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寧對來旺道:“如果謝夫人決定用謝千語換謝千諾、謝千謠姐妹還請大人通融!”
來旺道:“若是謝夫人要換人,下官自當成全。”
江若寧領著謝千謗、謝千杏出了刑部,“先回青橙別苑!翠淺令下人備熱湯,給她們換身衣裳再送走。”
謝千謗知鳳歌公主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公主,忙道:“請公主收留千謗!”
“你姑母不愿收留,你姑父是個實在的,他一定會收留你,去了容王府,你還有什么擔心的,那里人丁少,還差了一件衣穿、一口飯吃。”
謝千杏年紀小,此刻眨著奇大的眼睛,微微福身:“請問公主,你要送罪女去姑母那里?”
“是,你去鎮北王府,你姑母如何安頓,自有她的主意。但,你們得打扮乖巧干凈地才能見他們。”
副院那邊,早前曾令焦泰山、祝重八幾人從宋府帶回一些衣料,有主子的、丫頭的,那里還余了男子一箱、女子一箱的衣裳,各個年齡段的皆有。
翠淺給謝千謗挑了身簇新的衣裳穿上,又挑了身半新的給謝千杏穿上,頭上只簡單地用絲絳了發髻。
翠淺叮囑道:“公主令侍衛送你們去容王府、鎮北王府,見了你們的姑父、姑母要有禮貌,嘴兒要甜。”
她又給謝千杏整理衣裙,細細地說道:“千杏姑娘,鎮北王不管家中庶事,打理府中事務、主持中饋的是世子妃楊氏,她是個寬厚性子。
鎮北王妃心軟,千杏姑娘去了后,要學會孝順鎮北王妃,服侍好她,將來你的姻緣就有著落了。
我家公主說,溫家規矩大,千杏姑娘將來大了。千萬莫打那些爬表哥床的事,你犯了忌諱,就會自毀前程。就拿鎮北王妃當你嫡親的母親一般敬重,拿楊世子妃如嫡長嫂一樣恭敬。
溫家最講情義。只要你平安順遂的長大,得了鎮北王妃的喜愛,將來她會替你謀劃姻緣,最差也是小戶人家的正頭娘子,出嫁時也不會少了你的體面嫁妝。
千杏姑娘。你可聽明白了?”
經歷了長達幾月的牢獄之災,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何況謝千杏原就生在謝家,見慣了那種后宅是非爭斗。
謝千杏點了點頭:“我想給公主磕個頭。”
“別磕了,這會子我家公主帶著小馬去大理寺。我會陪著你去鎮北王府,你跟著我就好。”
謝千杏恭敬又膽怯地站在一邊。
也算是她好命,得公主將她救出來,還能去投奔姑母。
就如公主說的,鎮北王府的主子人丁少,不多她一個人吃用穿衣。只要她討好姑母,往后就什么都不怕。
翠淺又對謝千謗道:“千謗姑娘,你去的是容王府。我家公主說,謝妃這人的性子她知曉一些的,看順眼的人就算惹了天大的禍事,那也是千好萬好。看不順眼的,就算再乖巧也沒用。容王爺是個心軟有情的,瞧他如何待韓國夫人,你就知道,在他眼里只你姑母一人。公主說。你如何做,她還真不能提醒你的,實在是你姑母連我們公主都難應付,只提醒你好好活著。螻蟻尚有求生意,你要替自己打算謀劃,日后有機會,自己替自己謀劃一段良緣罷……”
謝千謗借勢拉著翠淺的衣袖,“求姐姐與公主說說,別送我去容王府。姑母不喜我,我若去了,她也不用善待我,我想跟著公主。”
“姑娘又不是不知道,謝妃與我家公主最不對付,如果留下你,哪想通了,又覺得你是她的親侄女,還不得堵到翠薇宮罵人。早前,她可是干過這種事的,我家公主不是不留你,實在是謝妃太過強勢。
你也別太擔心,你們到底是嫡親的姑侄。你看她花二百萬兩銀子給千語贖身,也不提千諾姐妹的事,心里可是最清楚這血緣親疏。你去了容王府,盡量討好她、順著她,待她心里有你了,再徐徐圖之。千謗姑娘,好日子都是自己認真過出來的,可沒人將好日子捧到你跟前兒。以我之見,你去了那兒,先討容王的歡心,給他留了好印象,你再討你姑母歡心。”
有些話是江若寧要翠淺告訴她的,有些則是翠淺自己說的。
瞧著謝千謗的樣子,也是個聰明的,她出生剛滿月,親娘就被發賣,比誰都過得艱辛,但她一定會堅持下來。年幼的她在所有謝家人都認為她活不長久時,她居然還順利長大了,可見她是個有本事、手段,不管真實的性子是什么樣的,至少她擁有逆境求生的本事。
翠淺又道:“公主說了,你們倆是她從天牢帶出來的,將來要出閣嫁人,她給你們添妝。”
謝千謗立時福身,“代罪女謝過公主。”
翠淺對著外頭喊道:“祝大哥!”
祝重八應答一聲。
翠淺道:“你護送千謗姑娘去容王府,記得把她交給容王或瑯世子、世子妃手里,不可隨意交給府中下人,再叮囑他們,說千謗姑娘受了許多苦,待她好些。”
謝千謗對翠淺福了福身,“日后罪女再謝公主搭救之恩。”
“去吧!”
翠淺含笑拉著謝千杏的小手,“跟我走吧,我帶你去鎮北王府,路上你再想想,見了你姑母、大表嫂該說些什么,乖巧、懂事的孩子總得長輩們疼愛。”
謝千杏應聲“是”,跟著翠淺上了外頭的馬車。
慕容瑯很郁悶。
江若寧忘了他,再也不記得他了。
他的畫已成,而這些畫卻失去了早前的意義。
曾經,他說要繪完十二月如花美人圖給妹妹欣賞。
以前他從不承認,這些畫中的女子是她。
現在,他承認了。
每一幅都是她的表情。
昨日,江若寧看他的神色很漠然,甚至還帶著無法掩飾的鄙夷與嫌棄,她瞧不起他,在她眼里,他就是一個紈绔。
今兒上午,他正在書房望著這些畫發呆,就聽到外來傳來一陣嘈雜聲。
刑部關霆帶著御林軍來查抄違禁物,“管嬤嬤、嚴嬤嬤,皇上下旨,慕容植不明是非,妄為親王,現褫奪親王爵,降為容寧候。側妻謝氏除去皇家婦名分,貶為庶人,其子慕容瑯褫奪世子位。
此乃手諭,二位嬤嬤皆是識字之人,都瞧瞧看吧。若府里有皇族候爵違禁之物,都速速交上來,讓本官送回內務府。
這位是內務府的大總管,想來你們在宮中時也是見過的,請二位嬤嬤領路讓御林軍查抄。”
皇帝手諭,而不是圣旨。
但皇帝下令查抄慕容植家里的違禁物,就是說,不準備恢復慕容植的爵位。
年輕時,一直追隨著皇帝步伐,一直得皇帝喜愛的慕容植,最終遭到了厭棄。
反倒是年輕時,時常被皇帝訓罵的敏王近來得了重用,不僅敏王得用,就連敏王之子慕容璉也得皇上看重。
彼時,慕容瑯正在書房,聽到外頭鬧哄哄的聲音,“外頭怎了?”
左仔出去瞧了一下,耷拉著腦袋回來:“稟大公子,是……是關大人與內務府大總管帶著御林軍來了,說要抄沒府中違禁物。”
右仔立時注意到左仔的稱呼變了。
慕容瑯道:“我們府里有何違禁物?”
正要問,卻見李亦菡帶著婆子進了書房,“夫君,出大事了,父親當朝頂撞皇上,被降為容寧候,說是我們府里親王、郡王用的物件一律收沒內務府。”
怕是又有人在皇帝耳邊說了什么,否則,皇帝怎會如此處置慕容植。
此刻,內務府大總管坐在主院花廳,看著一箱又一箱的違禁物從各處源源不斷地抬來,十箱、二十箱……直至有五十箱,親王穿的三爪蛟龍袍、親王妃戴的鳳釵,甚至于龍紋圖案的擺件,一并都收沒了。
內務府身后的太監打開箱子,一箱又一箱地查看,將不是違禁物的取出來丟在一邊。
內務府大總管沉吟道:“想當年,容寧候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兄弟,容寧候太糊涂,為個罪賊之女,當朝頂撞皇上,唉……”
關霆與這內務府也算是合作好幾次,抄查謝府、宋府,他們二人都是同時出面的。“金公公,只怕皇上與容寧候之間的芥蒂非一朝一夕。以前皇上有多寵容寧候,如今便有多惱他。一個人再寵再驕縱一個人,一旦越過了底線,就會把對方的疼愛消磨殆盡,待那時,剩下的情分也就不多了。”
皇帝在得曉謝氏有祖病之時,就惱了。他已經與慕容植點明過,謝氏在婚前就知道謝氏嫡系二房一脈有祖疾之事,可慕容植還是寵妻、縱妻。
這讓皇帝覺得,慕容植身為親王,身為皇族,為了一個有祖疾的女人,忘了自己的本分,甚至不惜讓他這一脈的子子孫孫都落下病根。
而太后,當初的退讓、忍屈,全都是愛子之情,慕容植竟不認太后養大的慕容琳,大部分原因竟是因謝氏之故。
這,讓皇帝如何受得。
在他看來,他是很疼這個弟弟的。
可在弟弟的眼里,謝氏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重要、太后也不重要。
既然你不看重朕,朕就狠狠地收拾你。
你把那女人看得最重,朕偏要奪了她所有的名分,讓她妻不妻、妾不妾地尷尬生活。你視那女人生的有疾孩子為唯一,朕就是不同意他做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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