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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寧懶懶地道:“告狀要找朱夫人!”頓了一下,睜開眼問道:“你不是昏車嗎,怎么精神比我還好?我要睡覺,我要睡上一天一夜,別吵我,我現在就要睡,我不吃飯了,我只想睡覺。”
阿歡整理了一番,“師姐,我先出去打聽一下情況。”她換了身得體的衣裙,出了院門,又反手將門合上,這才小心翼翼地往朱夫人住的主院去。
江若寧褪了外袍,側身而臥,不知不覺間便熟睡過去。
待她醒來時,已經是雄雞報曉時分。
阿歡躺在她無帳的小床上,一臉不高興,小臉兒睡得紅撲撲的。
江若寧出了正房,往東廂房一望,發現還有個小廚房,廚房里有廚具,又有兩只水桶,桶里有滿滿的清水,打水洗了臉,又重新梳了個得體的發式。
外面,傳來衙役的聲音:“江姑娘醒了沒?淳于先生有請!”
阿歡騰地一下坐起:“誰!誰?”
江若寧道:“師妹,我先過去了,你一會兒過來。”
“好困啊!”阿歡一倒身還想睡,卻突然憶起江若寧不在。
大理寺后堂。
大理寺卿朱拯大人、少卿謝七、淳于先生及鄭剛已經到了,后堂正中擺了張八仙桌,幾人正圍著八仙桌用早飯,每人一碗菜粥,又有一盤饅頭、一盤包子,中間還有兩盤腌菜。
這,就是大理寺的早餐,一點也不奢侈,但卻能吃飽。
她今兒穿了身額黃身的衣裙,裙擺成不不規則的荷葉邊。長長短短,長的而小腿位置,短的在膝蓋三寸處,即飄逸又不失干練,束衣束袖,挽著兩髻,髻上綁著絲絳。飄飄曳曳。俏生生的甚是可愛。
謝七先是微愣,再看其他人也有微微的錯愕。
這次來的女捕快,是不是也長得太嬌俏了些。
大理寺這捕快里頭的單人漢多得數不過秋。就連兩大名捕的鐵血、鄭剛都還單著呢,也難怪兩人看到江若寧那古怪的表情。
江若寧看了眼一側多放了兩副碗筷,正要自己取,卻見朱大人搶先一步。“大理寺的規矩,來了新人。由各處代表輪流幫忙盛一次飯,以示歡迎。”
“多謝朱大人!”江若寧抱拳一謝,坐在案前,“能不能給我換大碗。阿歡也習慣大碗吃飯,這樣省時間。”
朱拯笑了起來,立馬換了大碗盛。
江若寧低下頭。聞了一下,“好香。大家早!開飯!”
反客為主?
江若寧捧著碗咕嚕嚕一口飲下,幾人皆盯著,一口就去了大半碗。
鄭剛道:“小江,你餓壞了吧,聽說昨晚你沒吃就睡了。”
“還好。”她淡淡地應了一聲,“請淳于先生給我講講大理寺的規矩,你講完了,我也講講我的規矩,萬事還是說明白的好,來日方長,知曉了彼此的底線,也好拿捏分寸,明白何可為,何又不可為。”
這丫頭……
又反客為主。
淳于先生道:“我們大理寺衙門除了寺卿、少卿,還有夫人。有幾個院子是用來安頓證人所用,案子多的時候,這里的院子不夠用。”
“既然如此,就將我們安頓到男捕快院子里,我和阿歡只需要一間屋子即可。雖說我們是女子,但入鄉隨俗,小數人服從多數,尊從大局利益。”
以前來的女捕快都巴不得大家捧到手心里,誰不想要單獨的女子,可她竟說住到男捕快院,只要一間房。
“我們大理寺的規矩,所有捕快,一旦接到案子就得分工合作。聽從朱大人、謝大人和我的布置與安排。”
“若是發現你們安排不合理時當如何?”
這也是以前沒人問過的!
淳于先生望向朱拯,朱拯道:“可提出自己的意見,只要合理便可采訥。”
淳于先生又道:“大理寺捕快有時候也擔負著保護證人的職責,因為我們缺乏女捕快,許多案子被迫移交刑部審理。這次有你們來,我們大理寺陳年的舊年就能有進展。”他頓了一下,發現自己落俗,“不出差時,大理寺每日巳時一刻用晨食,這里有專門的大廚房,可以自行取食帶走,也可在伙房用餐。午時一刻用午飯,也是自己取。酉時一刻用晚飯,每日因有人辦差,所以伙房的飯菜不會備得太多,若是去晚了,就得自己到外頭買吃的。除了沒出任務的沐休日可以穿便裝,所有捕快必須穿上大理寺的捕快服。”
江若寧問道:“那若是臥底呢?”
幾個都是一怔。
淳于先生抱拳道:“請問江姑娘,何為臥底。”
她擱下碗筷,“臥底又叫細作,因案子需要,捕快穿上便服,潛入某某人家、某某地方查探案情,從而收集犯罪嫌疑人的犯罪證據,最終對嫌疑人進行緝拿定罪并破獲疑案。”
淳于先生難掩欣喜。
如果照她這么說,很多案子就好處理。
比如,這次劉丁氏的案子,劉家一口咬定沒有劉西這個人,非說是一個護院私下換了劉西進去,即便所有人都覺得這個理由不可信,卻又無法攻破案子,發出了海捕文書也一直沒尋到劉西。
冷二等人從青溪縣歸來,進一步證實,劉西很有可能是一名殺手。
而買通劉西的人不可能是丁家,只可能是劉家或與劉家相關的人。
江若寧微微一笑,“你們在想,是不是可以讓我扮成丫頭去劉家?”她搖了一下頭,“我剛來京城還不熟悉,我以為,讓其他人易容混入劉家更為恰當。另外,劉西是易容進入劉家的,他是一名殺手。就算我觸碰到他的腦袋,知曉了他真實容貌,劉西也有可能隨時易容成其他人的模樣。劉西救過我一命,以我的觀察,他還會來找我。”
淳于先生道:“姑娘可以肯定劉西會來找你。”
“女人的第六感,我遇刺那日,他曾問過我一句:你真的一觀死人頭骨就能知其生前容貌,我說是。”她頓了一下,又繼續回憶道:“他不是來殺我,是為了試我,他的武功路數,不像江湖中人,反而更像……”
“什么?”
“大內侍衛!”
幾個字一出口,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大內侍衛怎么可能去殺劉丁氏一行十幾人,還殺了董氏、鐵猴子這樣的無辜百姓。
“他很警惕,關注力似聚而實散,當他與你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觀察和留意的是周圍,那日他所殺的兩名刺客武功不弱,卻能在瞬息之間被他一招斃命,快狠準。他有一個殺手的實力,又擁有一個優秀侍衛才有的警惕與防范心。我從來不認為他是因我師從何人而救我,而是我對他還有大用。”
江若寧喝完一碗粥,自己盛了小半碗,取了一個饅頭,又道:“要抓劉西不易,此人武功高,警惕心強……我與他近距離接觸之時,劉西身上有一股很特別的氣味,就像玉人坊生產的脂粉香味,打斗之時,我的手曾接觸過她的手,手背有著女兒家肌膚的細膩,所以,我大膽推測,劉西很有可能是個女子。”
女子?大內侍衛?武功極高……
一時間所有人思潮起伏,難以平息。
朱拯想到了一個地方:大燕十二肖。
可這些人直接聽命于皇帝。
也只有十二肖的人,才有可能具有江若寧所說的的特征。
李七公子問道:“若是姑娘再次見到此人,你能認出她么?”
“七成把握:一,從她的眼睛;二,辯別體香。無論她如何易容,眼睛與眼神是改不了的。而一個人體香即便用了大量的脂粉,獨特的氣味改不了。”
鄭剛此刻面露異容,江若寧和過往進入大理寺的女捕快完全不同,她能說得有理有據,一席話就能讓人信服,“你能聞嗅出每個人身上不同的體香?”
江若寧道:“我從小對氣味、觸感特別強烈。”
眾人沉默了良久,一個人擁有一項技藝便屬不易,而她不僅可以摸骨塑出生前五官容貌,還能記住一個人的特殊體香。
冷二道:“江姑娘,我們大理寺多是男子,那個……你要防備刑部的玉面。”
江若寧正容道:“傳聞大理寺、刑部四位名捕,尤以玉面名捕生得最是俊俏,是個出名的人\妖。”
鄭剛樂了,“人\妖這詞用得好,那確實是人\妖。”
俊如妖孽,卻偏偏是人。這,是鄭剛對“人\妖”這詞的理解。
江若寧點了點頭。
人妖玉面?如果他聽到有人這樣說,怕是要氣得玉面扭曲。
阿歡急匆匆從飄花園趕來,一進后堂,抱拳行禮。
江若寧道:“快坐下吃飯!”
阿歡抿了抿唇,從朱拯手里接過稀粥。
江若寧問道:“不知若是屋里家具、擺件差缺,可容自己隨意采買?若添置了,他日在京有家,可否帶走?”
淳于先生搖著羽扇:“若是你自己添補,當屬你的東西,當然可以帶走。”
阿歡訥訥地道:“師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會離開大理寺。”
江若寧微微一笑,“我的打算,你知道。除非嫁人,否則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大理寺。”
阿歡又道:“師姐,辰時一刻,比武堂我們要與捕快比武,這也是他們的規矩,比武之后會有新的排名,還會發捕快的身份腰牌。”
江若寧抬了抬手,不以為然地道:“雖然你師姐最擅長的著書立傳玩文字游戲,不大喜歡這種打架的事,但既是規矩,打打架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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