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話題與顧傾顏身上有了牽扯后,便也就此打住了。百度搜雲霄閣書庫
此時微妙的氣氛不同于平日兩人的相處融洽,鳳景瀾抬手輕揉眼角兩穴,也覺自己剛才一言問于輕塵先生未免太過唐突。
輕塵先生能為太子府謀士,心中自是所思甚多,有時好意出口,難免讓人心有疑慮。
他側眼看著鳳景瀾此番一時倦態難掩,低眉淺笑道:“若是太子殿下疲了,便先去歇息一下吧。”
鳳景瀾點頭應承,起身指尖輕撫衣袍,面上疲倦乃是鳳景瀾強裝出來,這樣的舉動輕塵先生也不難看出,兩人也明白話已至此,再就此事深談下去,難免會在不自覺中傷了二人之間的和氣,君與臣再近,這其中也難免會隔出一層薄紗。
而奈何輕塵先生再有一顆七巧玲瓏心,也不可能將鳳景瀾的心中所想猜個干凈。
不久前被二人談論過的顧傾顏反倒是快活得很,鳳景瀾這禁足于她本無多大傷損,當初不入后宮也入了,不攪是非,這是非還不是纏上了自己,顧傾顏輕嘆,手中狼毫毛筆于紙上勾畫,一筆一劃筆鋒干凈有力,旁人若見顧傾顏這般清閑,怕也不信她被鳳景瀾下令禁足三月。
“主子,太子殿下送了好多東西過來。”綠萍滿臉喜色、急急忙忙的進門,看著鳳景瀾對顧傾顏還有心,看起來比顧傾顏還要樂呵,進門那一剎,差點沒被門檻拌翻在地。
顧傾顏微微頷首,卻連頭都未曾抬起多瞧一眼:“這些便隨意放下吧。”
“主子都不看看太子殿下送來了些什么?”綠萍緊蹙著眉頭急忙道。
“哦?送來些什么?”顧傾顏這樣反問道,可一雙眼眸已經停留于筆尖。
綠萍長嘆了口氣,往顧傾顏身邊一坐,雙手杵著小腦袋看著顧傾顏一筆一劃于宣紙上勾勒:“綠萍就不明白為什么主子那么好的人,太子殿下反倒一點都不上心,而且主子總能不惹是非,卻總被是非纏上。就好像楚側妃,明明主子待她一顆熱忱的心,她還是要來找主子的麻煩。”
“姐姐孕期難免情緒容易激動反復,我作為妹妹自當多見諒一些。”說完。顧傾顏起身走到鳳景瀾送來的物品面前:“這些太子定不會突然送予我這,定是姐姐不好于太子面前替我求情,又覺得我心中有愧,我這才有了這些綾羅珠器。”
“主子怎就不猜想是太子殿下心中有主子,罰了主子禁足三月。又察覺此事與你并無關系,才送來這些物件,想讓你開心開心!”綠萍道。
顧傾顏指腹拂過眼前的綾羅珠器,淺笑搖頭:“太子殿下心有他物,自是不可能惦記到這些的。”
顧傾顏不傻,那次見過古憐心之后她便生了猜測,而后聽旁人言也明白古憐心與鳳景瀾之間有一段很深很深的情誼,顧傾顏手緩緩從物件上拿開,又坐于案邊提起手中狼毫,那模樣看來也委實淡然。
這些東西送與不送。反而顧傾顏不放在心上,別說在這禁足三月,就算她顧傾顏真有一日被打入冷宮,她仍舊可以當作再過自己的悠閑日子,只要顧家安好,顧傾顏過怎樣的日子都無妨。
如今能重獲新生,仇怨以了,對于顧傾顏而言這日子怎么過不是日子,少些閑事叨擾,反倒是他鳳景瀾給顧傾顏最大的恩賜。
與此同時。四皇子鳳景煌竟是前來太子府叨擾,鳳景煌跟隨太子府婢女身后前往正廳而作,茶盞已備,鳳景煌坐下。手掌輕撫茶盞余溫燙手,讓鳳景煌不免看向上座的鳳景瀾微微一笑。
一副笑靨面孔三分俊氣七分瀟灑,手抬茶碗蓋輕盞,而后小啜一口,看起來并不著急,徐徐不曾開口道。
鳳景瀾也不急。他有的是時間陪眼前的鳳景煌耗費,上座上的鳳景瀾面無表情,手指料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面,等著鳳景煌先一步開口。
“皇兄…不…太子殿下,此番我本不想來叨擾你的,可為了憐心,也只有上太子府一趟。”說著,鳳景煌眉宇微蹙,將茶盞往桌面上一放,一張俊臉上笑意不免苦澀些許。
鳳景瀾低垂眼眸,手指一上一下的敲打的動作頓住,反倒是一個手掌的依附在桌面上:“四皇弟何必跟我說話這般扭扭捏捏?這私下叫皇兄便可,你我實乃兄弟,私下何必如此見外。”
這番客道話從鳳景瀾嘴中說出,他也未曾一改平日的冰冷,抬眸,一雙如覆冰霜的眼眸直愣愣的往鳳景煌身上看,一時之間竟然鳳景瀾不寒而栗起來。
“皇兄,你又出言掛我,我不是就怕,與你說話少了分寸,旁人若嚼起口舌來,我恐怕又要被父皇詢上兩句。”鳳景煌說這番話時,笑彎著眉眼,看起來好一副閑散公子的翩翩之姿。
“我太子府誰又會多嘴多舌四皇弟的事?”鳳景瀾盞茶于玉杯杯,擱置鼻尖輕嗅后小啜一口:“反倒是四皇弟,何時說話如此扭捏,要什么與我說清就好,不必如此。”
“是是是,是我出言不妥,憐心也有孕在身,這些時日聽聞皇兄這楚側妃幾次因身懷六甲遭遇不測,我便擔心起了憐心,皇兄你也知道,憐心可是我心尖尖上的寶貝,若她于腹中胎兒出個好歹,可叫我怎么辦才好。”說著,鳳景煌雙眸微垂,唇角掠起一抹苦笑:“我與憐心之間這份感情可是真的很。”
鳳景煌這句話不知是不是故意刺激,只見鳳景瀾面上神色一僵,目光仍淡淡然的看著鳳景煌。
與古憐心所有有關的事情,都是鳳景瀾難以避免的心頭病,時日過,這心結越纏越深,每每與古憐心相見也只能疏離相待,這公司難免有的是人會出口閑言碎語。
鳳景瀾不怕因此自己會如何,就怕古憐心在鳳景煌府中受驚苦楚。
既然無法在一起,那么鳳景瀾也指望著古憐心能好好的便是。
“皇兄怎么就不說話了,是被我與憐心一番真情動容,還是另有他想?”鳳景煌抬首。一雙眼盯著鳳景瀾時以恢復了笑意。
鳳景瀾面上沒多大改變,可指尖卻捏著白玉杯壁發白:“你此番來就是與我說這些的嗎?”
“非也,非也,我想向皇兄討一個人。前面那樣說,只是怕皇兄不應予我罷了。”鳳景煌急忙說道,手沒有再碰桌上的茶盞,一雙眼打量著鳳景煌的神色。
“討誰?”
“顧傾顏。”
聽到這,鳳景瀾臉色微變。雖此事涉及到古憐心,但是鳳景煌這般毫無避忌來到他府上討人,未免也太過囂張,鳳景瀾眼眸更冷,將手中白玉杯往地上一摔。
“皇弟好大的膽子!顧傾顏再怎么說也是我太子府的良娣,你倒是一番話后,就要把我太子府的良娣討到你府上去!”鳳景瀾微瞇著一雙眼,平日就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時看起來更讓人心中陣陣犯怵。
對于顧傾顏,鳳景瀾也有她是他太子的女人的覺悟。可除了男子的占有欲,鳳景瀾一直覺得并無其他。
此番為其摔杯,也是擔心鳳景煌試探他于古憐心之間還是否存在私情,本來那次相見便于面上清晰的很,若再不做出點舉動來,鳳景瀾怕鳳景煌難免多心。
鳳景煌眼神一變,看著地上的碎白玉杯,上揚起唇角:“原先以為這顧良娣在太子府不受寵愛才說出這番話來,但是我可絕無惡意,說到底也是皇兄的人。只不過此番拉下臉面來套,只希望讓顧良娣為伶心安胎罷了。”
“我府上的良娣為你府上的四王妃安胎?四皇弟!有沒有想過自古男女有別?你這番向我討去,日后這太子府有什么閑言碎語,又豈是四皇弟你擔當得起的。”
“皇兄所言甚是。是景煌考慮不周了。”鳳景煌起身朝著鳳景瀾畢恭畢敬的作揖,復言:“可伶心胎像不穩,顧良娣又精通醫理,所以我也是為伶心著急,才來像皇兄討人,也情有可原吧?”
鳳景瀾順應著鳳景煌的話。臉色微微好轉,戲以做足,鳳景瀾也知曉眼下不可再繼續咄咄逼人。
一切恰到好處之后,鳳景瀾坐正身子,低垂著眉眼看著地上碎裂的白玉杯。
“也是我這個皇兄的不好,怎能當著四皇弟的面大動肝火。”鳳景瀾唇角含笑,那笑意也如同他平日的行事作風一般冰冷:“這顧良娣畢竟是太子府的人,若入了你王府,我怕顧良娣會遭人閑言碎語,此事你與父皇提了提,我就先在此應承下來。”
“皇兄的意思是,此事必須要經過父皇那里嗎?”鳳景煌眉宇止不住的微蹙,看著鳳景煌疑問道。
鳳景瀾頷首:“若是四皇弟不想,那便出外尋尋名醫為四王妃安胎便是,你也知道,顧良娣畢竟是良娣!”
話已至此,鳳景煌只得點頭應下,免不得要親自于皇帝那請示一番。
“那景煌先行告退,待父皇那準許了,還請皇兄將顧良娣借于我幾日便好。”
鳳景煌走后,鳳景瀾為顧傾顏摔杯一次整個太子府傳的沸沸揚揚,與之同時也傳入了楚嬌柔的耳朵里,原本平日里這樣的舉動并無大礙,可于此時的楚嬌柔而言并不是這般。
楊聘蘭此時已在楚嬌柔耳前不知說過多少風言風語,楚嬌柔心再寬大,到底是懷有身孕的女人,一時也按耐不住性子,就往楊聘蘭那來往。
心有不快,再不是只有依靠著顧傾顏來解決,此時楊聘蘭的話才是楚嬌柔的心上真言。
雖是姐妹私心到底還是有的,平日里顧傾顏一臉淡然,說著她對太子并無私心,可真相如何,旁人又怎可一清二楚,原本楚嬌柔已不再多想,可鳳景瀾為了顧傾顏在鳳景煌面前摔杯,以觸及了楚嬌柔的心。
“妹妹,怎地過來了。”見楚嬌柔到來,楊聘蘭急忙上去攙扶楚嬌柔坐下:“本來就有身孕,此番還隨意走動,你呀你,也不怕動了胎氣。”
楚嬌柔看著楊聘蘭對她這熱忱勁,微微一笑,自覺的早知楊聘蘭是這樣的熱心腸,一開始也與她走進一些。
“無礙,就是宮中悶得慌,想讓姐姐陪我聊聊,也能解解悶。”楚嬌柔對于好姐妹的事也不好直言,而這些話說出,未免顯得自己心眼甚小。
“妹妹聽說了沒,太子殿下今日為了顧良娣與四皇子太動干戈,就連玉杯都當著四皇子的面給摔碎了。”楊聘蘭嘆了口氣:“平日里以為顧良娣與太子殿下之間到底有些間隙,此番一看也不是如此。”
“姐姐也別多想,傾顏已被太子殿下禁足三月,近況自也不妙,太子此番到底為何如此,還是未知之數,這樣憑著那些瘋言瘋語猜測,反倒是壞了我們幾個好姐妹私下的感情。”楚嬌柔也是因為性子太直,背地里也不會太多于旁人說起顧傾顏的壞話。
楊聘蘭淺笑,冰涼的掌心覆上楚嬌柔的手背:“這是哪里話,你呀你就是心腸太好,私下被顧良娣騙的團團轉,這太子府誰心不在太子,姐姐是比不得你們了,也無法與你們爭艷,此事你正得勢,姐姐只望與你走進些,日后你若正是太子妃,也要多照應著些姐姐才是。”
楊聘蘭句句有理,反倒是她真的在太子府別無他求,只求一些清閑日子,熬過去便是。
聽到楚嬌柔不免紅了眼,看著楊聘蘭句句在她,只覺得推心置腹:“我這肚子的出來,日后能做太子的身旁人,姐姐對我的好,嬌柔又怎會忘了。”
兩人如今好一副姐妹情深,楊聘蘭看起來也別無他求。
“姐姐現在是不求什么了,可顧良娣年歲尚小不說,面容在我們中間也是上上乘,別怪姐姐沒有提醒你,人可以不害,但是不應當不防,千萬不可讓太子殿下對顧良娣心思太深,不然我擔心日后,你會被顧良娣趴到頭上來。”楊聘蘭眼中憂愁之色不改,深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我委實不該胡言亂語,若妹妹以為我挑撥你與顧良娣之間的關系,我怕是枉做好人了。”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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