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了石橋,站在橋上的男子披著件白狐裘衣,里面一件銀灰色外袍,烏黑長發隨風拂動。
四兩駕著馬車上坡,車速慢了下來。
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我十分好奇是何人佇立風中,難道他也是無家可歸之人?
我扭頭看他,不早不晚他恰好回頭,四目相對,我看見他眼神中的落寞與孤傲,還有什么東西在他眼中一閃而過,因為四兩狠抽了幾鞭子,馬車走得快些,我沒有捕捉到那一閃而過的到底是什么。
“在看什么?綠衣!”
南榮烈掀開簾子讓我進去,恰好瞧見我扭頭觀望的姿勢。
我把視線拉回到他身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他探出身子向后看去,不知他看到了什么,眉頭皺了皺。
我又好奇想要再看一眼那男子,卻不由分說被南榮烈強拽進車廂里。
撲面的熱氣頓時讓人如沐春風,我再沒勇氣跑到外面喝風。乖乖地坐在座位上。
白蒹葭沖我笑了笑:“綠衣姑娘快進來暖和一下身子。寶爺擔心你呢。”
她換了個姿勢,半倚在座位上,手里小心翼翼的擺弄著藥箱。
我在她漂亮的臉蛋上掃了一眼,“嗯”了聲算是打招呼,目光停留在南榮烈被我咬傷的手背上。
上面裹了一層藥布,看來是處理過傷口了。
白蒹葭人長得美,可惜包扎的水平卻不敢恭維。牙痕而已,至于包成粽子!
南榮烈注意到我盯著他的手看,竟顯出忸怩之態把手藏到身后。
我抬眸瞭了他一眼,突然覺得我與他之間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感。
他塞了手爐到我懷里,見我不停地打噴嚏又把裘衣披到我身上,我毫不猶豫避開他的殷勤,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謝謝您的好意,綠衣不冷。”我強忍著陣陣寒意,嘴硬道。
“還不冷?聽你說話聲音都發顫,穿上暖和。”
我和南榮烈正因為要不要穿裘衣而爭執時,馬車停了。
“爺,您和兩位姑娘準備一下,我先去訂幾間客房,一會兒再去請個郎中來瞧病。”四兩的目光在白蒹葭和南榮烈中間一番梭巡,請大夫顯然是要給這兩位瞧病,對我這個現成的郎中不放心。
正好我樂得清靜,反而沖四兩感激的笑了笑。
四兩被我笑得發毛,摸摸后腦勺。
南榮烈暫時忘記和我的爭執,叮囑四兩挑幾間整潔清凈的客房,便回到車廂簡單收拾一下東西。
白蒹葭拖著傷腿想要幫忙,南榮烈卻未讓她動。說什么要好生養著,小心腿上留疤。
她聽了自是高興,眉眼間全是春風得意,只不過她掃向我的目光中卻多了些芥蒂。
人貴在有自知之名,既然不受歡迎,我當然不愿意留下來礙眼,拿了隨身的包袱和手爐掀開門簾跳下馬車。
南榮烈在后面喚我穿上裘衣,我裝作沒聽見向客棧走去。
天氣漸暗,客棧門口高掛的燈籠在風中晃來晃去,我覺得頭有些發沉,身體也跟著凜冽的北風晃了晃,眼前一黑,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
預期中會重重摔到地上,卻不曾想倒進一個人的懷抱中。
那一剎兒我心中有一絲歡喜,猜想是南榮烈擔心我,跟著下了馬車。
可是下一瞬我便知道原來是空歡喜。
及時扶住我的人不是南榮烈。
“姑娘小心。”這聲音雖低,卻如力透紙背的筆力倉勁有力,突然讓人心安。
我眼皮發沉,頭也暈得厲害,知扶我之人不是南榮烈,掙扎著要離開這人,他卻未松手,固執的說道:“姑娘印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你我有緣,在下教你破解之法。”
哪來的江湖術士跑來騙錢?想當初本姑娘也曾帶著燕飛纓裝神弄鬼唬過甘忠的小妾,怎么說也是吃過這口飯的,今天竟然碰上同行了。
我強忍著一波又一波襲上頭的眩暈之感,猛然推開他,抬頭想看清對方是何人。
誰知腳下像踩了棉花,一個踉蹌差點又摔倒在地。
千鈞一發之際,一襲白色,旋風般席卷了我,不偏不倚跌進他的懷里。
“姑娘你病了!”他的手放在我滾燙的額頭上。
原來是他。
他烏黑長發垂在我臉側,雖然只看到他半張臉,我卻認出他就是剛才站在石橋上的那個人。
此人輕功一定了得,竟然比馬車先到。
因著一面之緣,現在又的確化解了我跌倒的危險,心中的惱怒便去了一大半。
“謝謝公子,還請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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