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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門春秋-第二十七章 治傷
更新時間:2016-05-18  作者: 陌棗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閨門春秋 | 陌棗 | 陌棗 | 閨門春秋 
正文如下:
默認冷灰

24號文字

方正啟體

第二十七章治傷

小說類別:

小說作者:陌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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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蓀前世和徐景行見過面,他作為皇太后娘家魏國公府的世孫,偶爾來慈寧宮給太后請安。

要是恰巧碰著了,秀蓀和徐景行會互相見禮,道一聲表哥、表妹,然后就無話了。

徐景行并不在秀蓀前世小伙伴的名單中,他自小就被魏國公送到終南山去學武,很少回京,是以他和京城的世家公子都不大熟,和宮里的皇子公主們也不熟reads;。

再加上他這個人沉默寡言的,往那兒一站還凜然正氣,叫京城嬌生慣養長大的溫室花朵們多少覺得有些無地自容,于是大家都不愛靠近他,甚至怕他。

秀蓀第一次和他正式說話,她還記得很清楚。

那是她七歲那年的元宵節。

秀蓀趁著黑夜,偷偷從御花園的狗洞爬出去,和柯璁約好在正陽門大街最靠近皇宮的那棵大槐樹下會合,一起去看花燈。

她從沒見過那么熱鬧的場面,穿著鮮艷衣衫的公子小姐孩童們,有的雙雙對對,有的三五成群,比肩繼踵緩緩徜徉在最繁華的正陽門大街上,有的手里提著燈籠,有的手中握著彩色的簽子猜燈謎。

滿街的花燈,將整條大街照得亮如白晝。

秀蓀在擁擠的人潮中隨波逐流,望著那琳瑯滿目的花燈,應接不暇,高興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柯璁已經不在身邊了,她頓時嚇破了膽。

彼時柯璁還是個小豆丁,比她還要矮一頭,混進人群里是絕對找不見的。

她轉眼看遍四周的景致,都是陌生的,她本來對京城的街道就不甚熟悉,在黑夜的燈光下更是分辨不出。

該怎么辦?她迷路了,總不能在這兒呆到明天早上,很冷呀,要是有人販子把她抓去賣了可怎么辦。

很久之后,是徐景行找到了她,她不知道徐景行是知道她走丟了特意來找,還是正巧碰見她一個人在街角哭得快斷了氣。

十歲的徐景行站在她面前,伸出大大的手撫弄她的額發,柔聲告訴她別哭了。

那一刻,秀蓀覺得徐景行的身影異常高大,就像是拯救世界的天神般。

她手腳都凍僵了,這天神將她背起來,沿著冷僻的街巷一路走回皇宮。

巷子兩邊高高的院墻將那漆黑的天幕夾成窄窄的細條,胖胖的滾圓的月亮一直溜著那窄窄的夜空滾動,一路送著他們回去。

銀白的月光把他背著她的剪影拉長了印在那院墻上,秀蓀歪著頭偷偷看著,暗暗傷懷自己的屁股有點大,失落地將腦袋埋在他背上。

“快回去吧,別給人發現了,我會告訴柯璁你已經回宮了。”狗洞前,他環抱雙臂居高臨下看著四肢著地正要爬進狗洞的她。

那語氣,像是在哄自家小寵物。

秀蓀有點氣惱,又很是心虛,最后什么也沒說羞答答地鉆進了狗洞里。

從那以后她就總覺得矮他一截,一見到他就躲,總覺得他看著她的眼神里滿是戲謔,現在想起來,她還一直沒有對他道過一聲謝。

徐景行在京城小伙伴的心中一直都是神秘的,嚴肅的,危險的。

而秀蓀卻還記得另一個徐景行,他的手很大,后背很溫暖。

這個人,無論發生了什么事,秀蓀都一定要救他。

暑氣正熱,小喜鵲在大太陽底下一來一回跑了一圈,身上的衣服已經干了,方才被溫泉池水打濕的草地也很快變得干燥。

秀蓀將其中一條床單鋪在徐景行身邊的草地上,“你自己滾上去,我弄不動你reads;。”

徐景行緩緩將眼簾掀起一條縫,看了她一眼,然后慢吞吞按照她的話翻滾到了干凈的床單上,殷紅的血跡立刻沾染在雪白的三梭布床單上,觸目驚心。

“你,你怎么還在流血啊。”秀蓀嚇壞了,她方才給他洗傷口的時候明明已經沒那么多血了。

徐景行好像都已經適應了疼痛,緩聲淡淡道,“把酒倒在傷口上,用那針線把這幾條傷口縫起來,然后再包扎,你再慢點我就要流血而死了。”

秀蓀愣住,他此刻仰躺著,正垂著眼簾看她,很像居高臨下的感覺。

秀蓀手一抖險些將手里的酒壇丟出去,卻在那高壓的視線中,強自鎮靜下來。

她示意小喜鵲把床單裁成條,自己解開了酒壇的泥封。

泥封一除,醉人的酒香撲面襲來,這竟是一壇上好的燒酒,秀蓀在身邊的小桶里洗了下手,瞥見徐景行認命地閉了閉眼,仿佛暗暗屏息準備著什么。

他還在流血,得抓緊時間,秀蓀端著酒壇就往他胸前的傷口上倒去。

一直在隱忍的徐景行頓時繃緊了身子,雙目圓睜,眼珠子都險些瞪出來,嘴唇立刻就被牙齒咬破了,喉嚨深處發出壓抑的痛呼。這酒果然是好酒。

琥珀色的酒水流過泛白的傷口,混著血水流到純白的床單上,劇痛卻是綿延不絕的,他慢慢慢慢地自己翻過身,動作滯澀,像是怕了什么,完好的右臂微彎,好像在護著,卻不敢再去觸碰那劇痛的源頭。

趴在床單上,他仿佛已經脫去了所有的力氣,聲音仿佛在半空中飄,“背后的傷有多深?”

秀蓀端著酒壇往他那長長的傷口里澆了點酒,立刻引起他一陣抽搐,她等他平靜下來道,“寬六寸,深半寸。”秀蓀竟然很深清晰冷靜地答道。

他趴在原地已經不動了,仿佛是嘆了口氣,淡淡道道,“縫的時候仔細些,”他本這樣提醒,又想起秀蓀只不過是個五六歲的女童,似是覺得有些難為她,就又道,“沒事,縫上就行,你會拿針吧。”

他顯然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話說得很慢,很輕,很飄忽。

“你放心,”秀蓀沒有理會他的質疑,只知道照著他的話去做,她端起那針線笸籮,繡花針上正巧有一條長長的紅色絲線,顯然是鶯歌剛認上去的。

她將那小小的針拿在手里,連針帶線放在酒里浸濕,又看了一眼徐景行,“你放心,我會縫得很好。”這是她鄭重的承諾。

徐景行卻完全沒有收到,他已經閉上了眼,他當然知道五六歲的小孩知道怎么把東西縫在一起已經算是厲害了,當然不會抱太高期望。

秀蓀不敢耽擱,借著強烈的陽光,將那白茫茫的繡花針刺進了他白皙的皮膚里,一開始他還壓抑地掙扎兩下,后來漸漸掙扎不動了,有如死掉一半趴在原地。

秀蓀心里越來越緊張,手卻一點沒抖,繡花針是平的,又不好揪起那裂開的皮肉刺上去,她只好先把線穿過去,再一點一點拉緊,她曾親手給柯璁做過一身犀牛皮軟甲,用的就是這種針法,縫合過程漫長了點,痛得更加持久,卻會平整得多。

她自重生以來,第一次將真正的女紅貢獻在了這人的后背上。

她最后剪了線,又倒了些酒在縫過的傷口上,接著撒上藥粉,他一動都沒動,甚至呼吸都沒有再急促半分,反而漸漸弱了。

秀蓀急得去拍他的臉,還是不動,她只好捏起繡花針扎進他的人中,他全身震*顫了一下,終于醒過來,秀蓀和小喜鵲齊心合力在他的指導下終于包扎好了傷口reads;。

能做的都做完了,徐景行留下一句絕無論如何都不能請大夫,終于放心陷入了昏睡。

時間其實沒有很久,秀蓀和小喜鵲兩人卻汗流浹背,這么熱的天,流的不是熱汗,卻都是冷汗。

“把這里收拾干凈。”秀蓀對小喜鵲道,

再看徐景行滿臉的泥土血污,又拿起帕子給他擦臉。

小喜鵲收好笸籮和酒壇子,看了看躺著的人,“小姐,那他怎么辦。”總不能在這兒一直躺著。

秀蓀想了想道,“先放在這兒吧,我自有辦法,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溫泉池周邊的花草樹木多是能驅蟲的,不用擔心他躺在地上被蛇蟲鼠蟻侵擾,何況秀蓀她們又搬不動他,情況不明,越多人知道可能越危險。

這邊剛收拾好,鶯歌帶回了山藥棗泥糕,花鳥粉彩的盤子自食盒里端出來時,還冒著熱氣。

秀蓀看著那盤山藥棗泥糕,吩咐鶯歌道,“去看看我娘忙完了沒有,”又吩咐小喜鵲,“給我換身衣服,我要去找我娘。”

鶯歌福了個身又去阮氏院子,秀蓀就拉著小喜鵲一人換了件兒衣裳,也往阮氏的院子去。

她走之前,將那盤山藥棗泥糕并一壺熱水擺在了徐景行的右手邊,“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救你。”

她也不知道這話是對他說,還是對自己說的。

這院子只有五進,女眷泡溫泉的院子在第四進,阮氏就住在第三進,秀蓀帶著小喜鵲自她們方才煮茶的房間穿到前院,沿著回廊就進了第三進院子的角門。

鶯歌垂首站在廊下,顯然阮氏這邊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秀蓀正焦急著,只見抱廈的門正巧從里面敞開了,幾個管事魚貫從屋里出來。

秀蓀就進了屋。

阮氏正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喝茶,見秀蓀進來正想招手叫她過來吃點心,卻見秀蓀一溜小跑道她面前,撲通一聲跪在了她面前。

“這怎么了?”阮氏疑惑,看著秀蓀圓滾滾的小身子和凝重的小臉,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秀蓀這么一本正經的樣子。

“娘,”秀蓀看了一眼陳媽媽,沖她使了個眼色,陳媽媽不知出了什么事,卻明白秀蓀的意思是讓她清場,她看了一眼阮氏,帶著小丫鬟退下去了。

秀蓀繼續道,“娘,我剛才救了個人。”

“什么?”阮氏沒聽明白,放下手中茶盞,手指握在束腰炕幾的邊緣,指尖隱隱發白。

秀蓀受不了阮氏又是不確定,又是震驚的眼神,只好垂下頭,敘述了一遍經過,她泡好溫泉正打算過來找阮氏,卻見溫泉的院子里從天而降了一個人,她聽到聲響過去查看,那人滿身是血,生命垂危,就幫他包扎了傷口,現在那人還躺在溫泉院子里。

“你說什么!”阮氏十分震驚,狠狠拍了炕幾,一下子從羅漢床上彈了起來,又是震驚又是后怕,本來就白凈的臉都發青了,她上前兩步就揪起了秀蓀一邊的耳朵,把這死丫頭從地上拖起來,“你再給我說一遍!你是傻了嗎?你身邊伺候的呢,也不知道攔著,統統拖到院子里打死,還有那個人,陳媽媽!”阮氏揚聲叫陳媽媽進來。

這可怎么得了,好端端溫泉池子的院子竟然進了一個人,這會有什么后果,她都不敢想,莊子上的護衛都死了嗎,她不扒了那起子飯桶的皮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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