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的咒怨成真,秋姨娘再也回不去了,可是顏二爺卻險些喪命,陸氏心驚的同時內心深處狂喜不已,她就說那個賤人是一副薄命相,她一語成讖,如此更加虔誠的跪在靈佛之前保佑二爺平安。
沒了一個秋姨娘,在京中起不了大風浪,但太傅大人突然宣布將其第三子除族,并放出話來從此以后再沒這個兒子,這事倒是讓人議論紛紛。
除族,就是在族譜上除名,除非犯大事,否則像除族這種大事一般世族少有。
太傅大人有四個兒子,只有第三子是庶子,如今卻把這個庶子除族,外人都好奇這顏三爺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竟落得個除族的下場。
要說太傅家滿門清貴,此話也不假。太傅大人的兄弟子嗣,除了第四子沒有品級官職,其他人出了門可都要稱呼一聲顏大人。
成家,即成人。
這第四子未成家,無品無級也屬常事。
顏含玉應該想到三叔的目的是二叔,利用秋姨娘殺害二叔。
只是她一直不敢相信三叔會有如此大的恨意,僅因為是庶子身份,僅是想為自己正名?同是顏家人,竟絲毫不顧念血肉親情的嗎?
手中的墨筆重重的在顏學智三個字上面涂抹掉,以后顏家再無三爺。
望著祖父逐漸發白的鬢發,疲憊的神情憑添幾分蒼老。
做下這個決定,祖父怕是比做任何事都覺得艱難。
“祖父,你別難過。”想了半天,她只想到這句。
“沒什么難過的,如此心思狠毒的兒子只當我顏家從沒有養過。”
祖父說的滿不在乎,顏含玉又怎么不清楚祖父只是用這話來說服自己而已。子不教父之過,祖父怕是比誰都心痛三叔會變成今日這般。
血濃于水!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何為骨肉?骨肉從身上割去是刮骨,刮骨之痛誰又能毫不在意的承受!
顏含玉還要說什么,就聽門外一道聲音,“老爺。”
“進來回話。”
張衛站在門口,回道,“城里城外都沒找到三爺。”
“沒找到就別找了,讓人都撤回來,他怕是不敢再回來。明日就是啟程去德州的日子,他應該直接去了德州。”
“祖父,你把三叔除族,三房那些人怎么辦?”
“著人去傳話,讓朱氏收拾東西,帶著他的孩子,明日就送他們去德州。他罪無可恕,那幾個孩子卻是無辜,給他們留些銀兩。”
“爹。”門口站著一道藍色身影,進來之后垂首一禮。
“二叔。”顏含玉也上前。
顏二爺望著面前的絕美面容,一時間恍惚。
顏老爺道,“你身上有傷,在房里休息就好,過來作甚?”
“爹,我沒事。”顏二爺面色明顯蒼白,回神道,“這次多虧了含玉……”
“你以為這次的事只是偶然,含玉去山上只是巧合?”顏老爺抬起的目光肅穆。
顏二爺還一陣迷茫。
從前他一直沒疑心過秋娘,秋娘溫柔善解人意,只除了今日她突然問了他從未跟人提過的話,那人是他心底的禁忌,如何能讓人說出來,他羞惱之下,斥責了兩句,卻被她在背后扎了一刀。
顏二爺此生從沒那般憤怒過,那種背叛的滋味猶如烈火燃燒了他的眼。
他寵她數年,換來枕邊人的一刀。
顏二爺嬌傲了半輩子,只覺得前幾年的生活是個笑話。
他自幼嬌懶,上面有個無所不能的哥哥,他只需吃喝玩樂的度日,對他來說根本沒什么可操心的事。
就拿現在的官職來說,還是因為大哥過世之后,皇上的榮寵,特賜的官職。
上有父親幫襯,又有皇上寵信,他的仕途五平八穩。
“秋姨娘跟你三弟勾結,是他存了心要你的命。”
“三弟怎么會?”
顏二爺來這里就是想為三弟求情,如今聽說這事顯然無法相信。
“你以為為父為何會將他除族?”
“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讓我來告訴二叔吧。”顏含玉開口。
“皇上養了一支暗衛隊,專門用來暗殺、探秘、監視京城各世家。而三叔就是其中一員,三叔何時加入的,如今已經無從知曉,但是他暗殺城南廂王太醫被四叔所察,祖父知道之后意欲讓三叔回祖宅,但是皇上為庇護三叔,貶其至德州為通判。”
顏二爺面上越發蒼白,父親的確讓三弟搬回祖宅,可他當時還不知道原因。
“那年,秋姨娘落胎,就是三叔所為。三叔脅迫秋姨娘對二叔動手,秋姨娘是個弱女子,自然不得答應,如此也就失了孩子。”
“這些都是真的?”顏二爺只覺得背后生生的疼,強忍著問了一句,“秋娘為什么不說?”
“都是真的。”顏含玉道,“秋姨娘當然不敢說,三叔若是給她加個通淫之罪,她便是有幾張嘴都別想說的清。”
“可是,她……”
“她今日動手,自然也是受了三叔脅迫,三叔如影隨形,當天就在山上,比二叔早到一步。”
“三弟都要走了,還能耐她如何?”顏二爺一時間頹喪無比,這其中竟是有如此多的隱情,而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傷了他之后,秋娘就已經自盡。他自問待她不薄,卻不知為何會遭她背叛,原來竟是兄弟的逼迫。
顏含玉回答,“因為盧家,盧通亦在山上,盧通意欲讓我們家跟陸家交惡,利用秋姨娘陷害二叔母,以此逼迫二叔休妻。”
“盧通?”
“二叔平日里交友可要慎重。”顏含玉提醒。
顏二爺蒼白了一張面孔,他跟盧通一直有往來,竟是一直在被利用嗎?
山上發生的事并沒讓人宣揚出去,死了一個秋姨娘只送了信給盧家說是身體虛弱,舊疾突發病了。
一個小妾死后想要風光大葬那是不可能的,祭禮也是沒有的,立個牌位更是想都別想。
所以小妾死后跟婢子仆從死后的結局一樣,主家看得重的,就給副好的棺材,犯了錯的,那只有卷席子丟進亂葬崗的命運。
“義兒,你已經不小了,這個家里總有一天需要你看著,不能再懶怠了。”顏老爺語重心長。
“爹!”顏二爺跪在顏老爺身前,“孩兒不孝。”顏二爺從來不是蠢笨之人,他自幼順遂慣了,性情又是那種溫吞嬌懶的那種,只覺得事情有他父親做就夠了。
“老爺,老夫人來了。”
“你們都回院子去吧,好好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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