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寧道:“他就是一把刀,真正用他的人才是惡人。”
她有明白,為何沙狼沒有是否對錯之念,是因為他分不清,也只認銀子。一個被古妖靈肉困住了意識之人,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的活著,沒有靈魂。
江若寧腰間的袋子又叮叮當當地響起,這是它們感覺到外頭有一具無靈魂的身軀,有人想爭著占有這具軀體。
江若寧手指一點,點住沙狼的穴道,“金柳,開牢門,我要與沙狼談談,你們繼續去下一層。”
“師姐!此人我聽說過,擁有一身蠻力,萬一……”
“開門!”
然,只見沙狼原該被點穴道一動不動再對,此刻竟然行動自如,江若寧吃驚不小,她煉的可是懷濟大師所授的一指禪,點穴的功夫很厲害。
金柳道:“吳墨說過,為捉此人,西北那邊可損了不少官差。小江,我不能冒險,除非來大人將人捆起來,否則我不能放你進去。”
朱蕓連連后退,生怕與沙狼太近受到傷害。
江若寧揚了揚頭,“沙狼,我不傷你性命,我給你五百兩銀子,你把自己用鐵鏈捆起來如何?”
“我只殺人,不捆自己。”他木訥的回答。
江若寧又是一笑:“一千兩!”
“我只殺人,不捆自己!”
“二千兩!”
有這樣的么?
這是朝廷欽犯,她竟與一個刀客談條件。
“成交!”沙狼吐出兩字,驚得金柳與朱蕓等人目瞪口呆。
尚歡更是一臉不可思義。
沙狼不是殺人么?怎的會答應這種事,把他自己捆起來。
“付一半,事成之后再收另一半。”
“好!”江若寧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這是一張面值千兩的。
沙狼確認銀票是真,“鐵鏈!”
金柳尋了來旺,來旺聽說沙狼答應把自己捆起來,心下吃驚。
江若寧微微瞇眼,“沙狼,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我一個,我就付你一百兩銀子,如何?”
“成交!”又是這一句,末了,他加了一句,“先付一半。”
“好!”
江若寧又取了一張千兩銀票。
來旺心里樂,無論沙狼得多少銀子,回頭都是他的,這進來的犯人,無論身上有多少錢財,還不得被他搜刮一番,就算他不收,那些獄卒也不會放過。
“公主,這不對?”
江若寧抬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將鐵鏈遞了進去。
沙狼還真把自己的手腳捆住,然后轉過身來,讓來旺用寒鐵鎖牢。
江若寧與金柳示意。
金柳方令獄卒開了牢門。
江若寧道:“以我之見,你武功極高,你不是被人抓住的,而是有人出了銀子讓你進來的?”
“一百兩!”沙狼數著錢,這才答了一句“是”。
金柳驚道:“不可能!他明明是吳墨師兄抓進來的,怎么會是為了銀子進來的?”
江若寧微微一笑,“我的點穴術師承懷濟大師,我點穴無數,便是白錦堂、秦文這樣的高手都不能掙脫,可剛我卻點不住他的穴道。金柳、尚歡,你們以為,這樣的高手,會被人捉進天牢?你們還是想想,那個人付他銀子,讓他進入天牢的目的。”
目的?
來旺立時快速運轉思緒:三層的寒鐵大牢里,關押的可是慕容剛。
難不成,此人受雇于慕容剛。
江若寧又問道:“三年多前,奉天府劉丁案被殺案,有十四人遇害,劉丁氏一行是不是你殺的?”
沙狼淡淡地答道“是”。
這一字出來,驚得來旺心下一沉,“媽的!昨晚本官刑詢一宿,他一個字都不說,居然真是見錢眼開的貨,居然要給他銀子才招認。”
江若寧道:“有一種人,嘴很緊的,除非投其所好。”她頓了一下,“來大人,這筆銀錢是你出還是我出?”
嘛意思?
怎是他出。
他一個朝廷命官,刑詢欽犯乃是本分,問不出來話,那天沒事啊,可這沙狼簡直就是個另類,只有銀子能讓他開口。
“如果是我出,其他人都回避吧,我會把知曉的消息告訴你們。”
來旺揖手,退回刑詢室。
沙狼進來另有目的?
一想到這牢里還有幾個重犯、欽犯,來旺不淡定了。
這么重要的事,居然沒人瞧出來。
這不是說刑部的人無能?
丫丫的,居然有人傻到,人家出銀子,他就故意被人捉住。
金柳帶著尚歡、朱蕓去了寒鐵牢。
江若寧確定四下無人,加大了力道,纖指一點,點了沙狼的昏穴,調好內力真氣,快速地吸取古妖靈肉!她感覺到沙狼即將醒來,又點了昏穴,百息之后,一道紫光掠過,也一個轉身,啟開靈瓶將靈肉收入。
額上是密密的汗珠,打開古錢袋,剛一開啟,一道靈魂就附入沙狼體內。
沙狼原本漠然的眸光多了一分糾結,他突地閉上眼睛,似在接受這具身體給的記憶,又似在思忖。
江若寧在等。
等沙狼恢復過來。
她抬手解了鐵鏈,倒出兩枚丹藥,“吃下罷!”
沙狼接過,一雙眸子定定地看著江若寧,“你還想問什么?”
“你殺了劉丁氏,為何又讓青溪縣的無辜山野婦人替劉丁氏而死?”
“掩蓋真相!給我一萬兩銀子的人說,只要這件事做得不易被人察覺,就付我一萬兩銀子,這是筆大生意。”
江若寧吐了口氣,“你記得所有的事?”
“是。”
空氣靜默,他在接受這軀無魂身體之后,發現在他身上發現很多不可思義的事,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那般冷漠無情,連剛出生的嬰兒都可以殺。
“我不想死……”
他莫名地害怕死。
也許,死過一次的人都怕死。
江若寧道:“我知道。”
“你能救我?”
“我會保你性命,你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告訴刑部官員,我會設法救你離開。”
“我殺了很多人。”
“你只是一把刀,真正殺人的是那些買你之人。”
殺人的刀,是無罪還是有罪?
用刀的人才是有罪的。
就像一把刀鋒利,人人都愛使用,用刀去傷人是一個道理。
可沙狼也不能說完全無罪,以前的他就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
江若寧出了牢門,對著外頭喊道:“來大人,你現在可以審他了,他知道的便是知道,不知道的就真的不知道,別太為難他。”
來旺看看沙狼,目光又落在江若寧。
鳳歌公主到底如何說服沙狼的,他昨晚下了不少的力氣,這家伙硬是什么都不說,打了他,連哼都不會哼一聲,就像是打在木頭樁子上一般。
沙狼從懷里掏出銀票,“還你!”
這是甚?
厚厚一把大的銀票啊!
江若寧看著最上面的兩張,這才是她的。
來旺則在想:這是只認錢的主兒,難不成公主給了他這么多銀票,他才答應配合的?
江若寧問道:“這是你掙的錢?”
“所有的!”
江若寧伸手接過銀票,她可以不收,但這錢他定是保不住的。她取了一張遞給來旺,“別太為難他,讓他在牢里住得舒服些。”
公主啊,這是欽犯,是殺人如麻的惡徒啊,怎么能這樣?
可是這公主到底與他說什么,竟讓沙狼把所有銀票都拿出來。
江若寧道:“拿著吧,這里的獄卒也挺辛苦的,你也不易。”
來旺立時有些感動,接過銀票:公主真好,知道刑部官員不好當啊。
江若寧微微點頭,低聲道:“你別怕,來大人不會為難你,你如實回答他的問題,不知道的就說不知,但知道的一定要如實說。”
“是。”
來旺領著沙狼走了。
江若寧步步往寒鐵牢而去,下面是水牢,能沒至人的腰身,中央是一個橢圓形的池子,池子里散發出一股惡臭,池中有四間寒鐵籠子,慕容剛就鎖在其間的一個籠子里,在籠中能行走幾步,雙手、雙腿都被禁錮住。
“鳳歌!鳳歌……”慕容剛咆哮著。
江若寧揚了揚頭,雙手負后,定定地看著慕容剛,如同在看一只猴子。
“殺了我啊!殺了我!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為什么要叛皇上?叛朝廷?”
“哈哈……”這是慕容剛聽到最好笑的話,“本來我們父子就要成功了,一切卻毀在你手里,是你壞了我們的計劃……”
如果這是天意,未免對他們太過殘忍。
同樣是皇族,他們這一脈就只能做親王、郡王,眼瞧著爵位越來越低,眼瞧著封地越來越小,這讓他們如何甘心,他們要反,要奪下這天下。
這天下,既然慕容恒父子做得皇帝,他們父子也可以。
江若寧道:“是你們的野心害了自己,與我無干,我是個捕快,要不是你們暗樓害了太多的人,朝廷也不會也因為公道毀了暗樓。”
“公道?何為公道?同樣是皇族,雍和、正興可以當皇帝,我們這一脈就不行?論才華,老子不比慕容璋差!”
“慕容璦,有本事,你現在就殺了我,現在就殺啊!”
江若寧微微一笑,“你故作想死,其實不是真的想死吧?如果真心求死,怎么會煞費苦心地把沙狼安排進來助你越獄?”
慕容剛面容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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