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鈴兒很清楚，自己若真這么做了，這誓言就將成為他師祖姑姑一生里，最大的恥辱。但若拒絕，這兩個惡徒又會奸計得逞。

他一時失了主意，顯露出躊躇，而這自然流露的不安，恰恰證實了厲并非誣告，眾人頓時一片嘩然。

殺手锏奏效，厲得意得爆炸，發出了夸張的大笑。水鈴兒自知為了維護曦穆彤的尊嚴，他徹底輸了，只能愣怔地站立不動。

厲惡毒地盯著他，認為在最后關頭，發動那致命一擊的時刻已到，立即以電光火石之速，飛身前躍，插在了他與斷簫中間。

斷簫料不到他會突襲，一個不覺，手里的印信就被他奪了過去。

“曦穆彤骨子里傷風敗德，毫無廉恥之心，卻終日假扮清高，擺出一張才高行潔的嘴臉，實在是下賤至極！她與那江南子墨眉來眼去，怕是早已茍合，卻又向妖王投懷送抱！這種女人人盡可夫，令人不齒，且與異人通奸，出賣本族利益的證據確鑿，罪名成立，再也沒有資格做我族首領，自然不能繼續保留這方印信！水鈴兒來自稽洛山，自幼與她生活在一起，被她引入歧途，成為其幫兇，應與她同罪論處，絕不能再容他窺竊仙首之位！既然曦穆彤自知罪孽深重，難以繼續擔當仙首大任，主動寫下官方繼任狀，堂上各位又聽得清楚，那么這新任仙首，非華留仙錦書圣莫屬！”

厲說得頭頭是道，順溜的連一個停頓都沒有，看樣子是已事先打好草稿，且不知背誦過多少遍。仙人們卻聽不出破綻，個個手足無措，不知該報以怎樣的反應。

錦書圣擠弄一雙瞎眼，幾顆渾濁的眼淚，從眼窩里滾落出來，他也不去擦。沒人清楚他這眼淚，究竟是出于傷心、高興，還是僅來自于他的病態。

厲說完，他急忙摸索著走前兩步，抓緊時間發言，語氣謙虛又誠懇：“錦某無德無能，怎敢受此大任？在座的各位掌門均成仙日久，德高望重，還望各位不要折煞錦某，不如就趁這通仙大典到的人齊，另擇賢能吧！”

厲出手搶印，完全出乎眾人意料，有幾個反應快的，本欲反駁，沒開口卻已被錦書圣搶了先。他們見他表現得如此謙卑，已到嘴邊的話，反而不好意思吐出來，只好尷尬地縮回頭去。

反對派找不到機會插話，仰他鼻息的那一幫，趁勢搶占上風，發出一片阿諛奉承之聲，其諂媚之能事，著實令聽者作嘔。他們不住口地對他歌功頌德，竟然連針尖大的小事也搬出來宣揚，例如曾幫哪個小孩子撿過一只跑掉的鞋，弄得錦書圣自己都哭笑不得。

正浮夸得熱烈，冷不防有人不陰不陽就潑下一盆涼水：“無論華留仙有多德高望重，他也不可能是第二任仙首的上佳人選。仙首職責重大，試問一個雙目失明，連路都沒法自己走的人，將怎樣履行他的職責？我看他還是呆在華山上的景宸宮里，好好養傷，安度下半生吧。”

這幾句話一說出來，就傳遍試仙殿，贊同聲眨眼就蓋過了奉承聲，再過幾秒，又徹底轉成了反對他繼任仙首的聲音。

錦書圣惱羞成怒，卻又不敢表露，只能在心里發狠：“你們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我看你們才是真正的睜眼瞎！連風正往那邊吹都看不清楚，怕是沒幾天好日子過了！等日后老子大權在握，必要拿反叛之罪治你們，看你們到時怎樣來向我求饒！”

私底下這么想，臉上卻愈發作得可憐。他向武修緣請求道：“武掌門，錦某這個仙首不做也罷，但切不可因此事，傷了族人間的和氣！蓬萊派在仙族里地位頗重，你這個掌門的話便是金玉良言，所以最終該怎樣定奪，還是由你來拿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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