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渾渾噩噩睡了幾日,如行尸走肉般,自那日后,她每天穿著白衫在同心閣各處晃,尋到那些景文鉞玩過的東西,找到哪有他的痕跡,每尋到他的一件玩意,她總會哭一陣,
每到一個地方,似乎那里有他蹦跳的身影,似乎那里回蕩著他咯咯的笑聲。
她眼里一片空茫,時而跑著時而笑著,都在追逐他的身影!最后一個人跌坐在水閣的亭子里,靠著柱子望著水池里淅淅細雨發呆。
這一陣子,景恒依舊沒有來同心閣,誰都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樣尷尬冰冷的局面,可偏偏后宮的留言越來越多。
替身?哼!云容冷冷咬著這兩個字,她云容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她不會做任何人的替身!她也做不了任何人的替身!那個人包括姐姐云菡!
“將里閣那把琴拿來吧….”云容朝著身后淡淡吩咐道,
她知道眠如時時刻刻都跟著她,
“哎,”眠如挪了僵硬的身子,朝里頭走去,心里琢磨著難不成是拿云菡姑娘的琴給她嗎?她記得云容從來沒有彈過琴,更沒見她帶親琴同心閣呀?可最近宮里的留言實在是聽得讓她心慌,要是拿了菡小姐的琴,云容會不會更加難受?
眠如左右尋了一遍里閣,最后只找到了云菡那把琴。無奈,她只得將那琴給云容送了來。
云容坐在水閣的案后,稍稍撥弄了下,試了下弦音,她有多久沒有彈琴了?好像自從當年離開建康后便沒有彈過吧?
她端坐在案后,神情肅整,纖指一揮,第一個音符長長由近及遠蕩漾而開,
今日她要為她的小鉞兒送行…..
一想到他淚水就止不住…..
“咚….”的一聲,如泉聲叮咚,劃破寧靜的后院,古樸沉雅,自有一股在塞外草原上聆聽風聲的曠遠輕揚,漸而砰砰叮咚節奏漸快,起起伏伏,似有壓抑沉悶不吐不快的韻律,再后綿長悠遠,放佛看到烽火戍邊夕陽漸沉的凄涼…..
一襲天青色錦袍的景恒負手踱步進來時,聽到的就是這么一首曲子,他步伐隨琴音而動,目光也循聲望去,廊下水簾和廊柱緩緩后退,至偏廳大門口時,方看到對面水閣上一人梳著高髻,一襲白衫出塵若月,清風拂過,廣袖飄揚,
景恒眸光一恍,沿著折廊一步步靠近,心跳得越來越厲害!
好像,真的好像,剛剛恍惚一眼,他還真以為是她,多久了,腦海里沒有再浮現過她的身影,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心里那個位置已經被別人替代,她成了一壇埋在心靈深處的古釀,偶爾睹目思人,便能聞佳人彌久的芬芳。
他記得菡兒彈琴總喜歡微微斜著身子,歪頭淺笑唇角輕揚,一切在她眼里不過云煙。
再想起她時,心里痛苦不那么深,放佛看到她在向自己揮手,笑容恬淡明亮,然后頷首轉身,飄然離去!
菡兒…..
景恒眼角滑出了一滴淚珠。
隨著琴音終了,他已站在云容身后,微風拂過他的衣角,似波浪般翻滾。
景恒俯身下去,從后緊緊擁住她,溫熱的氣息撲在她脖間,低啞的嗓音傳來,
“容兒….”壓抑著的思戀在唇齒間翻騰。
云容身子一顫,身后貼著他熱燙的胸膛,眼中淚水卻如珠線,
“臣妾以為陛下會喚菡兒呢!”聲音冰涼如水,
景恒聞言手臂一僵,神情錯愕,漠然半晌后問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云容扭轉身子靠著案幾面對他,凄白的面龐淚痕滿滿,
“宮里宮外都在傳陛下將臣妾當作了姐姐的替身,故而才這般受寵!”她面無表情地說著,目光落在他臉頰上,卻未對上他的雙眼。
景恒一股怒火蹭的一下冒至眉心!
“替身?朕把你當替身?”景恒不可置信地咬著這幾個字,
“云容,你看著朕,你真是這么想的?”
云容眸光一閃,目光在他臉上左右閃爍,卻無法去瞧他的眼睛,她真的是這么認為的嗎?她不知道,這些年與他恩愛纏綿,無論何時對上他的眼,總是那么明亮清澈,怎么都看不出他看她時是在看別人!
可姐姐終究是他心里最愛的人不是?他們曾同生共死,他們有那么多美好的回憶,她如何比得過姐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越愛他,越無法承受他心里有別人,而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姐姐!
云容沒有答他,只是眼淚流的更兇了!
景恒眼眸被她的淚水刺痛了,他瞇著眼沙啞著聲音逼視她,“你倒是說說看,你哪里像你姐姐了,是長得像還是性情像?你們二人不說是云泥之別,卻也南轅北轍,你說,你在朕的御書房上躥下跳時,朕怎么把你當她了!”
云容這番控告,真是把景恒冤枉得不輕,他氣得快要吐血,他握著她纖瘦的臂質問她,心下又是一痛,瘦了!她又瘦了!
再瞧云容的神情,垂著目,長長的眉睫掩下了她眸中的情緒,面龐白皙無血色,這哪里還是云容!
原來的她,總是那樣圓滾滾的,肉感很好,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永遠那般神采飛揚!
他忽然很恨自己,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謝謝天山冰凝霜華的香囊,愛到最美是陪伴i的平安符,和墮天使629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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