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
齊容聞訊趕來,眾人跪倒請安,齊容剛到門口,便直奔寶七而去,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朕聽說衡兒不見了。”
寶七低聲道,
“已經派人去尋了,本來尋思是孩子貪玩,誰料尋了多時也沒見著……”
齊容眉心緊皺,盡量安撫的拍了拍寶七的肩膀,宮內形勢有多復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突然傳進來的聲音,讓所有人心中一顫,急忙趕到門外,只見一個侍女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
“皇、皇子找到了……”
從宴席趕來的顏氏母女,剛到門口兒,聽到傳出來的通報,也跟著長長的松了口氣。
賀蘭把兩個孩子領回來的時候,除了這身上的衣裳沾了些泥土,其他的,倒是這沒有什么不妥,齊衡兒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回來的時候也格外老實,分外乖順的給皇帝和貴妃行了禮,隨后站在凌思敬旁邊不再說話。
寶七本來還想多說兩句,也在齊容的眼色下給制止了下來,
“既然皇子和凌小少爺無礙,那邊算了,不過看護皇子的一應侍女和太監,難脫玩忽職守之責,實在讓朕很難安心再將皇子交付于你們,爾等可知罪。”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愿受皇上貴妃娘娘責罰,是奴才罪該萬死……”
剛跑出去尋人的宮人們,此時跪倒數人,連連請罪,無一幸免。
齊容目色微沉,顯然這個皇子,在他心中占了很重要的位置,但是卻又讓人無法猜測,皇帝一時間又是何種心思,只能看到他睥睨著跪地請罪的宮人們,沉默片刻。
“父皇,母后。”
此時,本來和凌思敬站在一旁的齊衡兒突然站了出來,
“方才是衡兒自己偷偷跑出來的,專門瞞過了他們,和他們沒有關系,不怪他們,還請父皇,饒了他們了吧,今晚都是衡兒的錯,是衡兒想見凌弟,才偷偷跑出去,沒告訴大家……”
齊衡兒站出來,實在出乎眾人意料,寶七看自己的兒子如此言語,幾分欣慰,幾分無奈,心里嘆了口氣,瞧了一眼旁邊的齊容,
“皇上。”
齊容倒是多了些意味深長,沒有多言,微微瞇眼又掃了一下跪地的宮人,正好撞見自己兒子率真坦誠又帶著幾分可憐的眼神兒,
“看在皇子給你們求情的份兒上,朕可以寬恕你們,不過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玩忽職守理應當罰,全宮上下罰俸一年,剩下的,就交由貴妃處置吧。”
皇帝一言,眾人紛紛謝恩,寶七忙讓眾人起身,又將齊衡兒喚到身邊,蕓兒接到眼色,就要領著齊衡兒下去收拾。
此時顏氏母女被賜座在右側,凌家人被賜座左側,這件說大不大,說小不下的事,也算是牽動了不少人的心思,顏若棋更是被座上的君王吸住眼球,她從小到大,當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氣魄的人,這個人,還是九五之尊的帝王,而自己不記事兒時,還見過他,這股奇妙的緣分,更是讓她止不住好奇的心思。
可就在這個時候,齊衡兒還沒被蕓兒帶出去,凌家那側的顏若文一下子跪了出來,拉著身邊的凌思敬,垂頭謝罪,好不可憐。
原來這顏若文,也是剛剛知曉自己兒子偷偷跑點,是跟著皇子出去玩兒了,而這皇子,還是專門跑出來找的自己的兒子,才惹了這么一段事端。
雖說好在沒出什么意外,可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顏若文心思敏感細膩,這事又無論如何也也不能責怪皇子,說到頭也是她的兒子招惹了小皇子,才惹來小皇子夜逃偷玩兒,可是自己的孩子不過四五歲,又懂的了什么,這罪過,還是她這個當母親的擔,還是她沒有教導好自己的兒子,才引來這番折騰。
顏若文垂眸低語,聲聲慚愧,句句檢討,若是來個不知情的,還真是要以為這過錯,是她的了。
言罷,顏若文不忘拉著身側的凌思敬謝罪,她本就性子溫軟,有事一派和順的模樣,誰也不曾料到,顏若文會出來說這番話。
寶七更是不曾料到,她忙起身下了座位,
“少夫人這是何苦,此事本不過孩子間的玩鬧,哪里怪得了少夫人,就算有錯,也是衡兒的事,本宮和皇上,又豈會引罪思敬,他們兄弟二人玩的開心,也是好的,以后,多加小心便是了。”
顏若文跪在那里還在猶豫,本來要走的齊衡兒也沖了過去,他只是去拉跪地的凌思敬,嘟著小嘴巴,
“凌弟你快起來,這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我好了,母后,你也不會責備凌弟的吧?”
寶七搖搖頭,給了自己孩子一個放心的眼神,顏若文再跪下去也是不好,嫻靜的站起來又謝了一遍貴妃和皇子,這才小心的領著凌思敬退下去。
一場虛驚,總算是收了場,應邀而來的顏氏母女,寶七此時也沒什么心思招待了,差遣了眾人,便同齊容回宮了。
顏若文是隨著凌夫人進的宮,這一路上,也沒有說半句話,本來和顏氏該有的寒暄,也顯的少之又少,顏若詩和顏若棋,反倒最為清凈,跟在后面默默不語。
當然了,說是默默不語,其實剛出宮的時候,顏若棋就小聲嘟囔過,
“剛才大姐,為何要下跪啊,皇上不是說過……”
“噓……”
顏若棋的嘟囔,當然也是詢問一旁的顏若詩,不過顏若詩沒給她機會,只是使了個眼色,搖搖頭,趕快制止了自家小妹,這才罷了。
回到凌府,凌夫人臨別前,也只是輕輕地摸了摸凌思敬的頭,愛意甚顯,也不瞧一旁的顏若文,
“你娘,還真是有心思。”
顏若文仿佛不明就里,賢淑難言的立于一旁,沒有辯解半分。
羅帳下,紅燭旁,寶七尚未寬衣,只在那里靜靜安坐,不知所思為何,直到一雙溫暖的手掌撫在她的肩頭,這才轉移開她的心思,
“怎么了,還在想事情。”
齊容溫和的聲線,一如當年,望著俯首即見得女子。
寶七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我只是不明白,今天若文……”
齊容聽著她沒說完的話,放松的笑了笑,
“原來阿七,沒明白么?”
寶七聽出他的意思,賭氣一樣拍了齊容一下,然后才淡了淡語氣,
“看來若文姐,是不想讓孩子陪讀了。”
齊容知她心意,也知道她感情上的嘆惋,不過對于齊容來說,這些都不及自己對面前人的情感,他反倒更加寵愛的摸著女子的頭,
“想也罷,不想也罷,不是她一人能決定的,不想這些了,孩子們沒事,來日方長。”
說道孩子,寶七忍不住浮起一絲笑意,
“今天衡兒,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這孩子敏感細致,今日,還能主動出來承擔過失,想來他進宮后,也是憋壞了。”
“過溫則軟……”
齊容輕輕道了一句,卻又很快晃了過去,他瞧著寶七的巧笑,心里的負擔,更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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