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月娥長的的確是花容月貌,嬌小的身材,鵝蛋臉,白皮膚,水汪汪的杏眼,小巧的鼻子,櫻桃小嘴,典型的古裝美人一枚。這樣的外貌同俊秀的張央倒是相配。
她的娘李氏也是一位,溫婉,內斂。她不僅帶著二女兒黃月娥來了,還帶來了三女兒黃月仙。
聽介紹,這個黃月仙跟黃月娥同歲,都是十四歲,只比黃月娥小兩個月,應該不是一個母親生的了。又看黃月娥和李氏極親密,而黃月仙跟李氏卻比較疏離,看來黃月娥是李氏的親女,而黃月仙應該是庶女了。
黃月仙長得更美,更張揚,比姐姐還高半個頭,打扮甚至更華麗。
老太太專門把錢亦繡介紹給了李氏母女三人,還讓錢亦繡叫黃月娥和黃月仙姐妹“二姨”和“三姨”。
李氏先笑著從頭上取下一根翡翠鏤金簪給錢亦繡。
這個禮物有些重了。錢亦繡先沒敢接,側頭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笑道,“黃太太給你,你就接著。”
錢亦繡曲膝福了福,說了聲“謝謝”,才接過簪子。
黃月娥又笑著給了她一張綾帕當見面禮,還說,“這是二姨自己繡的,拿去玩吧。”
綾帕柔軟光滑,上面繡著錦鯉芙蓉,繡工精巧。通過小娘親和錢曉雨的熏陶,錢亦繡對繡品也有了一定的鑒賞能力。她笑道,“好漂亮,謝謝二姨。”
黃月仙則扯著嘴角笑笑,對丫頭說,“這女娃倒是伶俐。賞她個荷包。”
她的丫頭似乎也了然自家小姐的心思,拿了個荷包說,“我家三小姐賞你的。”
生怕錢亦繡喊了她家小姐“三姨”。
錢亦繡并不是真正的小蘿莉,知道這位黃三小姐嫌棄自己了。
她倒無所謂,只是覺得很過意不去,因為自己,讓善良的老太太沒面子了。只有硬著頭皮接過荷包說。“謝謝黃三小姐。”
老太太微沉了臉。自己介紹說錢亦繡是她的遠房孫女。給見面禮就應該給些小東西之類的,而不是打賞下人的銀錁子。
黃月仙這么做,不僅打了老太太的臉。連黃月娥的臉都被打了。李氏母女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
黃月仙用帕子擦擦嘴角,不以為意。
錢亦繡再仔細看看黃月仙的眉眼,有些猜出她是誰的女兒了。黃萬春有個寵妾,人稱芳姨娘。原是京城群芳樓里的一個紅牌,后被黃萬春萬兩贖身。
錢亦繡曾經去過幾次黃萬春的書房。就碰到過那位芳姨娘。當真是風情萬種,妖嬈嫵媚,在書房里就能跟黃萬春顛鸞倒鳳。那時候還是六年前,芳姨娘也算是花信之年。這么多年過去了。也應該老了吧。
不過看黃月仙的這個派頭,似乎芳姨娘還是比正室夫人得寵的多。
廳房里的人越來越多,張家婆媳忙著招呼客人。錢亦繡非常識時務地自己去花園里玩了。因張老太太喜花,花園大。品種多。此時又正值陽春三月,花園里百花齊放,萬紫千紅,一派大好春光。
許多太太小姐都來到花園里賞花,還有幾位去花園旁邊的湖里泛舟。
錢亦繡的身份不高,又是沒有大人領著的孩子,哪怕長的再好看,也沒誰愛搭理她。于是,她就這里鉆鉆,那里走走。別人說話也沒有刻意避開她,倒是聽了不少八卦。
其中也包括黃氏姐妹的。
只聽三位十幾歲的小姑娘在說悄悄話,“聽說黃大員外看上張家門戶簡單,富有,還跟許多達官貴人來往密切。張公子又人才出眾,溫和儒雅,想讓黃家的三姑娘嫁給他。誰知芳姨娘和三姑娘哭死哭活不愿意,說張家是郎中,門戶太低。后來才指了現在的這位二姑娘。”
另一位說,“那母女兩個的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想著法的去巴結世家大族,咋能看上張家呢?聽我娘說,黃太太才是聰明人,愿意女兒嫁給張家公子,覺得嫁進張家是福氣。”
“黃員外多精明啊,他定是偏心三姑娘,覺得她任性,嫁給這樣的人才不會受委屈,誰知道這母女兩人還不愿意。她們也不想想,再是皇商也是商人。她們那樣門戶的庶女,就是嫁給那些世家大族,也只能當姨娘。”
“呵呵,她們肯定覺得當姨娘也沒什么不好,看看芳姨娘多得寵啊,把正妻都壓了下去。”
“哼,她以為官家是商家嗎?寵妾滅妻是要影響仕途的。”
那位一直沒說話的道,“我倒覺得黃家二姑娘還是太懦弱了。要是我,再好的寶貝,只要是庶女挑剩的,我都不會要。那位三姑娘跟著一起來,或許就是來看嫡姐熱鬧的。”
一位說道,“也不能這樣說,終身大事,何苦跟自己過不去?我跟黃二姑娘還是有幾面之緣,是個知理的人,或許明了張家的好,就沒爭這個面子……”
聽了一耳朵八卦的錢亦繡心滿意足地走了。心道,真是好人有好命。張央訂的好在不是黃月仙,要不張家真是沒有寧日了,也可惜了斯文俊秀的小神醫。
再想想老太太,也是狡猾狡猾的,拿自己當了一回試金石。
她或許也不太滿意黃家,弄不好還聽了一些傳言,只是拿孫子沒辦法,才勉強同意了這樁親事。
不過,通過今天一試,至少看出李氏母女兩人還不錯。試想對自家一個遠房窮親戚都能如此禮遇,那么肯定是把婆家人放在心上的,也是真心想嫁給自家孫子的。
錢亦繡摸了摸懷里的荷包,她一點都沒為自己被利用了生氣。皇商正妻頭上的飾品,肯定值大價錢呢。
那個眼睛長在頭頂的黃月仙也真是膚淺,連個面子情都不會做。丟了世上最好的一個寶,還得意的不得了。
該吃飯了,錢亦繡被阿珠領到了一張桌子前。介紹一對婆媳說,“這是崔老爺的太太,這是崔大奶奶。”
原來是崔掌柜的媳婦洪氏和兒媳婦華氏。
錢亦繡甜甜地喊了聲,“崔太太,崔大奶奶。”
洪氏笑著把她拉過去說,“好可人的孩子,早就聽我家老爺說起你。今天終于見面了。以后叫我崔奶奶。叫她崔嬸子即可。”
華氏笑道,“兒媳倒覺得她比公爹說的還要俊俏些。”
洪氏給了她個鏤花瑪瑙釵,華氏給了她兩朵珠花。
吃了飯。又接著看戲。錢亦繡終于看到了被縣尉大人包養的溪山縣名伶花無心,以及“比女人還好看”的小玉堂,兩個人的確都好看。不過,頂著張濃墨重彩的臉。覺得戲臺子上的人都長得差不多。
想想當初還心有余悸,紅云戲班高價強買自己。若不是梁高相救,自己可是要吃些苦頭。
她聽了一陣戲,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唱的是什么,便又跑出去玩了。一路走走停停。貌似在看風景,實則在想去洞天池的事情。
唱完戲,客人們陸陸續續就走了。省城和外省的客人離得遠。要第二天才能走,一些關系好的住張家客房。
但黃家跟張家這樣的關系也不好在張家住。他們在溪山縣有別院,在張家吃了晚飯后便回了別院。
錢亦繡看見黃家人走之前,張央專程來后院給李氏見禮。少年郎臉紅得像猴哥,悄悄瞄了眼黃月娥,笑意更深。
黃月娥也是臉蛋紅紅,倒是不像一般女孩那樣扭捏。
晚上,把客人們都安排好,張仲昆領著張央來到老太太的院子。
此時,老太太正對著燭光看錢家送她的衣裳。她主要是看那些隨著光線的明暗,似有水波流動的福字。
錢亦繡暗自高興,送得貴不如送得巧。那么多金銀玉飾,老太太好像還是把這件衣裳打上了眼。不過這個水紋針似乎比自己之前想的還要珍貴,看來九絲繡樓還是把小娘親的繡品壓價了,真是無奸不商。以后再也不跟九絲繡樓合作了。
老太太笑著對張仲昆和宋氏說,“我還是十幾歲的時候有過一件繡水紋針的衣裳,那是我娘在京城祥云閣給我買的,我稀罕得什么似的。”
又是祥云閣!
錢亦繡按捺住狂跳的小心肝,看著那幾人拿著衣裳輪流欣賞并贊揚了一番。
老太太笑著對錢亦繡說,“你娘真巧,回去幫我謝謝她,說老婆子非常喜歡。”
錢亦繡笑道,“張老爺和小張叔叔多次救過我爺和我娘,老太太又宅心仁厚,菩薩心腸。我們全家都希望您的福壽能如那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她盜用了一段前世的經典語言,暗合了似水波流動的福字。
她直白的大實話又逗笑了一家人。
老太太笑咪了眼道,“哎喲喲,我的小乖乖,小嘴兒可真甜。老婆子乘你的吉言了。”
眾人說笑后一陣各自安歇。
睡前,老太太同錢亦繡聊著天。
“繡兒,你覺著黃家的兩個姨姨怎么樣?”老太太問。
錢亦繡糯糯地說道,“繡兒覺著,黃家二姨好,人好看,又知書達理。”
老太太笑起來,“小猴兒,怪會說話的。”
錢亦繡說,“繡兒沒騙你,不單繡兒認為黃家二姨知書達理,繡兒還聽到別人說黃家二姨好。”
“哦,她們怎么說?”
“她們說黃家二姨聰慧,明事理。說黃家三姨任性,還是姨娘生的。”
老太太又笑了幾聲,說,“嗯,以后繡兒要記著,說別人好的可以說出來,說別人不好的,記在心里就是了。”
“哦,繡兒記下了。”
第二天,吃過早飯后,錢亦繡就急吼吼地跟老太太告別,她的說辭是,要趕早回去再給她的太爺爺嗑幾個響頭。
老太太雖舍不得她也不能阻止她敬孝,昨天張家專門派人給錢家大院送了賀禮。本來還想像原來一樣再送錢亦繡些布料吃食,錢亦繡笑著拒絕了,自己家如今好過了,就不好意思再打秋風了。再說因為老太太的關系,自己這個冒牌親戚已經接了好多禮物了。
這話逗得老太太大笑不已。還讓錢亦繡以后多去她家住,家里有個小娃,她開心,也喜慶。
說得張央紅了臉。
依舊是老張伯趕的馬車。錢亦繡坐在車廂里跟老頭說著話,“童言無忌”又逗得老張伯不時地哈哈大笑,不大的功夫一大一小已經混得極熟悉了。
來到大榕村和花溪村的一處交界,那里有一片小樹林,此時正好無人。錢亦繡便讓老張伯停車,說,“我找大榕村的萬大中有些事,然后自己回家。”
大榕村除了許閻王一家外,她只叫得出萬大中的全名,所以隨口就說了這個名字。
“成嗎?要不,先回了家后再去辦事?”老張伯有些不放心,小娃娃應該交到人家家人手里的。
錢亦繡老練地說,“老伯放心,鄉下孩子野慣了,繡兒經常一個人就能跑去后山玩。”
老張伯聽了,覺得鄉下孩子的確帶的粗糙,何況錢亦繡屬于少見的伶俐孩子,便停了車。
錢亦繡下了車,隱入那片小樹林,往山腳跑去。她一路上躲躲藏藏。這一帶又草木繁盛,避過了偶爾路過的村人,及一些在地里忙活的人,徑直來到溪景山和溪石山的岔路口。
她拐進路口,直奔溪石山而去。到了約定的地點,猴哥和白狼正蹲坐在一塊大巨石上,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錢亦繡高興地跑到石頭下面,仰頭喊道,“嗨,兩個聰明的乖寶貝,我來了。”
猴哥等了好久,終于等到小主人了,激動地一下子跳下來,拉著小主人又蹦又跳,錢亦繡笑著揉了揉它的后脖子。白狼也隨后跳下來,冷靜孤傲地蹲在一邊,錢亦繡又伸手拍了拍它的后背。
錢亦繡把三個包拿出來,找出自己的粗布衣褲換上。就坐在一塊石頭上拿出食物,她和猴哥的是點心,白狼的是肉坨坨,就著一處清泉吃了點,得多補充些體力。
猴哥覺得點心不過癮,又去蹭了白狼的幾坨肉。
之后,錢亦繡背上一個雙肩包,又給猴哥和白狼分別背了一個。白狼那個她之前還專門又加了兩條布,屬于四肩包。
一人、一猴、一狼躊躇滿志地向洞天池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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