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葉淡笑著，沒有說話，淡定地坐下了。只是其他人看她的目光都變了，收起了眼底的輕視，多了幾分尊重。而凌振英他們對蘇小葉變得更加熱情了。蘇小葉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覺得有些好笑，同時也有些感慨，人心的復雜。

她隨意地掃了一下這些上桌的人員，發現都是凌家的主要人員，只是柳氏和她的兒子沒在，想來是這些人的特意安排，不想掃了凌葉軒的興頭。

蘇小葉坐在凌葉軒的旁邊，安靜地吃著。凌家這些大家族一直都是遵循著食不言這個規定的，所以席間并沒有人說話。

只是，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從屋外傳來一種凌亂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安寧。

“爸爸，不好了”凌家興慌亂地從屋外跑了進來，大聲地喊著，神情十分地慌張，急切。就連一屋子的人都顧不上，拉著凌振華就想往外面走。

凌振華黑著臉，喝道：“逆子，有話好好說，一點禮數都沒有。”說著，眼睛還瞟了面無表情的凌葉軒一眼，生怕他會動怒。

蘇小葉卻感受到凌振華的態度，雖然他看似呵斥凌家興，但是這也是一種先聲奪人的保護。他那神情中不經意流露出的慈愛和無奈，就可以看出他以前對這個小兒子的寵愛。

蘇小葉用手握了握凌葉軒的手，無聲地安慰著，大家都看著慌亂的凌家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此時，稍微冷靜下來的凌家興，發現大家都看著他，特別是讓他感到害怕的大哥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讓他十分的膽怯，但是想到自己的來意，他頓時回過神來，急切地對凌振華說道：“爸爸，你快去看看媽媽，她好像瘋了”

“瘋了？”凌振華皺著眉頭不悅地說道，以為這又是柳煙兒的把戲。這些年，他對柳氏的態度已經不似當初那么地寵愛了。他感覺自從那件事后，柳氏就變得有些尖酸刻薄，像尋常婦人一樣庸俗，總是疑神疑鬼，還喜歡沒事找事，弄得他對她都有些厭煩了。

男人就是這樣，愛你的時候可以把你捧在心尖上，百般呵護。不愛時，想起你都覺得厭煩。

“是啊，她從早上就一直躲在房間里，我剛才去找她，她還大喊大叫地趕我走，說我是惡魔。自己一直在那里胡言亂語的，誰都靠近不了”凌家興說著有些憤恨地看了一眼凌葉軒，他可以聽那些傭人說自己母親之所以因為這樣子都是因為這個人。

不過，看到凌葉軒那雙冰冷無情的眼眸，凌家興不由地打了個寒戰，快速的低頭，不敢再看他。他和母親一樣害怕這個人，當初那一幕，他也是親眼目睹的。

那時凌葉軒充滿煞氣，殺氣騰騰的樣子，把他嚇壞了，只能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地看著這人扭著自己母親的脖子。這可是他多年的噩夢，對凌葉軒的恐懼已經深入他的靈魂。

“走，過去看看。”凌振華看了一眼凌葉軒，咬了咬牙對凌家興說道。畢竟那么多年的夫妻，他多少還是有感情的。

他匆忙地領著凌家興向外走去，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覷的人。他們有些不知所措，都看向了主位上沉默不語的凌葉軒，想要聽聽他的指示。

“一起過去看看吧。”凌葉軒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拉起蘇小葉，平靜地對大家說道。沒有人聽得出他心里的想法，只好都起身跟在后面。

當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一個房間前的時候，尖銳的喊叫聲從里面傳了出來。

“啊出去，出去，你這個惡魔不要靠近我”柳煙兒大喊著，拼命地甩開凌振華的手。

“柳煙兒，你看清楚我是誰”凌振華抓住柳煙兒的雙肩大聲喝道，但是她就是不看，只是一味地掙扎，大喊。

“救命啊救命”她成功地掙脫凌振華的手，躲到角落里。突然又朝著空白的墻壁上破口大罵道，神情十分猙獰可怕。

“陳美玲，你這個賤人，我才不會怕你”

蘇小葉看著凌振華父子被擋在了房門口，神情十分復雜無奈，里面不停地砸出一些東西。從房門往里看，只可偶爾看到柳煙兒的身影。此時的她披頭散發，狀若癲癇，對著房間里的空處偶爾囔囔自語，偶爾沖著門口大喊大叫，一副神志不清的樣子。

當柳煙兒喊出陳美玲這個名字的時候，蘇小葉發現凌葉軒拉住她的手緊了一下，想來這就是他母親的名字了。

沒有人會想到柳煙兒的最終下場居然是這樣，不用凌葉軒動手，她自己就已經被心中的恐懼給逼瘋了。很多人說這是報應，天理昭昭，善惡終有報，如果不是她自己做了那樣的事情，也不會自食惡果。

那晚，凌葉軒只是站在門外一會，就拉著蘇小葉走了。在沒人的地方，他緊緊地抱住蘇小葉，把頭埋在她的肩膀處。蘇小葉只是伸出手回報他，沒有說話。

此時無聲勝有聲。

凌葉軒覺得此時心情十分復雜，一方面他覺得埋藏在他心里的仇恨，都隨著柳煙兒瘋了而逝，整個人都輕松了一些。而另一方面，又為自己的母親覺得不值。

他印象中的母親是多么的溫柔嫻淑，就像一朵幽靜的蘭花，總是喜歡對他柔柔地笑著，輕撫他頭上的汗珠。這么好的人，卻被這對男女給禍害了，他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原諒他們。

感受到凌葉軒內心的悲傷，蘇小葉心里也酸酸的。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凌葉軒的人生中會有這么多的傷痛。他一直都像那些高高在上的天子驕子，第一次，蘇小葉清楚的感覺到，他們的距離這么近。

都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有生老病死，悲傷離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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