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令如此刻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
方才她的姑母大嘴巴嚷嚷出來說有人綁架了廚娘的家人,她就恨不得上去把她給掐死。
姑母平日里都是那么好糊弄的,什么時候這么精明了?
果真是烏鴉嘴!
但那也不過是姑母猜測而已,她自認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叮當更是死心塌地替她賣命的人,她何須懼怕?
羅錦心這賤人再怎么懷疑她,也得拿出憑證來!
不然,她到時候可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緊緊地倚在門框上,她背在身后的手指關節都泛青了,但她決不能這個時候露出馬腳來,讓人懷疑。
錦心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悄悄地打量著陳令如的神色,見她雖然面上還算鎮定,但到底眼神還是出賣了一切。
前世里,她不僅修習過醫術,還特意學了些察言觀色的本領,對于人性,雖不敢夸口通透,但也頗有涉獵。
陳令如可謂不見棺材不見淚,都這個時候,還能強撐著,這要換做一般人,當真被她給蒙混過去了。
靜靜地盯了她一眼,錦心若無其事地端起面前小幾上的銀耳蓮子羹喝起來,那慢條斯理的樣子,看在陳令如心里,無疑又是一種折磨。
老恒王妃很是不耐煩起來,她隱隱約約地覺得情勢有些不大好,媳婦兒這副不緊不慢的樣子,顯然成竹在胸。
是她已經抓到幕后之人了,還是廚娘已經吐出真話了?
她心里忐忑不安起來,萬一真的是自己親侄女干的,這可怎生是好?
等兒子回來,羅錦心一定會跟他學說的,那她這張老臉擱哪兒呀?
她越想越覺得侄女做的可能性做大,不由得就把眼神往陳令如身上瞟。
陳令如本就做賊心虛,被自己姑母這么盯著看,只覺得渾身好似被穿透了一樣,恨不得拔腿就跑。
可現在她越慌就越說明她心里發虛,所以,她強自咬牙撐著,不讓自己雙腿發軟。
心里已經把這個愚蠢之極的姑母給恨死了,好端端地非要往她身上看,弄得別人都懷疑她才好嗎?
就算她干的又如何?這羅錦心和腹中胎兒都沒事兒,還能把她怎么著?
到時候就算表哥問起來,姑母給她說兩句好話,不就過去了?
可姑母偏這個時候看她,真是讓她渾身發毛。
心里縱然有千般的不滿,陳令如也不敢表現出來。
一來,在姑母面前,她還得有個做侄女兒的樣子,也省得將來表哥對她不喜。
二來,她這時候要是慌亂無措,就會讓羅錦心這賤人趁了愿。
俗話說,“輸人不輸陣”,就算她輸了,她也不會向羅錦心這賤人低頭的。
一屋子的人就這么僵持著,誰都不開口,仿佛誰先說話誰就輸定了一樣。
錦心也不著急,一副板上釘釘的模樣,慢悠悠地喝了一碗銀耳蓮子羹,方才接過紫芝遞過來的濕帕子擦了擦嘴。
陳令如等了許久,見她不是吃就是喝的,心里無端就起了火,冷哼一聲,強笑道,“表嫂把我和姑母禁錮在這兒,是來看你吃吃喝喝的?若是沒什么事兒,我們也該走了。畢竟,你這吃相也沒什么好看的。”
嘴上這么說著,其實心里早就冒出了酸水。
明明沒爹沒娘沒教養的野女人,怎么偏生就跟大家閨秀一樣,那坐姿那吃相,讓她想雞蛋里挑骨頭也沒辦法挑。
錦心難得對著陳令如笑了笑,把帕子往紫芝捧著的托盤里一甩,道,“既然表姑娘心急了,那咱們就開始吧?”
廚娘癱坐在地上,先是喊了幾聲冤枉,接著就不見主子再發問,她也是懵了。后來她不停地給陳令如使眼色,偏偏陳令如裝聾作啞,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急了,心里知道陳令如絕對不會拼命來保下她的。
反正不論如何,她給主子飯菜里下毒這事兒已經坐實了,就算主子沒事兒,但這個罪責是難逃的。
只可惜自己那還未成年的孩兒,還在陳令如手里,不知死活。
可是看著陳令如那對自己視同陌路的樣子,廚娘還是覺得不甘。就算是死了,也得保自己兒子一命。
她也不知道陳令如身邊的那個小丫頭給了自己一包什么藥,反正說只要給王妃娘娘的飯菜里撒上一點兒就好。
當時為了孩子,她也就狠了心下了藥。今兒一聽竟然是紅花,她就嚇傻了。這可是遭天譴的事情,小主子要是真的沒了,她真的萬死難辭其究!
何況,王妃娘娘平日待她不薄,與其不明不白被人打死,還不如一氣兒倒出來,說不定還能求得王妃娘娘救自己的孩兒一命呢。
咬咬牙,她決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說出來。
可錦心卻不急不慢的,愣是止住了她。
廚娘忍著身上的痛,心里七上八下。這要是不說,不僅自己白死了,連孩子恐怕也得遭了表姑娘的毒手啊。
她低著頭沉思著,打算伺機而動。
陳令如一直都沒有閑著,方才廚娘抬起頭來看了錦心兩眼,那眼神中的迫切讓她很是恐慌。
她做了缺德事兒,生怕廚娘一張嘴都給喊出來,所以,她格外關注廚娘的動靜。
見廚娘低頭不語,她心里就打起了小鼓。
她手上可有廚娘的兒子,不怕她不老實。
雖然怕人懷疑,她還是冒著風險發出了警示:“表嫂,你打算怎么處置這個廚娘?”
問完了還沒等錦心回應,她又趕忙自作主張地給出答案,“依我說,這廚娘罪該萬死,打殺了也就算了。至于廚娘的家人,他們怕是不知情的,能放就放了吧?”
這個“放”字她咬得格外重,仿佛別人不知道一樣。
說完,她就瞟了廚娘一眼,分明見那廚娘的身子顫抖了下。
她得意地笑了。
論手段,還是她高明不是?
可是錦心依然沒有任何焦慮的神情,慢條斯理的樣子,真的想讓陳令如抓狂。
“表姑娘倒是好成算。只是放不放人,可不是我說了算的,你說是也不是?”
錦心似笑非笑地看著陳令如,就見她面色陡然一變,卻還是強笑道,“表嫂此言何意?您可是高高在上的恒王妃,這廚娘的家人放與不放不是你說了算,還能是誰說了算?”
陳令如雖然笑著,但心里卻跟墜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惶惶不安。
錦心冷笑一聲,“表姑娘這話問得奇!我倒是有心想放了廚娘的家人,只是也得在我手上才是!”
一句話,不僅陳令如變了臉,廚娘更是磕頭大呼起來。
“娘娘,都是奴婢罪該萬死,奴婢不求娘娘饒恕,只求娘娘能救下奴婢的孩兒!”
陳令如的身子軟了軟,差點兒沒有坐到那高高的門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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