩人一眼,不解地甩出一句,“你們不會去偷?”
不是說他們每個人都有絕活的嗎?這點兒小事還來問她?
溫鶴和冷煙兩個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實在是想不到這姑娘的邏輯如此與眾不同。
林玨憋著笑喝斥兩個小廝,“沒聽見姑娘的吩咐嗎?還不快去!”
溫鶴和冷煙一溜煙兒地去了。
河邊,只剩下林玨和錦心兩個。
錦心讓林玨削尖了一根樹枝把魚串了,自己在河邊草叢里扒拉著什么。
林玨好奇地跟過來,問道,“你找什么呢?”
“找幾味香草好烤魚!”錦心頭也不抬地答道。
林玨還從未聽說過什么香草魚,烤魚他倒是吃過,行軍打仗時,偶爾打打牙祭也是有的。只是都是抹點兒鹽巴直接烤熟,吃著不腥就算好的了。
沒想到羅錦心倒有這些講究。
“你倒知道吃!”林玨看著那雙纖細白嫩的手在草叢里扒拉著,喉結滾動了下,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誰不知道吃?難不成你不知道吃?”錦心找著幾株散發著香氣的草來,直起腰來,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誰知林玨竟然笑了,這姑娘真是神了,怎么知道他胃口不好,吃不下?
“你怎么看出來的?”林玨笑瞇瞇地問她。
錦心愣了,“看出什么?”
“我不知道吃!”
“呃。”錦心無語了,她不過是話趕話,哪里知道這個?
不過看那人一臉期盼的表情,錦心忍不住就想逗逗他,“自是看你這副羸弱的樣子知道的嘍。”
林玨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他羸弱?
刀劍砍在身上,他眉頭都不帶皺一下,他會羸弱?
那日,她給他剜肉療傷,難道他叫一聲了嗎?她哪只眼睛看見他羸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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