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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寧一直盯著貴族幼女失蹤案,怕是連她也沒想到,最后會掀起這么大的巨浪。如此巨大的財物,牽扯到如此多的命案,更關系到這么多的當朝權貴、名門世族……
這案子鬧大了!
不是一般的大。
怕是這案子要名留青史了。
但凡有理智的,都應該懂得如何拿捏。
誰敢在這個時候貪墨,這分明是被人指著脊梁骨罵,何況朱拯原就是一名好官。
他更多是的悲憤,是難受,他沒想到有那么多的人慘死、枉死。
江若寧醒來時,已是未是二刻時分。
一覺就睡到了下午,她揉了揉眼睛:“小高子,我要青菜瘦弱粥,再備兩樣小菜即可。”
小高子笑呵呵地進了屏風,哈著腰道:“稟公主,皇上來了。”
江若寧依稀記得,自己迷糊之中聽人說話,還與人議論內閣之事,道:“父皇何時來的?”
“今晨散朝后就過來了,在大殿上批閱奏章呢,就連午膳也是在翠薇宮用的。”
自家公主真是太得寵了。
便是當年的鳳舞公主也沒得到這樣的寵愛。
江若寧整整衣裳,穿好繡鞋,從屏風里探出一個腦袋:皇帝坐在書案前,正在看奏折,突地“叭”的一聲又合上了,他似很生氣。
“父皇!”江若寧笑著走出屏風,“你上午就來了。怎不喚醒我。”
皇帝道:“你比朕還忙,昨兒又是一宿未睡?”
江若寧呵呵傻笑。
皇帝道:“你還真是會惹事的,可知這次給朕惹下多大的麻煩?”
江若寧萌萌一笑,靈動的雙眸熠熠生輝,“父皇,兒臣錯了。父皇高瞻遠矚,定早有準備,兒臣不敢自作主張,一心想要鏟除國之蛀蟲、國之禍害、國之毒瘤。不該想著,這些禍害人人得而誅之;不該想著。但凡是我大燕正義百姓就該除害!”
“老羊子。你聽聽,她這是認錯,分明是認為她有理。”
江若寧根本沒想到,暗樓里死了那么多的人。那丟火蒺藜就是為了存壞機關。那里想到砸了一個千尸坑來。
羊大總管笑道:“公主也是一片忠厚孝順之心。”
“你還說她孝順?”
“回皇上。道:小孝,乃是孝順長輩;大孝,乃是忠君愛國守護百姓蒼生。”
江若寧連連道:“謝謝羊翁替我美言。”她拉著皇帝的衣袖。半是撒嬌地道:“父皇,兒臣餓了,讓兒臣先吃兩碗青菜瘦肉粥。”
皇帝道:“傳膳吧!”
江若寧令翠淺去瞧阿歡,阿歡已經在西偏殿早醒轉,聽說皇帝在大殿,嚇得不敢過來,只在那邊飲茶吃點心填肚子。
二人用肉粥時,阿歡連連道:“師姐,我還是出宮吧,我瞧見皇上就怕。”
“皇帝也是人,他又沒長三頭六臂有甚好怕的。”
“皇上可不是尋常人,是天下第一人,我怕,你讓我出宮!”
慕容瑯從一邊出來,“阿歡想出宮,我此次也入宮好些日子了。鳳歌妹妹,我與阿歡一道離開。回家后,我繼續繪美人圖。”
江若寧沒再阻攔,她當初強行將慕容瑯留在宮里,就是為了自己的計劃。
三人坐在一處用肉粥,用罷之后,慕容瑯與阿歡告辭離去。
江若寧坐在大殿上,手里拿了本《蘭亭序》字帖,練了一會兒大字。
皇帝擱下奏疏,“璦兒,過來陪朕下棋。”
江若寧令小高子取出自己得來的玉棋,父女倆相對而坐。
下了一陣,皇帝道:“璦兒,你是如何發現那松柏林有古怪的?”
江若寧道:“那倒真不是查出來的。明鏡司的人只查到紅蓮寺有三處通往外面的秘道,圍墻全是石砌的,大門是道假門,根本不能打開,他們出入皆從密道走。
可是很奇怪,三處密道有兩處是供貴客出入的,素日里的蔬菜瓜果、柴禾等物也是在夜深人靜后從這兩處進去的。
還有一處能被發現,是因為每過一個月,就會有兩輛馬車從另一處密道進入,這馬車里運的不是吃食而是美人。
我若是暗樓大東家,除了暴露在人前的三處密道,定還有一處,用來逃生所用。那里的地形,嘉鄉君金柳一早就告知我了,還繪了詳細的地圖。經過分析后,淳于先生等人一致認為,那片林子里另有玄機。
無論是去紅影山莊還是紅蓮寺,所有馬車必要在那林子里繞上幾圈方可離去,且每次繞行的距離和時間都不同,里面更是多達四五十條路線,這也是尋常人不宜尋找到的原因。如此,我便猜測,那林子里另有古怪。
我記得,阿歡曾與我描述過暗樓里的景物擺設,她還說,在她身陷暗樓的三年,她曾親眼瞧見幾個小姐妹被活活折磨致死。
將死尸送往亂葬崗?這不可能,若是出現的幼女尸體太多,勢必會引起朝廷注意。那么,只一個可能:他們私下處理。
我曾懷疑過紅影山莊,但那里地處荷花里,那一帶住的全是當朝權貴、皇親國戚,瑞郡王不會這么傻。唯一的地方便是紅蓮寺附近,可思來想去,也只那片林子最可疑。
松柏林布有機關,便在白日也沒人進入那林子,它有一名字——鬼林。
所以,我便猜想這個可能,也許林子里另藏有密道,也許林子會是一個墳場。而我們要進去,必須要破壞里面的機關,最簡單便捷的法子就是用火蒺藜狂炸,炸到損毀掉一切機關……”
江若寧猜過里面可能會有尸骨,心里想的是有七八具什么滴,壓根就沒想到其數量如此驚人,而現場又如此令人震撼。
皇帝落定一子,“你的膽子不小,但憑一己猜疑就敢炸松柏林?”
“之前,兒臣令祝重八等人查看過,里面除了有一座閑置的柴房小院,再無其他。父皇不覺得奇怪么?那林子連周圍的百姓都不進去,為什么里面會有一個柴房?這本身就有問題。
炸一炸,于我沒有什么損失,更不會有任何傷亡。沒有東西,就是損了幾顆火蒺藜,可若有東西,那就是意外的收獲。”
她一早就對那林子了若指掌,她看似激憤下的沖動,實則是經過深思熟慮。
皇帝不動聲色,面上瞧不出任何的喜怒,“被你一鬧,敏王世子、安成候世子、鐵騎大將軍乃至是謝閣老等人都被困在暗樓,如今被御林軍從里面搜查出來,丟盡了朝廷的臉面。”
安成候池倫、鐵騎大將軍溫修遠、謝閣老……這全都是朝臣重臣、能臣,溫修遠就手握五萬鐵騎軍,這一次,朝廷重臣們的臉面丟到姥姥家了。
“父皇,朝堂病了?”
“朝堂病了?”
皇帝沉吟。
“大燕自天乾帝、雍和帝又到正興帝,三代帝王日子太過安逸。對外,朝中有虎將鎮國;對內,更有明君坐堂,也至權貴門閥、名門世家人性墮\落,道德倫喪。”
三代帝王兢兢業業,個個都是明君,可朝堂卻出事了。
謝閣老,一代名門、清流之首,竟夜宿暗樓,身為文華閣大學士、兩朝元老,墮落如廝,可見其他人也在墮落。
沒有永遠繁榮的世家,也沒有永遠會一塵不雜的清流。帝位更替,朝堂變換,盛世該是讓寒門學子為國效力。他們才是真正能為百姓所慮之臣,只有更多的百姓吃飽穿暖,才是真正的盛世。否則,這天下的繁榮昌盛便是假象,這只是世族、權貴的繁華安寧。
江若寧問道:“父皇可曾令戶部做過人口調查,知曉大燕有多少百姓,而各地百姓年收入幾何?每年能吃過幾回肉?他們又有多少地耕種?”
皇帝黯然。
江若寧望著他,“兒臣告訴父皇一些答案如何?”
“說來聽聽。”
江若寧吐了一口氣,“就以奉天府青溪縣為例。我小時候住在河塘村,河塘村原是河、唐兩姓之地。正興初年,唐姓人家出了一富商,他在鹽亭縣發了大財,在那邊置下了二千畝的族田,將他的百余族人盡數遷往鹽亭縣定居,便是祖墳也一并移走。唐家的二百畝良田就轉賣給河氏一族。
河家有族人一千零八十三人,所有能耕種的田地約有八百畝,另有山上的荒坡可種植果樹,能種瓜豆不計。河氏族里雖有良田八百畝,卻有五百畝是族長家的,也就是說,族里一千人只擁有三百畝田地。
如我姥姥一家,有十余口人,只得五畝中等田,每年要向族長家再交三成五的租子,官衙要收人頭稅,是按畝收取,一畝收一成、又要收平安稅,再是一成,還要收糧食賦稅,這是朝廷規定的一畝得一成五,也就是說,我姥姥一家忙活一年老頭,向族長與官府就得交七成的稅賦,自家只能余下三成。”
羊大總管聽到這兒,這只得三成是歸自己的,等同一家十幾口人,只種了一畝五分地,這如何夠吃。沒想到鳳歌公主幼年時過得如此清苦。
江若寧又道:“仁和鎮有十五個村子,共計人口一萬一千三百余人,統共有上等良田一千八百畝,中等田三千七百畝,下等田三千二百畝。其中,被握在大戶人家的田地是六千六百八十畝,就算個六千七百畝。父皇且算算,真正屬于百姓的田地又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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