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浩并沒有阻止，這群鯊魚已經是驚弓之鳥，在那條黑色巨魚的恐怖威壓之下，別說捕食獵物了，就是遇到小魚小蝦，估計都會受驚而逃。

黑色巨魚停在破開的防鯊網洞口前，確定鯊魚群都分散進鯊嘴灘里，它才擺動著尾巴，緩緩轉身離開。

李學浩隱身在側，準備跟著它，看它接下來會去什么地方。

然而他身體剛剛一動，在前面緩慢擺動尾巴的黑色巨魚猛地一下轉過頭，大如燈籠的眼睛就像兩個發光的手電筒，直直地射向他所在的位置。

李學浩一動不動，隱身狀態下的他，黑色巨魚的境界沒有他高，絕對無法發現他。不過他也意識到為什么會被察覺了，這里畢竟不是在陸地上，隱身之下，在空氣中移動幾乎不會被發現，但這是在海水里，只要稍微動一下，水流也會跟著涌動，這對黑色巨魚來說，無疑是一個明顯的信號。

看了一陣，黑色巨魚如同燈籠一樣巨大的眼睛里帶著疑惑和不解，像是在懷疑，剛剛明明感應到什么的，可是卻沒有任何發現。

它又四處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可疑東西，它才緩緩轉身……但轉到一半，龐大的體型隨著尾巴用力一甩，如同一座迅速移動的大山沖向了它之前感應到東西的位置，巨大的嘴巴也張了開來，里面布滿了細密鋒利的牙齒。

李學浩沒想到它這么狡猾，故意假裝沒有發現，卻在突然之間發動襲擊，換了一個人，估計逃不開它這么迅猛的攻勢。

他本能地輕松避開，但也因此暴露了位置，隨著身體移動，四周的水流也被疾速帶動起來。

黑色巨魚一嘴咬空，又張大嘴巴撲過來，它的速度很快，而且攻擊方向非常準，作為一個水生妖怪，顯然對于水中的動靜極為敏感。

李學浩再一次避開，想著既然隱身沒用，也不必藏著掖著了，干脆現出了身形，準備跟他大戰一場，正好實踐下《神霄策》下冊的秘術。

黑色的巨魚原本已經準備第三次撲過來，但當看到他突然現出的身形，猛烈的攻勢一下子就頓住了，眼里滿是震撼的神情以及帶有那么一絲意料之外的驚喜。

它擺動的尾巴下意識地靜止下來，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李學浩見它沒動，他也沒有動作，與這條黑色巨魚對峙著，同時心里生出一股荒謬的感覺來。

它身上原先龐大而又暴烈的魔氣居然在頃刻之間收斂了起來，就像一條普通的魚，如果忽略掉它那小山一樣的巨大體型的話。更不可思議思的是它看著他的目光里滿含著溫和，是那種見到同類的親切感。

這實在太荒謬了，一條魚居然把他當同類，而且見到他還這么驚喜。

一直盯了他很久，黑色巨魚才收回驚喜親切的目光，它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疑惑，身后的巨大魚尾輕輕搖擺起來。

隨著每一次擺動，它的身形就縮小一圈，直至最后變成了一條只有一米五長短的“小魚”——至少比剛剛如同山一樣的巨大體型來說，確實可以說是小魚了。

“道友，久違了。”清晰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嗓音非男非女，這是變成小魚的黑色巨魚的聲音，類似傳音入密，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到。

“久違？”對方能“說話”，李學浩一點也不意外，而且說的是純正的漢語，只是和鯉魚妖緋真一樣，都夾雜著些獨特的口音，同樣出自江浙一帶那里。但“久違”這兩個字，通常是很久沒見面的朋友才會這么說，他和眼前的黑魚妖非親非故，可夠不上“久違”二字。

“近千年來，道友是我見過的第二位同道中人。”黑色“小魚”語氣里充滿了歡愉，能遇見同道顯然真的讓它很高興。

嚴格說起來，李學浩和它并不是同道，因為兩者修習的方向不同，一是正道，一是邪道，但邪道也不一定是壞人，因為他沒有從眼前的黑色“小魚”身上感受到一絲一毫的血腥氣，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從它滿嘴的鋒利牙齒上，就可以知道它是肉食動物，可身上完全沒有血腥氣，這就古怪了，除非它一直沒有進食過血肉，吃的全是“素食”——比如水草或者別的什么。

“你是……”李學浩原本猜測它是緋真的仇人，那個黑魚精夜叉王，但現在卻困惑了，因為夜叉王從以前就有吞噬人類的記錄，身上一定會有極強的血腥氣，怎么可能會像眼前的這條黑色“小魚”那么人畜無害。可如果不是夜叉王，那它又是從哪里來的？

“我叫蒙靈，不知道友怎么稱呼？”黑色“小魚”自我介紹道。

“蒙靈？”李學浩聽得渾身一震，蒙靈這個名字他不久前才聽過，這實在太震撼了。

“道友聽說過我？”從他的語氣中察覺到異樣，黑色“小魚”也吃驚地問道。

李學浩仔細看著它，不確定它是否真的是蒙靈，但想來，對他這樣一個初次見到的陌生人，它似乎沒有撒謊的必要，稍稍猶豫了下，他緩緩說道：“我見過緋真。”

“緋真？”黑色“小魚”的身體也是一震，非男非女的聲音都變得尖利了起來，“你見過緋真？在什么地方？她已經出關了嗎？”

看來它真是蒙靈了，能問出這樣的話，除了親自把緋真“囚禁”在那個洞窟里的海龍女蒙靈，不會有別人了。

“她出關了，就在那邊的村子里。”李學浩隨手指了指三浦臺村的方向，不等它激動起來，繼續問道，“你是緋真的姐姐，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還有，驅趕鯊魚進入那里，又有什么目的？”

黑色“小魚”知道他誤會了，解釋道：“道友，這事說來話長，不過請放心，我對村子沒有惡意，那些肉食魚類，在我的威壓之下，只會逃竄躲藏，根本不敢捕食。”

這一點李學浩相信，他之前下海消去了隱身陣法就是明證，那群鯊魚見到他，第一時間不是撲咬過來，而是掉頭逃竄。所以就算換成村子里的任何人，那群鯊魚遇到還是會望風而逃，而不是嗜血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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