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高峻笑了,雙手合揖:“皇上,恕微臣不能領命。上書房仍皇上處理軍國大事之所,微臣縱是言明仍是陪太子讀書,也是上書房主簿!這萬萬不可。”
其實在坐的,除了梁大人郝仁之外,包括云圖都是準備著看高峻的反應的。云圖剛剛可是下的口諭,連官職的都有了,這是要記錄備案,也就是說,這已經是有法律效應了。
但這是高峻呢!上回把皇上氣得半死,卻毫無辦法的高峻呢!就算高峻只是五品的勛位,但是沒人真的敢瞧他們不起的。
高洋當年就是全身而退的,就算自裁身死,卻也跟朝廷無關,跟云圖無關,所以高家世代在朝廷心里,其實都是牛人的。
而高家現在的這位小爺,也是一年給他們一個驚喜。之前他們覺得,這是長公主和小侯爺在保護他們,現在他們不這么看了,他們有時會覺得也許真實的情況也許正好相反。
而現在,皇上竟然封了他一個這么小芝麻官,就是為了不讓他出去亂晃,這是不是說,高峻在皇上的心里,其實與那孫猴子一樣,問題是,皇上他有如來佛祖來幫忙收服這猴子嗎?
不過小說終是小說,他們是期待著高峻的反應,高峻若敢拒絕,那就是抗旨不遵,云圖就能立馬治他的罪,你就啥也別玩了。我的兒子也不給你教了,正好除了禍害。可是高峻真的反擊時,大家全傻了,連真關心的高峻的郝仁都傻了。還可以這么說?
此時上書房內,如死一般的靜寂。大家都傻眼了,上書房原本叫尚書房,是供皇子與貴族子弟讀書的地方。
到了云圖這兒,他不喜歡內閣,但是又找不出別的法子來消弱內閣的權限,于是就以上書房為由,有好幾位不分官職不分年齡官員,就在上書房供他差遣,于是之前內閣的權限一下子就分化瓦解了。
因為那真是天子近臣,他們是能影響天子決策的,于是大家也就習慣了,只要說什么在上書房行走,一律就被尊稱為某相、某相。
所以就算這會子,一個官職都不給高峻。但傳出去,皇上召攬這位進了上書房。那么他在民間就成了布衣卿相了。
就算只是主簿之名,那也無所謂,此時高峻才十九歲,虛歲也就二十一,傳出去,人家二十一入上書房……
這是把他的名聲推向了頂點,根本不會有人想到,云圖是寧死也不會封高峻當宰相的。
“咳,皇上,這都是老臣的錯。”梁大人只能出來滅火,苦著臉也沒明說自己哪錯了,就急急的開口,其實他也沒想好,只能邊想邊說,一邊不能讓皇上太沒面子,二也別太刺激高峻,覺得自己有點小小的苦逼了。
“太子殿下已經六歲,早已正位東宮。而高賢侄家學淵源,才高八斗。依老臣看,還是改任東宮洗馬為佳。”
“我呸!”郝仁不能呸云圖,但是能呸首鋪,雖說也覺得他有點冤枉,但柿子卻也只能撿軟的捏。
梁大人其實真沒壞心,主簿六品,東宮洗馬卻是三品。而且那是正經輔佐太子、教導太子政務、文理的官員,這比剛剛云圖要厚道太多了。
“好了,微臣原本就是閑散的性子,莫要教壞了太子才好。正好微臣身體不適,原本就想向皇上遞辭表歸鄉的,只不過今日來得急,忘記帶了。等皇上初五開印,微臣就送上辭表,萬望皇上恩準。”高峻這回跪下了,規規矩矩的跟云圖叩了一個頭,便站了起來。
其實一個五品的勛位根本就不用什么辭表的,不過,高峻這表明,他不打算陪你們玩了,他回高家的大本營去,那里高家經營了兩百年,他回歸,誰知道能弄出一個什么大大的動靜出來。
一早的過年氛圍,也就這么被破壞得干干凈凈,可是這怨得了誰呢?高峻的辭呈,云圖并沒有表態,而梁大人的提議當然也沒有被接受。可以說一早上,大家除了看了一場戲,啥事都沒做成。
云圖叫了乏,大家也就散了。郝仁原本是要去慈寧宮給太皇太后請安,順便接母親回去。此時也顧不上,披上斗篷,送高峻出來。
但兩人卻又相對無言,梁大人想想,還是叫住了兩人,好歹也當當幾天師傅,郝仁別看剛剛對梁大人不怎么尊重,但是這會,還是跟著高峻一塊抱拳一揖。
“梁師傅!”
“峻兒,‘剛易折’啊!”梁大人皺眉說道。
“師傅當年是整句跟學生講的,‘剛易折,柔易曲,寧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高峻溫柔的對著當年的師傅說道。
“當初你過于機敏巧辯,為師才這般敲打。現在為師想說的是,寧在曲中求,莫向直中取!”
“師傅,峻只想好好活著,好好的把妹妹嫁了,養大孩兒而已。”高峻對師傅輕嘆了一聲。
梁大人沉默了,都曾經是他的學生,他看著他們一點點的長大,面對這樣的困局,他其實也無題可解。讓高家就此沉寂而敗落,那不是高家的門風。可是如此這般,真的好嗎?梁大人背手離開了。
高峻拱手,再揖。不管老先生看不看得到,他學生的禮數不會缺的。
“峻哥兒!”郝仁有點憂慮了,當云圖開始不在臉時,他們之前所有的計劃其實也就沒什么用了。
“你快去慈寧宮吧,卿兒在那兒。”高峻卻沒答話,只是讓他別送了,去找卿兒要緊。
“她和你一起進宮?”郝仁一怔。
“快點去吧!”高峻不想解釋。
郝仁忙讓豐凱送高峻出宮門上車,自己直接穿過乾清宮的邊門往慈寧宮去了。
高峻是皇上看似一時興起去叫的,但是當時他沒聽到也叫了卿兒,太皇太后就算要叫,母親也不會答應,這回卻弄得兩人一起進宮,這是什么意思?
不過,想到母親正好也在,倒也沒有太擔心,不過郝仁也是在宮中長大的,有些事,根本不用人教,其實也是能知道里面有多臟。云圖真敢去卿兒下手嗎?郝仁不禁輕輕的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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