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一回承母訓
第三四一回承母訓
羊角篦子:、、、、、、、、、
燕國皇宮里,武承肅對周繹圍城卻久久不攻十分費解。
雖不確定周繹如今是否還惦記著陽筠,但這魏國已然走到這步,斷不會忽然放棄。
可外頭形勢并不明朗,兩邊的燕國兵士態度也頗為曖昧,周繹哪里來的自信,竟敢駐兵京畿?
他就不怕降兵復叛,內外呼應,魏國得不償失么?
武承肅思索良久,立即察覺不妥。
周繹是何等聰明之人,軍事上又有十分的才華,他既能按兵不動,自然是有旁的打算。
只不知道他盤算些什么。
在周繹至關重要的那一步上,又是否會有陽筠的作用。
正胡思亂想,有內侍進來通報,說許嘉來請,武承肅遂讓進來。
“陛下,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特請陛下移駕慈元殿。”許嘉態度恭敬,甚至有些嚴肅。
“可知是為何事?”武承肅問道。
他不想此時還旁生枝節,因為些小事而分心煩憂。
“奴婢也不知太后娘娘找陛下所為何事,”許嘉低頭道,“太后娘娘只叫奴婢來請陛下,其余的一概未說。”
武承肅雖不信她不知情,但母親來找,終歸是要去的。
尤其如今父親已去。
他答應著起身,帶著丁鑫幾人,同許嘉一起往慈元殿去。
路上卻碰見了陽筠。
陽筠彼時正帶著瑄哥兒、琰哥兒并一眾內侍、婢女看海棠花。
瑄哥兒看見武承肅,口中嚷著“父皇”,張開手就撲了過去,幾次險些摔倒也不怕。
武承肅只得停住腳,順手將瑄哥兒抱在懷里。
武存琰忙收起笑容,快步走上前去,躬身站定,端端正正地給武承肅行了個禮。
武承肅點了點頭,接著對陽筠道:
“今歲天寒,花開得晚,幸好最終還是開了這些時日,沒讓人空等。”
陽筠不知該答些什么,便只附和道:
“可是呢,還以為春天也當冬日過了,沒想到倒還是暖了這兩月,花也都一并放了出來,比往年敗了一個、再開另一個,好像還熱鬧好看些。”
武承肅微微一笑,又哄了哄抱在懷里的瑄哥兒,說了好幾句話。
瑄哥兒跟著回答。
因瑄哥兒說話有趣,把武承肅也逗得笑了起來。
見許嘉在旁,陽筠猜測他是要去慈元殿,便讓常安上前接過瑄哥兒。
“陛下既有事,妾身等不敢耽擱。”
陽筠說完,給武承肅行了一禮。
常安忙上前躬身等著。
武承肅看了看陽筠,將瑄哥兒遞給常安抱著,口中道:“太后有事找朕去慈元殿,你們看看也便回罷。”
陽筠等人低頭應“是”。
武承肅自離開,一路去了慈元殿了。
陽筠看著武承肅的背影出了會神,便被瑄哥兒喚“母后”的聲音叫醒。低頭看見一大一小兩個兒子,陽筠心中也輕快了不少。
“你們還想去哪里呢?”
武存琰如今愈發親近陽筠,也不再像從前那般拘束了。
方才武承肅在時他縮手縮腳,聽武承肅讓他們“看看就回”,他原有些失落,現聽陽筠這般說,自然十分高興,忙說要去千鯉池里頭看魚。
武存瑄不懂,見哥哥說得熱鬧,便也嚷著要去。
“好好好,母后帶你們去就是。”
陽筠說著,示意宮人看好他二人,便領著往千鯉池去了。
“母后,那千鯉池里頭真的有上千條魚嗎?”武存琰好奇道。
“許是沒有那么多——也沒人去數過究竟多少——但數百條總是有的。”陽筠略想了想,認真道。
“既然沒有上千,為何又要叫‘千鯉池’?”武存琰愈發覺得奇怪,“兒臣忽然不想去看了。”
陽筠忍不住輕笑出來:“不過是個說法罷了,總不能叫‘七百鯉池’‘八百鯉池’罷?這些取名作文的,多半為了好聽罷了。”
話說到這里,她雙眸忽然一沉。
略猶豫了一下,陽筠蹲下身子,雙手扶著武存琰的肩膀,微笑道:
“琰哥兒且說說,為何又不想去看魚了呢?”
武存琰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道:“兒臣原本覺得魚兒有趣,在水里湊在一處,又自在又熱鬧,這才想要看。可方才聽母親說,魚兒未必有一千,卻非要叫‘千鯉池’,兒臣便有些不愛去那處了。”
陽筠輕輕咬了咬牙,正色道:
“琰哥兒為人處世嚴謹,母后十分喜歡,可‘矯枉過正’‘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琰哥兒既讀了書,也該知道一二,今后不可如此。你當謹記,凡事未必只有是非,許多事在咱們看來是不好,在旁人看來就十分歡喜,你可明白?”
武存琰癟了癟嘴,半晌后輕輕搖頭。
看見那一臉的茫然無措,陽筠心也軟了三分。
可話總歸是要說的。
“孟夫子有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話你學過的,母后今日說的,便是這個道理。”陽筠語重心長,“但凡天下人心所向的,便應是你我所向,凡是不得民心的,便該棄之。
“即便不為君,只為臣,或干脆是個匹夫莽漢,也該知道何謂民間疾苦。禍國殃民的事不做,損人利己的事不為,這是為人該有的品德。”
武存琰思索了半天,對陽筠點頭道:
“兒臣似乎懂得了母親所說的道理。”
陽筠輕嘆了口氣,幽幽道:
“也不求你全明白,只別忘了母后今日的話就好。”
武存琰用力點頭,神色無比認真,道:
“兒臣定會記得孟夫子的話,也會記得母后今日跟兒臣講的道理。”
陽筠聞言微笑。
武存瑄見陽筠笑了,忙搶著說他也懂得道理,也會記得今日的話。
陽筠笑著點了點瑄哥兒的頭,帶著他們繼續往千鯉池去了。
武存瑄自然還是高興。武存琰也不像方才那般失落,仍舊熱熱鬧鬧地跟著看了一回魚。
慈元殿內。
武承肅給錢氏問安。
錢氏坐在鋪了綰色緞面坐墊的胡椅上,看著武承肅淡淡笑了笑,便喚他坐在自己身邊。
許嘉端了個胡凳過來,緊挨著錢皇后胡椅前頭放了。
武承肅看著那凳子猶豫了一下,終還是沒有拒絕,就那么側著身子坐下了。
“上次你這樣坐在我身邊,還是你與鄭氏大婚之前罷?”
錢皇后忽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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