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陸明舒翻著手中的冊子。
厚厚的一本冊子,記載之詳細,收集之廣泛,若非親眼所見,很難相信。
這極有可能是七真觀內部的絕密情報。她想,這種東西,就算是七真觀弟子,應該也不是人人能見,估計只有那幾個預備沖榜的弟子有幸摸到。
可謝廉貞給了她,沒有任何附加條件。
這不免讓陸明舒多想了。
她想起那枚星墜,燕無歸曾經說過,謝廉貞看中什么人,就會送一枚這樣的星墜,算是事前投資,等她成長,就該收利息了。這算是事前投資嗎?
不知為何,她又想起了離去前的那一眼。
星空之下,鮮花之中,明滅不定的燈光,映著那張明凈的臉龐。白日的風神俊秀,在那樣的夜色下,被洗練成幽暗誘惑。
驚鴻一瞥,風華絕代。
可這一幕,只有機緣巧合才能得見。
她心中隱約有些異樣。就好像窺到了什么隱秘之事,擁有一個只能一人獨享的秘密。
還有他那句話。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第一次提出那個建議的時候,他冷靜從容,只是在考慮一項合作的可行性,但是今天,他的語氣柔軟又溫情,似乎還帶著一絲……祈求?這讓她的拒絕也不是那么堅定了。
她有一個荒謬的念頭。難道,他真的有那么一絲喜歡她?
猶豫了片刻,她自嘲一笑。且不說,他們只見過寥寥數次,謝廉貞根本沒有喜歡她的基礎。就說她自己,有什么值得人喜歡呢?脾氣又冷又硬,就像燕無歸說的那樣,硬得硌牙,沒有一絲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溫軟多情。喜歡她的人,愛好未免太特殊了。
罷了,就算真喜歡,她現在也分不出心思放在感情上,還是別多想了。
陸明舒繼續翻著冊子。
今晚見的那些人,全部都在名單上。從資料的詳細程度可以看出,七真觀留意這些人已久。
翻到九瑤宮那一頁,她動作一停。
陸明舒,付尚清長女,與九瑤周家有破家之仇。七歲入九瑤宮,喪母,拜入劉極真門下,被截斷所有資源。十一歲內息境,十五歲融合境。僅三個月后,天門之爭以一己之力獨挑眾多精英弟子,十八連戰皆勝,成為真傳。
其人擅長劍術,功法傳承自九瑤宗師項鴻飛,已領悟劍意化形。劍招精準過人,與年齡極不相襯。性格冷硬果決,為求勝利不擇手段。若是對敵,萬萬不要被外表迷惑。
后面是一長串的戰斗分析,尤其指出兩點。第一,她極擅長尋找漏洞,借勢引導,仿若積年高手,配合她的年紀,只能歸結為天賦。第二,出手之狠辣,同樣與年齡形成鮮明對比……
末了又添一行注解:擅長符道,功法似乎能使對手玄力凝滯,需要注意。
最后,給她的戰力評價是上中,僅次于寇威這樣的頂尖高手,與岳靈音在伯仲之間。
沒想到自己在七真觀眼里,會有這么高的評價。陸明舒意外之余,又有些憂慮。對手這么重視她,挑戰賽真的難打了。只希望,別的門派沒有這么詳盡的資料。
一頁頁專注地看過去,翻到最后,她頓一頓。
這幾頁的墨痕,一看就是新添上去的,且字跡與前面的并不相同。
進入挑戰賽的名單,被分列出來。第一列,有實力爭奪新秀榜。第二列,實力中平,可堪一戰,或許會出現黑馬。剩下的不必在意,頂多走個過場。
接著詳細地寫明,從多少分開始挑戰,保持連勝需要多少局……都是不外傳的比試技巧。
陌生的感覺又涌上來了。陸明舒皺著眉,一下下叩著桌面。
不是沒有人對她好過,但無論師父還是高驤,都是不一樣的感覺。就算是新結識的寇威,對她更多的像是照顧,而不是這樣細致耐心……好像一心討好她似的。
這位廉貞公子到底想做什么?約她在花房見面,對她說那種話,還費心整理了資料,難道他真的……
越想越是心煩意亂,干脆一合冊子,休息去。
管他想做什么,她的決定都不會改變!
中州王的寢宮內,王妃已經散了發,坐在鏡前清理臉上的殘妝。
丁青青走進來,躬身行禮:“王妃。”
“都這個時候了,有事嗎?”王妃漫不經心地問。
丁青青看了看左右,服侍的宮人極有眼色地退下了。
左右無人,丁青青才道:“公子邀陸姑娘去了花房。”
王妃梳發的動作一停,透過鏡子看著丁青青。
“他們說了什么?”
“臣不敢讓人靠近。”
王妃點點頭。她知道自己這個長子,性子有多乖戾,表面上如沐春風,一旦翻臉,那是半點臉面都不給別人留的。她手下,包括丁青青和夏侯珊,都不敢招惹他。
“不過,”丁青青續道,“陸姑娘先一步離開了花房,公子走的時候,是笑著的。”
丁青青說他笑著,那就不是他日常帶在臉上的面具。
王妃閉目深吸一口氣,將梳子往妝臺上一丟,露出嘲弄的笑:“這孩子,真是不給我省心。”
“王妃……”
“一旦他開始用心計,那就是真上心了。”王妃的笑,帶著一絲無奈,“不想自己用強,偏又讓我看到,他這是讓我背惡名啊!”
丁青青閉口不言。這個時候,沒有她說話的余地。
“也罷。”王妃重新拿起梳子,慢慢梳理著自己長至垂地的一頭烏發,“誰叫他是我兒子呢?為了自己的孩子,母親就算割肉放血,也是愿意的。”
丁青青低著頭,聽著王妃從來不在外人面前說的話。
“以前,我覺得什么是好的,就送到他面前,以為那樣就是對他好。可是,他用他的病告訴我,他不稀罕。既然這樣,那就隨他的心吧。他要什么,我就給他什么,只要他開心就好。”
“可是陸姑娘……”
王妃諷刺一笑:“你以為他不懂那個道理?我的兒子我清楚。他什么都懂,但他就是想要。”
丁青青沉默了。心中不免對那個女孩起了同情。公子不任性的時候,她的意愿是重要的,但他任性起來,她的意愿就是最不重要的。
大家好,這是來自酒店的更新。明天中午不知道有沒有來自醫院的更新,這對我來說也是未知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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