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的副官立刻草擬了一條電報：

“大慶忽降暴雪，擬定汽車返程，隨時聯絡。”

他們回程的汽車上肯定是會攜帶電報機的，大公子又修改了一遍電報：

“大慶忽降暴雪，擬定汽車返程，有部分可喜的變故，隨時聯絡。”

作為一個******，他是非常希望能夠得到父親的肯定的，所以即便是猜測中的成果，他也有些忍耐不住，著急和父親分享。

暫時充當謀士的鐵算盤劉瞎子建議說：

“最晚今天半夜就要上路，高校長那邊依舊沒有個準話，大公子最好是把條件再開的豐厚一些。”

大公子點頭：

“這樣的名士之流，表面上是喜歡做出瀟灑不羈的姿態來。喜歡標榜視金錢為糞土。但實際的實惠一點都不能少，這次請他做醫科大學的校長，我要把年薪開到一個他不能拒絕的數字。”

劉瞎子摸著下巴思考：

“其實我們能給他的，山東張家也都能給，我們也并沒有明顯的優勢。”

大公子笑：

“反過來說，山東張家能給的，我們也照樣都能給。山東的張家不過是一方土財主，說白了就是錢多而已，他家也不敢和我們這些練兵的硬爭。”

富甲天下和手握重兵那個更厲害，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得出結論來。

劉瞎子搖頭：

“現在的資料來看，山東張家最大的依仗還是山東先生！我們也不能做的太明顯，惹的山東先生不高興，平白的結仇出來，就得不償失了。”

大公子笑：

“其實我們這個東北的張家比山東的張家更有用處那！大慶也是在東北的地盤上，山東也是在我們的勢力范圍里，山東先生當然應該選擇我們。”

山東先生作為一個隱士高人來說，要選擇一個行動力和執行力良好的人間代言人，東北的張家好像是更有優勢一些。東北王目前勢力很大，東三省，蒙古的一半，北平天津以及山東，都是他的勢力范圍。只不過山東先生這個名字和山東張家聯系起來，總是有些不好猜測的微妙聯系。

鐵算盤劉瞎子點頭：

“我每天出去看油田，和那些工程師們交際，倒是有一個新的發現，張家千金其實有很高的學術水平，按他們的推測，應該是山東先生的嫡傳弟子。”

大公子失笑：

“這有什么要緊的，山東先生只要想收徒弟，只怕整個大中華的才子俊彥，都是任憑他來挑選。一個閨秀淑女，就算理工的天賦有些高，也高的有限。”

他說完這句話，眼睛意味深長的看了站立在一旁的孫少爺。現在兩個勢力正是預備結盟，抵抗南方新政府北伐的階段，所以討論一些私密事不避諱孫少爺，是一種極其示好的體現。

本來就性格冷淡，言語寡少的孫少爺站的筆直，感受到大公子的視線，只好跟著評點了一句：

“如今山東張家不光沒有任何威脅，還是極好的助力。時局不穩，為天下百姓的著想，還是要精誠團結為重。”

富家天下和手握重兵是可以合作的，并不是你死我活的爭奪關系。

他說的是套話，可是卻表達了基本的意思。第一件，各地的軍閥向來是把平安集團當做一種助力的。軍閥里最性格暴戾的那種，也愿意給醫生一點笑臉。第二就是，孫少爺對行事狠毒的張小姐是有一些微小的芥蒂。但是他當然深深的知道，東北王的虎狼之心，遠超張家千金千百倍。

聽見孫少爺這樣的評點，劉瞎子打著哈哈：

“我看高校長和那個洋女人已經動搖了，給他們提供些更優厚的條件，大家自由選擇明主，很公道了。”

大公子本來的心思是想收服高校長和山東張家。以及跟山東先生建立直接的聯系，以便向父親證明自己的才智能力，所以對劉瞎子的話是非常贊同的。

他打了一個哈欠，用手擦去眼角淌下來的清淚：

“去我的臥房，咱們先休息一下。”

他有吃大煙的習慣，今天一大早就開始折騰，大煙一口也沒有顧上吃，已經撐不住了。

大公子的臥房，是兩種風格的糅雜，一半都是冷硬的軍用品，另一半卻是花花公子的奢靡風。金鏈子的懷表、腕表。掛在墻上做裝飾的武士刀，機械槍支，望遠鏡。裝在紅木匣子里的唱片機，無線電機，巨大的黃銅喇叭擴音機，甚至還有很重的發油和香水的味道。

簡易的書柜上擺了些法國紅酒、白蘭地。大公子愛好廣泛。

一進臥室就上床，大公子吩咐燒煙泡子，劉瞎子也在他對面上的沙發上躺了。孫少爺靠墻坐在一張夏天的涼藤椅上面，腰板很直，腦袋被黃銅喇叭半遮著，態度還算平和，他認識的人里面有大煙癮的人很多，所以也不好計較什么。

大公子一邊吃著煙，一面繼續談論著山東先生、平安集團、大慶石油、高校長、莉莉小姐以及那個特立獨行的張家千金。

副官走進來回報說：

“大帥電令，明日的晚宴務必要趕到！”

大公子點頭：

“我過一會兒就去找高校長，你回復大帥，山東張家不過爾爾，必定不讓大帥失望！”

副官行了一個禮，轉身出去執行命令發電報了。

才剛過去不一會，外面開始一陣亂糟糟的，一個副官慌張的進來回報說：

“有三百人的保安隊，把咱們圍住了。還帶了大家伙。”

大家伙是需要機械車拉動的火炮。

大公子從床上一躍而起，不知道是因為抽煙身子虛還是因為心里特別震撼，他小腿兒軟了軟，身體晃動了一下才站穩：

“不要慌張，你說仔細些，到底為了什么？”

副官回到：

“那個保安隊長要見大公子。”

一邊的劉瞎子也摸著自己的綠色竹竿子，慢慢的站起來，皺著眉頭說：

“我聽說現在的科學特別發達，可以監聽電報，還有監聽別人的私密談話。不會是平安方面聽到我們的機密談話，按捺不住，要先下手為強了吧？”

大公子快走幾步，伸手撩起窗簾往外看，外面的雪粒子還在飄灑，地面卻露出了烏黑泥濘，三百人是個大陣仗，把這座小樓圍了個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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