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聽他說起江淮的匪徒,顏含玉便知他去辦的事定是與此有關。
縱使滿心疑惑和憂慮,可想著他一日奔波,又在外面受了雪凍,顏含玉還是決定讓他早些休息。
“說好了不打擾你的,你還是早些睡吧。”
“四更天了,是不早了。你睡暖閣,寢室就在后面,我去別的房間。”
“我就在這里躺一會兒就行。”她指著外榻,哪好意思進他后寢室去。
再抬頭想跟他說話時,見他又擰著眉,一只手按著太陽穴,“是不是又頭疼了?”
“你早些睡吧,有話我們明日再說無妨。我明日晚上離開。”
“不如你躺著我幫你揉一揉,反正我這會兒也睡不著。”
趙賢低頭看著她。
白皙的小臉兒,染了一層紅暈,粉嫩又清透,那模樣裝著一本正經的隨意,卻眉眼嬌羞而不自知。
這樣美好精致的容顏放眼整個天下都沒一個人能比的過。
聰慧,勇敢,率真,這般性情又有多少人能比得上。
“玉兒。”
顏含玉心臟顫了顫。
“抱你一會兒可好?”
顏含玉腰身一扭,卻是什么都不回答。
以前都是她主動,他今天好不容易主動了,卻要先問她的意見,叫她如何回答!
哪知身手一雙手攔腰就把她抱起。
顏含玉還來不及驚呼,那雙臂膀已經穩穩的抱著他,她連忙伸手攀著他的肩。
時至四更,趙賢半擁著她,手又怕壓疼了她,支著手虛壓著。
顏含玉幾乎蜷在他懷里,像只小貓兒一般。
她全無睡意,只聽他略低的聲音響在耳畔。
“江淮灣的水匪原本只是一些無家可歸的江湖人聚在一起的烏合之眾,可是近十年的時間卻是名聲越來越廣,而且這么多年朝堂竟無一人能查出他們的位置。”
“前幾年我們在江淮遇上的水匪,被抓住的兩個人,送到官府之后卻緊跟著被人劫走,速度之快令人難以置信。”
“這么說來這個江淮灣肯定是有人護著。”顏含玉接著他的話。
“他們不僅有人護著,更甚者他們在外海行走自如,與高麗,東瀛,琉球都有生意往來,貿易往來一直到如今都未斷過。”
“顏含玉驚的坐起身,“兩年前皇上不是下了禁海令?不得與海商交易?”
見他眉宇輕斂,也不知是不是頭疼,顏含玉屈腿坐在一旁,讓他靠著,“我幫你揉一揉。”
趙賢閉著眼,輕應一聲,只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長發如瀑傾瀉,靠著的男子姿態隨意而又慵懶,憑添了幾分別樣魅惑。
顏含玉不自覺舔了舔唇,垂下眼睫,纖指觸到他的前額兩端,準確的按到太陽穴,一下一下的揉著。
只聽他聲音又起,“父皇在時,一直未禁海,前兩年皇叔竟行了禁海令,不與海商通貿易往來,可那些人與海商貿易依舊不斷。”
“我從三年前就開始查那些人的來歷,外人都以為這些人的落腳點在江淮灣附近,來回搜捕,都查不出來,卻不知他們其實聚集在楚州外島,更甚至他們的人早已分布在淮南東路各州,亳州、宿州、海州、泗州、楚州、滁州、真州、揚州、泰州、通州,十州遍布他們的人。如今已查不出他們內部到底分布了多少人?只知他們由兩個人管制,一個叫江沖,另一個叫吳農。”
“三年前那些人入淮水劫銀,其實是因為他們內部發生內亂,吳農意欲在江淮灣稱王稱霸,與江沖反目,這才進淮水搶平民之財,吳農的人好幾次被抓,意識到離不了江沖的幫助之后,吳農妥協,只得聽從江沖的指揮。”
“被抓的人都能被救,難不成護著他們的是朝中官員?”如若沒有朝中官員相護,一群土匪支撐這么多年怕是不會這般容易吧?顏含玉腦中靈光一現,卻是想到一個人,“淮南東路的節度使是周遲令,周家是陳州人,你去查周家人?查周遲令去了?”
“嗯。他管轄的地段出事,肯定是查他。”
顏含玉疑惑道,“我竟忘了一件事,周遲令出任淮南東路節度使多年,江淮出現這樣的水匪,皇上竟從未責難于他。”
在周遲令之前可是一連換了三個節度使,周遲令沒找到江淮的土匪,反而放任那些土匪的擴散,皇帝不責問周遲令,反而任周遲令為冠軍大將軍,此事也頗為蹊蹺?
是因對江淮的土匪無可奈何而坐視不理?還是另有緣由?
顏含玉緊步跟上趙賢的思維。
只聽趙賢繼續道,“江沖跟周遲令確實有暗中往來,這也是我近些天才得到的消息。”
“如果這消息屬實,你又何必親自去處理這事?著人檢舉了周遲令不就成了?勾結土匪,還允許那些土匪與海商通貿,這可是死罪,還可以直接上升為叛亂之罪。皇帝容忍不了叛亂,這樣的罪定下,滿門都逃不了。”
“沒那么簡單。”趙賢轉念又問,“可知道城西廂平子巷的顧家?”
“知道。”那是跟方姑有過牽扯的人家,她當然知道。
“其實被搶的官銀不只顧家分了羹,京城四大商戶都有。最終卻唯獨顧家出事,那是因為顧家知道了別人不知道的事情才遭此禍事。這其中關系錯綜復雜,正是我親自要前往探查的原因。讓人檢舉周遲令,定下周家的罪不會那么容易。”
“官商匪勾結,如若真是這樣,皇帝真的會一點都不知情?”顏含玉提出疑惑。
“我皇叔有一支極隱蔽的暗衛隊。”趙賢沒頭沒尾來了一句。
顏含玉卻當下就明白這話的意思,皇帝是知情的。有禁軍保護皇帝安全,另外一直別人都不知道的暗衛隊,他們的任務怕不只是護著皇帝的安危。
一國皇帝能容忍這些的原因是什么?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江淮水匪其中有他的人,甚至朝野上下都有他的眼睛,如此,他操控著的不止只有朝堂,還有江湖。
“皇帝又為什么會下禁海令呢?”
與海商通貿其實得利不少,汴梁之所以繁榮的這般快,正是因為保持著與四海通貿的密切關系。
這一次沒聽到趙賢回答的聲音。
感覺到他的呼吸平穩,顏含玉收了手。
望著他的睡顏,起身拿了條錦被給他披著,又給他把了脈,除了有點虛乏,倒是沒有別的癥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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