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頭敲了敲煙桿,這時候說話道:“既然都沒事兒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都收拾收拾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下地干活,早點歇息著把精神氣養好了。”
他是張家的實際領袖,他一發話,眾人都要聽到的。
此刻自然就都散開了,二嫂崔荷花和大嫂馬桂花,開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而幾個孩子們也自己回了各自的屋子,張家的男丁們一起去了后院,估計是要打水燒水洗澡了。
張鐵頭見沈月華和韓倩芳還站在這兒,也不計較,說道:“四兒媳婦,既然明天要回娘家,那明天就起晚一點,地里的活你的幾個哥哥嫂嫂會幫把手。”
他的話鋒一轉,問道:“三兒媳婦,你說是吧?”
韓倩芳愣了一下,忙不迭的點點頭說道:“就是啊,你的身子骨還沒養好,還是在家里多歇息幾天,咱們張家別的不說,就是家里人多,而且都是壯實的勞動力,你的那點子分配的勞務,我和你的三哥搭把手就能干完。”
沈月華笑了笑,不管這人到底是怎么想,此刻都十分感激的說道:“多謝三嫂幫忙,那我明天就回我大舅媽家一趟。”
韓倩芳得了準信,心里樂開了花,暫時也將自己的仇恨忘在了九霄云外去。
她看著桌子上的碗筷都收拾完了,才拿著一側窗臺上放著的抹布來,擦拭著桌子上的油漬。
張鐵頭瞇起眼睛抽了幾口煙,道:“四兒媳婦,時間也不早了,你回去歇著吧,以后的事情……就等以后再說吧。”
他噴了下鼻息,道:“我家老四是個性子端正的,雖然話說辦事有點油滑,但是在這個社會上,滑頭點并不是壞事,你跟著我們家老四,他肯定也不會虧待你。”
李桂芬也在一側聽著,見張鐵頭說的含蓄,便忍不住開口說道:“就是說啊,這老四倒是性子好的,雖然年紀輕輕就去部隊當了兵,不經常在家盡孝,但是每個月都會從部隊上,郵寄回來一大筆錢,最少也是二三十塊錢了,還說這錢是拿來補貼家用的。”
李桂芬感慨了一聲,又覺得這話說出去,顯得張建斌沒有存款,只緊著自己家里人,沈月華聽了心里會不舒坦,便笑著道:“其實啊,這錢我都給他存著呢,就等著他將來結婚娶媳婦的時候用的,結果沒想到他自己倒是主意正,辦事也利索,這不……就把你給娶回家了。”
沈月華笑瞇了眼睛,李桂芬見狀,心里一松,就說:“按理說你現在跟四兒結了婚,這錢也該給你拿著,你先等著我去拿錢過來。”
韓倩芳雖然在擦桌子,卻一直在留意著這邊的動靜,聽到這話眉毛都要飛到天上去了,擦桌子也擦的越發用力了。
她心中極為不爽,想到:好嘛,原來婆婆身上一直都拿了那么多錢,還跟他們這些個人說,自己手頭上沒有多少積蓄。
她就說老四這個不會過日子,但是會來事的,肯定每次都寄回家一大筆錢,但是自個兒家里的那位,就是說她想太多了。
這不……現在就證明了,不是自己想多了,而是老三建業太耿直了。
韓倩芳心里的算盤珠子一撥拉,就算出來了張建斌這些年,往家里寄回來的錢,這筆錢加上那五百塊錢的彩禮,聽婆婆的意思,似乎都是要交給沈月華處理的。
韓倩芳一想到這個,心里就跟貓爪在撓一樣,渾身都不舒坦起來。
這張建斌自己去了部隊倒是瀟灑,不在家里孝順父母,跟著在地里種地也就罷了,他自己吃著國家的公糧,每次往家里寄錢的時候,也是心思多的,擺明了知道婆婆不會花他的錢。
這樣一來,是名聲也有了,錢也沒多花。
韓倩芳憋了一肚子氣,心道:她剛嫁進來的時候,就知道張建斌是家里人之中,心思最多的一個,就連她家里的張建業都比不過,現在不就應了這個猜測了。
韓倩芳這么想著,又把沈月華給恨上了,一邊在心里算計著,要怎么讓這個年輕新媳婦,自個兒主動把錢掏出來。
沈月華大概知道韓倩芳的打算,在李桂芬轉身要去拿錢的時候,便連忙說道:“娘,這錢是建斌留下來給你們花的,就是讓你們多買點好的,過上好日子,你和爹辛辛苦苦將建斌,還有幾個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拉扯大,自然是吃了不少苦,這也是建斌的一片孝心。”
她這話說到了李桂芬的心坎里,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沈月華再接再厲,道:“這錢啊,還是你拿著跟爹花,別省著,錢沒了可以再賺,人卻是要好好將養著的,將來等建斌出息了,可要好好地孝順你們的。”
李桂芬樂的笑了起來,就連張鐵頭都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張鐵頭看著這個知青兒媳婦,倒是有些意外,不過這人倒是真的不錯。
于是,他便一錘定音道:“老伴兒,既然四兒媳婦都這么說了,那錢你就拿著光明正大的花吧,反正小輩有各自的福氣,四兒媳婦啊,熱水也差不多燒好了,你去收拾一下,今天早點睡吧。”
沈月華連忙點點頭,便道了一聲晚安,走了出去。
她去廚房接了熱水,此刻在盯著燒水的人是張家大哥張建國。
他見沈月華進來之后,便往門外站了站,忍了許久還是說道:“四弟妹,你明天真的要去你大舅媽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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