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為了肚子里的小弟弟,你快起來喝吧。”安念雨催促。
安小娘子抽抽噎噎起身,安念雨便也在床前坐下,一勺一勺喂安小娘子喝湯,安小娘子喝了幾口覺著好吃,便接了碗一仰頭喝了個精光。
見安小娘子砸吧著嘴巴,一臉滿足,安念雨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安姐姐喜歡喝,以后我讓母親天天煲給你喝。”
安小娘子落寞道:“三太太怎么可能煲湯給我喝呢?”
“我就說我要喝啊,等母親煲好了湯,我就端來給你喝。”
“剛才這一碗乳鴿湯也是你從三太太那里騙來的?”
安念雨點頭,滿不在乎道:“只要安姐姐的身子能夠好好的,再平平安安生下小弟弟,我在母親跟前撒幾句謊不算什么。”
“撒謊,以后到了閻羅殿是要拔舌頭的。”
安念雨臉色一僵,繼而笑道:“我想閻羅王會理解我的。”
安小娘子帶著淚笑起來,她將安念雨抱在懷里,淚水怎么也止不住。
她想起從前和安念雨的友情,負疚的情緒裝了滿滿一胸。
“念雨,對不起,對不起,念雨,你為什么還是對我這么好,我曾經那么傷害你。”
愛上了好朋友的父親,并做了好朋友父親的妾,成了好朋友母親的情敵,她這種人應該被鄙視才對的,可是安念雨卻對她一如最初的好。
“都過去了,安姐姐,你欠了我,我母親欠了你,我們之間就當做是扯平了。”
安念雨抬頭擦干了安小娘子的眼淚,自己眼里卻也濕潤了。
看著眼前憔悴不堪的梨花帶雨的安小娘子,安念雨的心很痛。
是什么讓她的安姐姐變成如今的模樣?
如果她不是出身梨園,賣笑賣唱,而是和她一樣的富家小姐,那么她們的友誼便不會受創。
不過經歷住考驗的才是歷久彌新的吧。
就像時至今日,安念雨才覺察自己是如此喜歡安小娘子,不論她出身怎樣,不論她何種身份,甚至不論她如何傷害了她傷害了她的母親,她都是喜歡她的。
安念雨將哭成淚人的安小娘子抱入懷中,像個大人一般安撫著安小娘子,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我,有我呢。”
此刻安小娘子覺得安念雨稚嫩的肩膀仿佛為她撐起了一方足夠硬朗的天地。
“念雨,我想有個孩子。”安小娘子喃喃道。
“我一定要幫安姐姐你保住肚子里這個孩子。”安念雨向安小娘子保證,也仿佛是在向自己發誓。
三太太讓丫鬟將乳鴿湯裝了食盒,正要出發向望月小筑而去。
安念雨追了來,道:“母親,我也要去看看二姐姐。”
三太太自然是允準的,拉了安念雨的手,邊走邊道:“乳鴿湯喝好了?”
安念雨點頭。
“好喝嗎?”
“好喝極了。”
“好喝,母親明天給你專門煲一鍋,不過一會兒到了望月小筑,可不好在你二姐姐跟前提起,她會覺得是你喝剩下的方給她喝。”
“我知道,二姐姐一向不好說話。”
“小肚雞腸,和她母親一樣。”
三太太說著,暢快地笑了起來。
到了安念攘跟前時,三太太又換了一副嘴臉,慈愛的熱情的長輩的形象。
詢問安念攘平日里吃些什么用些什么,安念攘一一答了,安念雨一旁默默聽著,默默記著。
安念攘在三太太的目注下終于是喝了兩大碗乳鴿湯,三太太還要她喝時,她無論如何都喝不下了,說是二太太四太太也送了安胎的藥膳過來,吃撐了。
于是,三太太起身告辭,安念雨卻要求留下來。
三太太道:“你二姐姐要養胎,你不好叨擾人家。”
安念攘卻正愁沒個人說話悶得慌,便求了三太太。孕婦最大,三太太沒法,只好留下安念雨,交代她不可淘氣。
安念攘笑道:“四妹妹早就長大了,三嬸還當她是小孩子呢?”
“我只是擔心你肚子里的胎。”三太太笑吟吟說著便去了。
三太太一走,安念攘拉著安念雨一起到床上躺著,安念雨卻不肯,只在床前坐著。
安念攘道:“你如今怎么和我生分了?從前,你可沒少和我鉆一個被窩呢。”
安念雨局促地笑:“如今怎么一樣?二姐姐的被窩是二姐夫鉆的。”
安念攘撲哧一笑:“他也配?他就鉆鉆月兒的被窩還夠格。”
旁邊,月兒的臉色刷地綠了。
“二小姐盡耍奴婢開心來著,橫豎我是你的丫頭,由著你賣,還由著你取笑。”
月兒說著負氣出了屋子。
安念雨有些懵:“月兒她怎么了?”
要是往昔,丫鬟如此蹬鼻子上臉,二姐姐早剝了她的皮,可是現在安念攘卻是笑嘻嘻道:“莫理她,春天了,她就和那發春的母貓一個德性。”
安念雨臉刷的紅了。
安念攘道:“還是我四妹妹單純。”
姐妹二人東拉西扯,安念雨終于問道:“二姐姐平日里保胎都用什么藥方子?”
安念攘奇怪:“你怎么對保胎的藥方子感興趣?你也懷孕了?”
安念雨的臉更紅了:“二姐姐討厭,我還沒嫁人呢。”
“也是,沒嫁人可如何懷孕?不過那你還問保胎的方子做什么?”
安念雨被安念攘逼問得狠了,便道:“未雨綢繆不行嗎?”
安念攘捏了捏安念雨的臉頰,笑道:“看不出來,我剛還夸你單純來著,你腦子里也挺污,小瞧你了。”
安念雨揉著被安念攘捏疼了的面頰道:“那你到底有沒那方子。”
“有有有。”
“借我看看,再讓我謄抄一份。”
“多大點事?你拿去就是了,還花那力氣抄做什么?我這里每日都有大夫過來開方子抓藥,到時都把藥方子給你。”
安念雨喜出望外:“多謝二姐姐了。”
安念攘哪里知道安念雨做這些都是為了安小娘子,她是真心實意要將安小娘子肚里的孩子保起來。
安小娘子喝到安念雨第一碗保胎藥時,安念雨沖著她的肚子說:“小弟弟喝了藥要長壯壯的,這樣就不會在你娘肚子里摔出來了。”
安念雨大有童言無忌的感覺,安小娘子笑道:“你怎么知道是個小弟弟呢?或許是個小妹妹。”
“還是小弟弟吧,若是小弟弟,我父親會更高興些。”
“一個庶子而已,有什么好高興的。”安小娘子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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